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巡視完畢,便進了大樓裡面。待到他揮退了旁人,只剩下楊大師和他自己,才得以放鬆下來。楊大師迫不及待的問道:「殿下,我想你們想的好苦啊!」
「唉,你現在是大師,要有好的表率。等到你手下再過幾年成熟了,你就可以回去了。」李治拍拍他肩膀,顯得十分親密。
「不錯,馬達是最有希望的,不過他年輕太輕,也沒有婚配,只希望他能過得這一關」「。你說要不要給陳畫點醒點醒?」老楊問道。
「還是算了,年輕人嘛,自有他們撒歡的天地,我們總不能什麼都管啊,是不是?」李治搖頭,渾然忘了自己也老不了幾歲。李世民過世那年,他二十三歲,現在他已經二十六歲了,在古代,還真是正當壯年,也算不得十分年輕了。
「你家大郎現在還聽話吧?我家大郎,十一歲時可不老實了,成天打架,也不知道現在臭小子怎麼樣了。」楊二歎了口氣,他的家人都留在了西京,他也只有幾個月回去一次探親,別的時候都得留在學宮主持工作。
「阿忠啊,他還好得很。你家大郎還算爭氣,在國子監寫情書哩,我看了,文筆很不錯。」李治像是想起來什麼好玩的,樂呵呵的一臉壞笑。
「什麼!」楊二拍岸而起:「我的娘喲,當年嘲笑牛大眼,現在輪到自己了!」
「我說,老牛最近可沒時間笑你。他也離開長安了,京太路的勘測設計已經完畢,他的隊伍已經拉出去開始修建黃河大橋了。」李治道。
聽到老戰友忙的消息,楊二才安心下來,他問道:「殿下,那個冷軋鋼的東西弄出來了?老黃沒累著吧?」
「他啊,現在又不用動手,雖然只能躺著指揮,但誰敢不聽他的,現在幹起活來,還真是一點沒變慢。現在我們那邊加工車間,已經有兩台冷軋機了,現在可以做三十米長的鋼樑。有這玩意,要是老牛都修不好黃河大橋,我就把他兒子打發到高麗去,讓他成天想念他的孫兒!」李治這麼說著,但卻看不出有多擔心的樣子,顯然是胸有成竹。
「唉,時間真快,轉眼我們又幹了這麼多事了!當時我是一點不懂這玩意,那知道幾年下來,竟然是我在這裡教書育人,當這什麼勞繩子大師呢?殿下,我可真是想回去幹。」
「你別這麼想啊,你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他們那幾個,日日忙夜夜忙,能帶出幾個徒弟?你不同,你的弟子將來是要搶他們飯碗的。」李治只得這樣安慰。從形象上講,工坊那幾位,老黃肯定不行,老牛看上去更像一個土匪,就剩下他,也讀過書,形象也有老師範,也在工坊幹過組織,所以,儘管他是專業知識最爛的,還是讓他去當了大師。反正,教材是太子寫的,課程大多數是學生自己學的,他那裡有答案和解答,根本不用動腦。最後,要做的項目也都是從長安的工廠哪裡拿錢,然後招募學生來進行研究。想到這幾年自己的工作遭到一個大轉型,老楊不禁感慨萬千。
「殿下,這都三年了,你還不準備……」老楊有點畏懼的看了看他的臉色,之前在朝會上,不少人都問過他這個事,結果都鬧的不歡而散。
李治歎了口氣,道:「老楊啊,我知道你們是關心我。不過我自己還是沒準備好。現在這個局勢,已經讓我很厭煩了。你們要是真心要幫我,就把這些東西趕緊弄出來,哪方面的事,我也就是能拖就拖。這一任首相不是要換了嗎,我想還是等等再說吧。」
兩人又聊了一陣,李治便起身告辭。他在洛陽和濟南都有行宮,這一次來,除了視察稷下學宮,還有就是接見這一帶的州級官員。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這裡距離鰒魚產地不遠,吃上一點新鮮鮑魚,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啦。
用過午飯,李治回到行宮,坐在辦公室的大椅子上,徐蕊早侯在一旁,給他一份預約的單子,上面是各種求見官員的名單。雖然這種會面大多數沒有蛋用,但也算是他的職責吧,他不得不去做。他十分厭倦的歎了一口氣,說:「開始吧,一個一個來唄。」
徐蕊這幾年已經從蘿莉出落成一個大姑娘,變得亭亭玉立。因為她是李治妃子中很小的一位,也因此最得寵愛,加上她跟著姐姐學習,文字功夫很好,有一半的時間,倒是她作為李治的生活秘書。她很自然的伸手幫李治正了正衣冠,李治看她芊芊玉手,便調皮的親了一番。徐蕊便依著他調皮,輕笑道:「殿下若是有興致,不如先把他們推了,下午好好休息一下如何?」話雖如此,她也明白太子最重計劃,很少會中斷工作來和她們溫存,但此情此景,還是忍不住開口試探。
「不了,晚上再好好疼愛你。」李治隨口答道。徐蕊白了他一眼,裊裊婷婷的出去通報了。
第一位確是濟南郡太守田桐,李治見他其實是熟識,每次他來濟南郡行宮,少不了要他做好接待,因此便和顏悅色的聊了幾句,無非是「殿下你這次滿意不滿意啊。有需求一定為殿下赴湯蹈火」之類的話。田桐也是明白人,聊了五分鐘,便知趣的告辭。他來無非是湊個臉熟,希望太子能時時記著他。儘管現在吏部的考核並不由太子審核,而是劃歸首相審核,但誰也不敢不來捧太子啊!
