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就好比晴天霹靂,封天雋簡直不敢置信了:「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剛才說的是什麼?」
「當然!」
這麼有趣又帶勁的事情,他陸銘朗豈會搞錯?
「阿雋你先別急著反駁,先聽我說,我的意思啊,是你去設置場景,還原到當初,然後就在那種場景之下把她強了!」
「你最好有個極好的理由。舒璼殩璨」
竟然讓他去對她做這種事!
「嗯,這是自然,我可是專業的!」
「………」
他怎麼就沒覺得?
都懶得再鄙視他了,封天雋頂著一張凌雲氣勢的面癱臉,冷冷的盯著陸銘朗,才不會介意,提起要做壞事,陸銘朗可興奮的很,說著專業卻連一點專業素養都沒有,將他的壞本性徹底暴露了出來,簡直都讓人懷疑,剛才那個一本正經的人還是不是他了!
在這一點上,陸銘朗同邢墨陽是相似的,也對,相比封天雋,他們兩個其實更親密些,都是一個大院的,父母親又都很熟,幾乎從生下來就認識了,小時候沒少光著屁股湊一堆做壞事,本質上都一肚子壞水,只不過邢墨陽太單純,壞也壞在表面,而陸銘朗則比較陰險,藏的比較深。
但這深沉在封天雋面前是無用的,多少年下來的事實驗證,在這小子面前耍心機,下場就是個慘不忍睹!他可不敢了!
「就像我剛才說的,還原到最初,讓她親身體會,沒準在這種衝擊之下,她就會想起來了。這在醫學上屬於刺激療法,聽起來是挺殘忍的,可效果卻是最為顯著的。阿雋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會不懂我的用意?」
「雖然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可為什麼不能採取舒緩點的方式?」
「是有這種方式,比如再催眠,一步一步引導她的記憶回歸,可這種,我跟你說實話,效果並不夠明顯,尤其對於那種骨子裡有痛苦烙印的人來說,更是幾乎不可能,那進展,簡直慢的你難以想像!而且你自己剛才也說了,她對治療這事牴觸的很,所以如果還用這等輕緩方式的話,我懷疑只會越治越差勁。」
畢竟她自己心裡頭那道坎都過不去,旁的人做再多的努力都是枉然。
這確實是大實話,陸銘朗毫無保留的將利弊一一細數而出,掃了他一眼,握著水晶杯輕搖慢晃著,封天雋神色慵懶,似是在斟酌……
「阿雋,我不否認這個建議有點太不人道了,可是呢,你自己也堅持讓她記起來,我知道你可不是個耐性多好的,你確定你等的了?」
不確定。
對於這一點,封天雋很是確定,揉了揉額頭,他低低的問:「你確定她會記起來?」
「這我不能打包票,每個人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我只能說,從歷來的案例來分析,刺激療法成功率比較高一些。」
「你不是一向自詡牛逼?」
竟然也會有這等不確定的時候?
「你小子,還不是因為我還沒見過她本人,一切情況都是從你這裡得知的!?你少陰陽怪氣的來嘲諷我!」
「那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八十以上吧,至少的,我不否認在這個建議上我確實有些私心在,可阿雋你可別忘了,我好歹也是心理學業界最年輕最有聲譽的,專業水平還是在的。」
「可……」
為什麼他總覺得,這種方式太過極端?對她一個女人來說,再經歷一次這種事情,好像,很殘忍?
從來沒有哪一次,會像此刻一樣,讓他猶豫,讓他彷徨,這讓封天雋很是不適應,皺起眉,他自己都嫌棄自己了,要知道,他可從來都是乾脆爽直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利落落的,哪來這麼多小心思?又不是女人!
「嘖,就你這種表現,還好意思跟我說沒有什麼不一樣,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我是完全為你考慮了,你這小子脾氣暴躁,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其實也挺急,尤其是你在乎的事情,你能熬得住等那麼久才……」
「誰說我在乎了?!」
嘖嘖,哥們,你都這麼激動了,明擺著心虛,還好意思對我吼?
這下子,終於確定了封天雋是在嘴硬,心裡頭一下子產生了一種圓滿的感覺,推了推眼鏡,陸銘朗喉間滾動出輕輕的笑聲,這對封天雋來說,是一種絕對的刺激。
「你混小子,笑這麼騷包做什麼?」
就像是被針扎中了軟肋,一向冷靜淡漠的封天雋跳腳了,吼聲惡狠狠,凶煞凜凜的。
「只是因為涉及到我,我不想糊里糊塗而已,好歹是老子的初……」
戛然而止,意識到自己過激了,封天雋猛然沉默了下去,在對面兄弟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掃視之下,他心裡頭一陣惱!
