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
登基協定
太極宮門口圍滿了憤怒的群眾,他們靜悄悄的,怒目瞪著門口。他們四周是警戒的金吾衛。因為法令規定,不可在皇宮門口喧嘩,因此他們只待有人大聲喧嘩,就會出手把他拿下。
至於這幫人為什麼在這裡,看看他們頭上的橫幅就知道了。這幫農夫打扮的人,有的在胸口抱著大字,有的是舉著一個長長的橫幅,上書:「鄧相下野!」鄧子通無能至極!」廢除新法「之類的口號」「小說章節。
宮門口出現了一個普通的馬車,這樣的馬車屬於京西馬車行,是一個波斯老闆和唐國商人聯合開辦的車馬行。由於鄧子通給予了他們同官方車馬行同樣的商業權利,所以他們出錢,免除了首相大人的包車費用。鄧子通也樂於接受,但是拒絕了一倆豪華馬車的好意,換成了一艘普通馬車。連拉車的馬,也是普通的駑馬,和平民百姓毫無兩樣。
在出入太極宮的各色豪車健馬之中,這樣的做派顯得無比刺眼。已經不止一次有人彈劾他徇私貪墨,官商勾結,但是他一沒有收受錢財,二來的解釋是:首相用車是車馬行的活廣告,車馬行給他免費用車,他私人不僅不應該出錢,反而是京西車馬行需要支付一筆廣告費。於是一番爭論下來,不僅沒有搞倒鄧子通,反而是落實了這個福利。讓人忍不住牙癢。
門口的群眾看到那個普通馬車,心下會意,他們互相看了看,一個人挺身而出,站起來大罵:」狗
x的鄧子通,生兒子沒屁眼,趕緊下野吧,別再丟人顯眼……「他還沒有罵完,前排兩個金吾衛健卒非常熟練的上來一棍子撂倒,塞住嘴巴,架著離開了門口。整個guog一氣呵成,顯然也是抓過了多次。
這個人將以宮門口喧嘩的罪名,判處在金吾衛的牢房內監禁七日。
鄧子通坐在馬車內,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顯然,這樣的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下首坐著一個小書僮,不安的轉了轉身。
「洗書,離太子殿下回來可還有幾日?」鄧子通問他。」回鄧相,明日就該回來了。「洗書回答道,」那這種事,要不要……「
「不用了。我在位三年,殿下為了我,不惜拿登基與一幫老臣周旋,時至今日,我已經留不住了。今日我的事情已了。往後就得看狄仁傑的了。」鄧子通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不過二十六七歲,但眉頭卻已有了深深的川子紋。」鄧相,那以後,朝中豈不是沒有了你容身之地。「洗書焦灼的問道。
「怎了?洗書?我都不怕,你是怕什麼,莫非你在宮中有了相好,以後便是見不著了?」鄧子通心情竟然沒有太差,主動開起了洗書的玩笑。」啊!這個絕對沒有。「洗書禁不住,連忙否認。」我只是擔憂將來的去處。「
「明日太子殿下回來,我看也是事情了結的時候。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鄧子通說完,閉上眼,又恢復了閉目養神的態度。
有兩個衣著官袍的人看著京西車行的馬車停在一處大宅子外。這並不是私宅,而是皇家的資產,自從鄧子通擔任首相之後,太子殿下便以照顧年輕人為名義,私人掏錢買下這處,作為首相的府邸。這樣的恩典也是鄧子通能夠這三年內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呸,這個泥腿子,我看他逍遙到何時。此次太子殿下回來之日,就是他下野的時候!「一個人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到時候,無論他在哪裡做官,老子都整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對,哦哈哈哈哈啊,我看他離開了這個首相府,太子殿下還能不能護住他,嘗嘗我們文官的怒火吧!」兩人相視一眼,志得意滿的大笑。
第二日,正是預期的常朝。自從太子殿下「當政」以來,定下來七日三朝的規矩,正對應著週一,週三和週五有朝會,週二週四是部門內辦公,週六週日是自由時間,事情少的可以放假事情多的可以加班,後來一般都是兩日半天上班。為什麼不放假?因為在部門上班,可以享受「公廚」也就是食堂的待遇。因為太子殿下改革了運政,也沒有大興土木,因此朝廷的收入還有富裕,公廚的待遇還不錯,至少也有個雞腿之類。很多部門的小官並不是很寬裕,讓他們在家休息一天,而損失一條雞腿,那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這一日的常朝,氣氛倒頗有幾分微妙。因為,這正好是先皇去世三年的期限。當時,李治拒絕登基,一切照舊,主張是「守孝三年」。雖然之前沒有先例,在李治的堅持之下,群臣不得不妥協。這一場動盪,也牽涉到鄧子通,當有人彈劾鄧子通時,李治輕飄飄的一句:「鄧子通是孤欽點的,你彈劾他,為何不把孤也一併彈劾了?」就逼的他們無話可說。
三年之內,鄧子通通過了勞工令,訴訟令,郡學令,還整肅改革了行政系統的很多細節。政績斐然的同時,也立下了滿朝的敵人。隨著這些人的反擊越來越劇烈,鄧子通也知道自己的日子要到頭了。
等到欽天監的對時鐘敲了八下,新的朝會堂上,百官也已經到齊了。禮畢,眾人的眼光齊齊看向朝會堂上的皇位。很長時間內,李治就站在這個皇位旁邊,傾聽百官的議論。今日是他回來的日子,也是攤牌的日子。
走道內傳來一陣響動,果然,李治在侍從的簇擁下,不慌不忙的來到之前的位置,環視四周,張口說道:「諸位愛卿,早上好。你們開始吧!」一如既往。
長孫無忌和幾位宰相互看一眼,齊齊跪下道:「三年已過,臣請太子殿下登基即位,繼承大統!」」我等附議!「剩下的一看這情形,還用問嗎?一時間,百官跪了一地,這是要將軍啦!