第二位是魏州太守崔沔。崔沔年紀不小,是個精瘦的老頭,上來就激動的對太子說了一大通終於見著您了,我可等了好久啊。李治便問:「你是什麼時候預約的?為什麼拖了許久?」
崔沔一抹眼淚:「殿下,老臣是三個月前預約的,當時知道是這個時刻。但半月前,老臣生怕誤了你的約,連忙就從魏州動身,足足在濟南郡住了十天……」
李治哭笑不得:「老崔,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孤給你恩准,如果身體不適,不來也不治你的罪。以後要注意身體,孤還指望著你把魏州好好治理呢!」
崔沔又說了幾句,終於抖了正題:「殿下,我魏州水利設施十分破敗,加上我看定州去年修了一個好大的水庫,自此定州良田得以旱澇保收,臣尋思著也要修一個這樣的水庫。可是我去問定州馬太守,他居然不告訴我,還說要這個直接去找太子殿下你。正好我看到邸報上可以找你談話,所以就這裡來問了。」
李治無奈的笑一笑。工部編制下的測繪隊,已經不止裴行秀一隻了,大概有三十多隻了,但是即便如此,還是不夠用。稷下學宮每年補充上百名水利和基建方面的人才,也根本填補不了空缺。河北道地區需要補足的水利設施極多,南方也要分去一半。而為了長安到太原府,日後延伸到幽州瀘州,向遼東方向延伸的鐵路也需要全線勘探。定州肯定是走了定州製作所的關係,才讓他們忙裡偷閒,在唐河上游新修了水庫。這也是稷下學宮的項目,剛剛通過論證。定州太守也不是傻子,不會滿大街說這是哪裡來的。
李治停了一停,思考著這些問題,崔沔看他臉色嚴峻,趕忙轉口到:「殿下,殿下老臣也就是提上一提,如若不行。那也算了,我魏州這幾年還是旱澇保收,糧食豐收的……」
李治回答:「崔太守啊,這事,真不怪馬太守,眼下,恐怕確實沒有多餘的隊伍給你做這個項目,但是你可以從你魏州找幾個耳聰目明的州學畢業生,來稷下學宮。沒有名額的話,好好和本地善水教的人商量一下,他們說不定也有在稷下學宮學習的名額,這個水庫從勘測到施工,沒個三五年下不來,而如果專門學習水利設施,這兩年也可以學出來了。你看你可以現在就合計合計,雖然你任上,這件事恐怕辦不下來。但孤會知會吏部,讓他們記下你的功勞的。你還需要什麼問題,可以派人去當地善水教的詢問,或者派人去洛陽的工部分司去詢問。」
崔沔聽的熱淚盈眶:「老臣不明政務,叨擾了殿下,還請殿下治罪。」李治寬慰他道:「這些年,朝廷法令制度日新月異,沒有給你們這些老一輩的官員普及宣傳,倒不是你們的過錯。不要多想,回去好好幹,在有問題,可以隨時來預約。」
如此再三,李治一下午接待了三十多名各級官員,喝了五大杯茶水,嗓子裡都要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