該死!
自己這是在做什麼!不過一句話而已,這麼跳腳幹什麼!
封天雋毫無疑問是惱的,可更多的卻是一種疑惑,為什麼只要是跟她有關的,他就會像是變了一個人,都快要不像自己了?這樣子的失控,對過去的他來說,是絕對沒有發生過的,可是近段時間卻接二連三的上演,到底為什麼?!
不過,先不論原因如何,這種拙劣的、像是毛頭小子愣頭青的表現對他來說,簡直不可原諒!
要知道,他是封天雋!是連兄弟都說冷血無心的人!
像他這種人,是不可以有柔軟面,不可以有心的,那對他來說,只會是一種毀滅……
毀滅。
腦海中深深刻印著這樣兩個字,經過短暫的沉澱,封天雋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回到了以往的冷靜自持,邪俊面容上也不再似面對顧一凝之時的多彩生動,有的,只是淡淡的冷,與傲。
其實,這就是封天雋,他一直就是這個樣子的,用邢墨陽的話來說,就是個殭屍臉!死人骨頭!面癱!
只不過因為對象是顧一凝,所以他有所放鬆,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別人看不到別樣的他,因為那是專屬於她的特權,只可惜,她太敏感了,稍一不對渾身的刺就會豎起,簡直就恨不得將他活活扎死!
他脾氣不夠好,又太狂傲,確實當場會生氣,可是現在回想下來,小貓當時應該是很受傷的吧?
他無意傷她,可她當時態度也確實太差了點,她不信他,他那樣為了她好,她竟然不信他,竟然不信他……
微微閉了閉眼睛,將顧一凝那可憐楚楚的小模樣驅逐走,把心壓下,封天雋復而又睜開。
「陸。」
「嗯?」
「就按你說的。」
「好樣的你!佈置現場的時候記得叫上我,我幫你參謀!絕對專業!」
藏在鏡片背後的眼睛陡的綻放出了一抹亮光,陸銘朗笑的開朗,表現的就好像是封天雋要做的是一件極其光榮、值得炫耀的事情,斜著眼睛掃了他一眼,將自己的鄙視傳遞過去,封天雋隨意扯了扯嘴皮子。
這個混小子,是又一肚子壞水在翻滾了,鬼知道他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不過,也無所謂了,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就行。
也好,正好同她也鬧翻了,就把戲演到底吧,只是顧一凝,到時候,別哭才好。
「這事交給你了陸。」
輕抿著酒,封天雋的長眸懶懶瞇起,內裡綻放出了邪肆的光,似魔魅……
自從男人摔門離開之後,顧一凝就沒再動彈一下,坐在床上發著愣,她心裡又酸又澀又涼的,好難受。
她的小租屋並不高檔,他那麼大力氣一甩,「砰」的一聲,差一點沒把門板摔壞,足以讓她讀懂他的憤慨和惱怒了。
男人雖然脾氣不好,可像這樣子的發脾氣,卻是第一次,他是不滿了吧,終於發現了她其實很糟糕,對她失去了耐心,不滿了,連多呆一秒都不願意了……
雙手環抱著自己,縮在角落裡,顧一凝垂頭喪氣的,她的腦袋又被分割成了兩塊,小天使說:你看你看,他都已經被你氣走了,你就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明明人家剛才也不過是口氣差了點,心意還是好的,是為了你打算的,你還說那麼難聽的話,還懷疑他,神也會被你氣瘋的,所以啊,主人乖乖的,找個機會去跟他道個歉,好好承認下錯誤吧;
p!
小惡魔不幹了,立刻蹦出來反駁,頭上的一對角角豎的直直的,叉著個腰叫囂不停:什麼好心意?他明顯是在否認你的人生過往!態度還那麼差!還說只是在玩遊戲,明顯不尊重人!不值得原諒!主人你好樣的,剛才做得對,要繼續堅持,絕對不能妥協了,不能把自己的人生交給別人去操縱,尤其還是那個大壞蛋!
「停!別吵了!」
抓了抓頭髮,顧一凝都要爆炸了:「就是吵架而已,過幾天就好了!正常男女都是這樣的……吧……」
傻丫頭,真是太單純了,封天雋那是正常人嗎?
而這一點,顧一凝直到三天後,才有了真真切切的體會。
一直都知道他非尋常男人,可她卻不知,他竟會變態到……當真……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