隨著嬰兒的啼哭之聲,萬歸藏只感覺到整座不死山有一股神秘的偉力湧入到姬博弈的身上。讓他的傷勢在瞬間好了起來,掌中的天叢雲劍綻放出比剛才更為驚人的凌厲劍氣。
原先已經被他強行破去的「天子本相」再一次爆發,氣勢盈漲開來,填滿青天日月,覆蓋五方山河。以萬歸藏的自負,面對如此驚天動地的本相,也不得不退步。
姬博弈得勢不饒人,手中的天叢雲彷彿是揭開了封印一樣,厚重的劍刃綻放出瑩瑩白光。萬歸藏以地部神通催生的籐蔓連阻擋的作用都沒有,觸之即斷。真氣劫力互通有無之間,再次恢復巔峰,以先天功轉化出來的純淨元氣將至純至正的洞真一劍發揮到了極致。
萬歸藏敢說這是自己見到過最為璀璨明艷的劍光,比天外宇宙降臨的流星雨都要美麗。其中的殺機也讓他第一次感覺到寒冷,「天無盡藏」在還沒有化生到極限之前被他用出。六十四道氣勁只是抵消了一半的劍氣。肩膀一痛,洞真劍光穿透了他護身的周流六虛氣,打破了無法可破的神話。
鮮血滴落,萬歸藏臉色很是奇怪,彷彿是不敢置信,卻又帶著一絲高興。站立在湖水之上,整個肩膀無力的垂下,鮮血將他腳下的一片湖水染紅,隨後消失無蹤。
「好,很好,萬某人站立在巔峰終於不再寂寞了。你的『天子望氣術』果然不同凡響,居然能夠看穿周流六虛氣流轉之間的破綻,讓萬某人第一次負傷。我對殺掉你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負傷之後的萬歸藏並沒有沮喪的神情,反而是激發了早已不存的鬥志。身上的氣勢再一次高漲,如青天,如大地,如流水,如火山,如山崩……仿若化身成為天地萬物,無盡的精氣向著他湧來。深吸一口氣,萬歸藏彷彿要將整個天地都吞進胸腹中。
姬博弈的「天子本相」是不住的擴張,不把整個天地撐滿不罷休。而萬歸藏則是恰好相反,如同黑洞一樣,將天地萬物吸納到自己的體內。
河口湖的湖水在兩人的本相對拼之下,不住的顫抖,道道漣漪向外擴散,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同心圓。而圓圈的中央,就是萬歸藏的青色身影。
姬博弈站立在島上,感覺到地面起伏震動,背後的神廟吱嘎作響,左右晃動。看著萬歸藏的氣勢不住的內斂收縮,最終近乎歸於一點,如同宇宙開闢之前的起源。眼神瞇起,冷冽的語氣彷彿從天外傳來。
「你要借我的手練虛嗎?」
「還要多謝道兄,要不然的話,萬某人可不會這麼早下定決心來走這生死未知的一步。」
飄逸的聲音響起,萬歸藏青色身影更加的虛無了,彷彿力量已經凝聚到了極點,即將行開天闢地的一幕。
「你難道不怕自己被撐裂嗎?」
「我之意願,又豈是你可以理解的。」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吧。」
隨著對話的結束,姬博弈已經擴張到了極限的「天子本相」再一次高漲,正在噴發的不死山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鳴,金紅色的岩漿沖天而起,灼熱的氣溫將湖水蒸發。萬歸藏原本已經壓縮到了頂點的本相變得更加密實。生生的將原本在他掌控之中的周流六虛氣壓上了一個層次,變成了一種更高等級的氣勁。
在萬歸藏恐懼的眼神之下,自己的本相不受控制的炸開。整個河口湖的湖水在震天轟鳴之中飛濺上天,將姬博弈所立身的小島全部淹沒。氣勢之恢宏,比之不死山岩漿噴發更為驚心動魄。
「今日之恥,沒齒難忘,一年之後,待萬某人養好傷勢之後,再來討教。」
等到一切平靜下來之後,萬歸藏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唯有一句餘音裊裊。其中虛弱的語氣,表明這個絕世梟雄在方才練虛失敗之際,受傷不淺。
「正好,我的『天子望氣術』還需要一年時間才能夠大成。我們兩個索性就玩一把大的吧。萬歸藏,明年的九月九日,我在靈鰲島恭候大駕,東島西城,論道滅神,不死不休!」
姬博弈這句話被他以自己的浩瀚真氣送出,響徹了整個不死山,不愁萬歸藏聽不到。
「好,九月九日,論道滅神,萬某人一定會率領西城八部駕臨靈鰲島。到時候你們東島可不要大貓小貓兩三隻,連五尊都湊不齊。」
飄渺的聲音近乎散亂於天地之間,從中可以得知萬歸藏的傷勢不淺,卻在說話之間遁出了不小的距離,這句話以真氣送過來,要不是在場的眾人耳目靈敏,恐怕都要無視。