「請起,起來說話吧!」李治早就料到這一幕。」殿下不答應,我等就不起來。「長孫無忌咬咬牙,繼續跪著。他心裡滿是哀怨,這個牛逼的外甥,當時以為他是個好拿捏的,結果從來沒從他身上討到便宜。
「好吧。要孤答應即位,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們要答應孤幾件事情,否則,孤就是不即位,你們就在這裡跪這好了,會有人給你們送吃送喝,有暈倒的自然會送去醫療救治。總之一句話,孤可不怕你們。」李治說著,還挑逗般的在皇位上蹭了蹭,生怕沒有把這幫老臣給氣夠。那表情,別提多賤了,完全不符合一國之君的舉止。看到這一幕的侍衛和服務員,心頭都是深深的悲哀,我大唐的天子,為什麼是這麼一副流氓的樣子呢?這完全不符合當年的期望啊!
李治看到長孫無忌跪的辛苦,便說道:」來人啊,給趙國公送來一個墊子。孤總不能看舅舅給我跪的這麼辛苦吧!「
長孫無忌一聽,顫顫巍巍的爬起來,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殿下,你說什麼條件,好讓我們心中有個計較。「他算是怕了這個流氓外甥了,軟硬不吃,難辦啊!」趙國公都起來了,你們還跪著做甚啊!「李治招呼剩下的人,然後不緊不慢的靠著皇位說:」這第一條呢,你們不許關心孤的家事。孤討了誰做妾室,封誰做賢妃,貴妃,皇后,你們一概不許過問。「
趙國公和剩下的首相商量了一番,才回答:」這個沒問題。「
李治坐在皇位的扶手上,滿意的點頭,然後說:」這第二條呢,你們不許關心皇儲的事。孤會告訴你們誰是皇儲,但你們一見不著他,而不認識他。需要你們認識的時候,你們自然,會在這個朝堂上看見。私自打探他是誰的,立即停職削爵,回家種田。「
長孫無忌一聽,臉色大便。」殿下,這立儲,是國之重體,我等怎能不知情呢?還請殿下三思啊!「」孤知道你們一份好心。不過這管教孩子,還是比較瑣碎,孤自己操心就可以了。你們可以拿到一個皇位繼承人的名單。如果誰想親眼看看他們,也不是不可以,你們就領一個閒職,從這個朝堂上退休,這是最低的底線了。「李治回答,一邊作勢要走,」如果你們還不答應,孤就只好再出去躲個幾個月,哎呀這天下這麼大,去哪裡比較好玩呢……「
「唉,殿下留步留步,我等答應就是了……」幾位宰相臉扭的像苦瓜一樣。」這第三條嘛,孤先不說。你們先說說,今天你們有什麼想法……「
聽到這一個,長孫無忌還沒發話,鄧子通搶先一步說道:「臣請退休致仕!」
長孫無忌詫異的看著鄧子通,嘴上挽留到:「鄧相,你才二十幾歲,就要退休?」
李治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微笑:「很好,很好。若天下多出幾個鄧子通,朝會也不必這樣亂了。誰還有什麼想法?」
房玄齡看了一眼長孫無忌,道:「臣以為,鄧相雖然為相三年,不是很成熟,但畢竟也是青年才俊,應當繼續為國效力,不如請鄧相外放出任一州刺史……」
李治擺擺手:「孤想到了,這第三個條件,那就是這首相之位,三年一換。最多可以連任一屆,凡是首相退下來的人,都給發保障工資。鄧子通他自己想退休,你們不如就從了他,讓他在家陪老婆抱孩子。如何?」
鄧子通第一個跳出來:「陛下英明,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治得意的看著台下一眾驚慌失措的官員,壞笑著坐上皇位,大手一揮:「免禮,平身!你們怎麼還不叩見我啊?想打板子嘛!」
看到此情此景,傻子都知道,他們這些苦逼官員,又被李治給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