「咳咳……咳咳……」
確定萬歸藏離開之後,姬博弈突然的咳出了數大口鮮血,手中的天叢雲無力的落下,插入地面。身軀差一點就要癱軟下來,蒼白的面容看不出一絲的血色。
「阿彌陀佛!」
魚和尚趕緊過來扶住姬博弈,精純渾厚的「大金剛神力」從他的掌心輸入姬博弈的經脈之中。這一下,立刻發現姬博弈的傷勢之嚴重,近乎殘廢。體內經脈斷裂了七八,丹田之中真氣只剩下幾縷。要不是陰脈之中劫力不斷的湧出,護住他的心脈,恐怕現在已經去見閻王爺了。
「谷島王不愧是東島三百年最出色的傳人,在如此傷勢之下居然還能夠擊退萬歸藏那個大魔頭,和尚佩服。」
得了魚和尚的「大金剛神力」相助,姬博弈面色總算是好看了一點,喝止了慌亂的雪姬等人。
「大師,勞煩你送我一程。」
現在的姬博弈近乎空殼,最後那下為了阻止萬歸藏練虛,他將自己的真氣劫力全部耗盡,才引得萬歸藏的周流六虛功失去控制,自損肉身。
在魚和尚的扶持之下,姬博弈走入了神廟,在最裡面,見到了上杉謙信滿頭大汗熟睡的樣子。
「主人,按你的吩咐,讓謙信大人睡了過去。對於外面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大門之外,一個秀美如女子的紅衣少年和面容堅毅的青年跪立著,看到姬博弈的身影,低頭俯身。
「嗯,你們兩個下去吧,回到自己的領地之中,派遣最厲害的武士忍者去追殺萬歸藏,讓他的傷勢更加嚴重一點。」
「是!」
這兩人和那個猴子一樣的少年正是姬博弈的「五神通」劫奴,他的「天子望氣術」能夠清晰的看到三人身上的不死山龍氣正在向著他而回流。等到三人身上的龍氣被他吸乾之後,他的「天子望氣術」也就大成了。
魚和尚在門外面沒有再進來,姬博弈的真氣也恢復了一成,足夠他支撐自己走進去。
裡面兩個產婆已經七竅流血而死,上杉謙信懷抱著孩子熟睡。肥嘟嘟的面龐,好奇的眼睛,雪白嫩滑的皮膚。見到孩子的瞬間姬博弈心中就喜歡上了。雖然上一世也有一個女兒,但是現在是兒子,女兒再怎麼出色,也不可能繼承為扶桑的王,也只有兒子,才能夠讓他徹底得到不死山龍氣的承認。
將腰間的一塊月牙形玉玦系到了嬰兒的脖頸之上。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玉玦在接觸嬰兒的瞬間發出一陣溫潤的白光,彷彿是遇到了命格相合的主人一樣。
扶桑之地自古流傳的三神器,分別是天叢雲劍,八咫鏡和八阪瓊曲玉。以姬博弈的勢力,自然將這三件神器拿到了自己的手中。其中天叢雲劍留給了自己,八咫鏡給了上杉謙信梳洗之用,現在將勾玉送給自己的兒子,這個扶桑天下注定是他們一家子的了。
等到留在山下的僕人們上來之後,姬博弈親自將上杉謙信和嬰兒扶上了軟轎。為防山路崎嶇發生意外,還將魚和尚拉在自己身邊,有這個完好無損的煉神高手在,除非是萬歸藏不顧傷勢殺來,不然的話整個日本都沒有能夠傷害他的人。
「谷施主,不知道萬歸藏的傷勢有多嚴重。一年之內能否養好?」
魚和尚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見識了萬歸藏如同神明一樣的武功,他第一次對自己的「大金剛神力」失去了信心。如果讓萬歸藏養好傷勢,在姬博弈又不能夠出扶桑的情況之下,整個天下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大師不必擔心,練虛失敗之後的反噬我雖然沒有經歷過,卻能夠看出萬歸藏最後體內的虛實。他的傷勢比我好不了多少,只不過梁思禽在西城留下『素心神醫』的醫典,就怕地部之中有醫術高明之人,在短時間內治好他的傷勢。」
「阿彌陀佛,希望谷施主能夠在萬歸藏之前養好傷勢吧。」
魚和尚歎息一聲,在他看來,雖然谷神通練劫奴,但是最近幾天相處下來,能夠感覺他是個好人,至少要比殺人如麻的萬歸藏好很多。而且人總是同情弱者的,相比起萬歸藏,現在的谷神通就是個弱者。
「這還不是我最擔心的,這一次雖然打斷了萬歸藏練虛,不過他的修為已經到了這個關卡。我就怕他破而後立,煉虛成功,這樣的話,就算是我的『天子望氣術』大成,也沒有任何的把握能夠抵擋他。」
聽到姬博弈飽含倦意的話語,魚和尚瞬間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