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怎地今天沒來啊？」李志堅環顧四周，發現少了一個粗壯魁梧的身影，難怪發現今日的作坊空間比較大呢。
蒸汽機的調試快進入了最後的階段，牛二雖然沒有什麼具體任務，但前幾日也是每日必到，和眾人一起體驗搞創造發明的激動。用他的話講，就是自己出不上力，也得給戰友們鼓勁。
楊典事轉過臉來，一臉難色。
「我倒不是怪罪他。他平日最是勤力，今日不來，恐怕家裡出了什麼事吧？」李志堅解釋道。這領導還真是當的一點威嚴也沒有。
「家務事，牛二說過不能告訴你來的。」楊典事仍然是鬱鬱害羞，一臉欠抽。
「你要是不說，我立刻去他家打聽清楚，你自己考慮吧！」李志堅只得惡狠狠強調。
「這事說起來，還真是。」楊典事摸摸頭，「咋說呢？牛二他家大郎，今年十五歲。這幾日，離家出走了！」
「啊？還有這事？莫不是牛二脾氣急起來，管教狠了，把兒子打跑了？」家務八卦，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也是很感興趣的。
「這倒不是。牛二平日管教壓力，但也不是那種重手的人。他大郎牛大眼，因為在外面招了一個教坊司的女子，擔心家裡不同意，就帶著女子跑路了！啊，這事說起來既不光彩，又十分好笑。李錄事可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啊！」
李志堅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嘴上卻說，「今日你們自由活動。這麼好玩的事，本官一定要插一腿！」說著，擼上袖子就往外頭。楊典事趕緊追上：「哎呦，李公啊，你知道他家在哪嗎？」
「……不知道。」
「這邊走這邊走。」
留下一屋子人瞠目結舌。小田對老黃頭說：「師傅，今日……」
「幹活！李錄事說過，他不在，這裡我說了算！今日再開一爐鐵水，再把冷凝器一半鰭片接上去！」
小田頓時垂頭喪氣，有氣無力：「是，師傅。」
因為鑄造空腔的難度太大，冷凝器是分片鑄造，燒焊拼接的。整個冷凝器有兩人多高，因此需要燒焊的接縫又長，加工的難度也大。這方面李志堅就暫時沒有什麼好辦法。他總不能空手變個電焊出來。
但是作坊的工人一個也沒有退縮，反而摩拳擦掌，紛紛表示要看自己的，一定完成這個之前難以想像的任務。
「保證不讓一個接縫漏氣！」這就是他們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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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你回去吧。不要這樣了，你家裡人，會把我罵死的。」一個梳著雙丫鬟頭，衣著宮人服裝的女子，眼淚婆娑的勸著一個虎頭虎腦，眼睛很大的少年。
「春桃，你答應我。你是我的人，哪怕良賤不能通婚，我也要把你娶回家。」
「你瘋了，你怎麼能這樣。你要是犯法，那我倆連見面也不得見了！」春桃趕緊拉住他的手，「你可千萬別犯傻！我身為罪奴，能和你有一段緣分，已經是感謝神佛，是我修來的福氣。你千萬不要因此，讓你我落得一身的罪孽啊！」
「春桃，你不要被這個迷了頭腦。我命由我不由天，這是常青道人教給我的，你不要再說了。你等我在外躲幾日，然後尋的哪家人願意收留我為部曲，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來娶你了。」
「大眼，你怎地如此糊塗。你耶耶在官家當差，以後定然是你接替他的差事。要是你今日為了我，去做了別人的部曲，真是從那天上跌落到了泥裡。你走吧，不要來尋我了。你身為男兒，竟然要做這等糊塗事，就當我看錯人了。你走吧，我倆再無一絲瓜葛了！」春桃見怎麼說也不動，索性轉過臉去，作冷漠不去看他。
「春桃，你又來誆我。」牛大眼竟然毫不上當。「常青道人教我，女子雖然柔弱，但是心地多情，又頗多狡詐。春桃，你我兩情相悅，是什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對你的心意，是什麼也不能更改的。莫說你家的佛祖不管這事，我信的道尊，只會讓我率性而為。你若不要的我，何必說出這樣勸我的言語？你放心，我就算暫時入得賤籍，也一定會尋的機會放良來自立門戶，到時候，你我都能放為良人，你要給我生下一窩孩兒，過我們應得的神仙日子。你這幾日且先等我一等。好不好？」
春桃依舊不看他，只是雙肩抖動，彷彿壓抑著極大的痛苦。
「春桃，我走了，今日出門之前，我已經和耶耶說明，不再回家。這件事，已經不能回頭了。」
聽得這番話，春桃再也按捺不住，撲過去，摟著他嚎啕大哭，成了淚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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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啊老牛，你也有今天！」李志堅看著一臉陰沉的老牛，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牛家在旁人頓時都用仇恨不友善的眼光看著他。
面對他的嘲諷，老牛依然一言不發，就像沒有聽到一番。
「兒子們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這是好事啊！你是跟我混的，怎麼連這點事情都想不通呢？我今日就是來幫你把這事解決了。你家大郎，平日裡和誰最親近？」
牛典事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吐出兩個字：「三郎。」
李志堅說：「三郎在哪裡，我去找他。」
「何必這樣，我喚他娘叫他來不就行了？」楊典事趕緊接茬。
「唉，你不懂和小朋友打交道的。走走走。」李志堅話沒說完，人已經跑出了門。
果然在後院裡找到了獨自玩耍的小朋友，看上去才只有七八歲。
「你可是三郎？」李志堅笑瞇瞇的湊過去，做了一個十分友善的表情給他。
小孩子果然不鳥他。
「咳。三郎，我不是來打聽你大兄的消息的。就是恩，我是你兄嫂的朋友，此番前來，是要有好消息告訴你兄嫂，這樣你大兄就有時間回來和你玩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三郎果然有興趣了，「你有什麼消息要告訴她？」
「是這樣的。有一個法子，可以讓你兄嫂找到貴人幫忙，讓她可以順利和你大兄成婚！」
「是什麼法子啊？」小孩子的眼睛裡閃著童真無鞋的光彩。
「就是讓你大兄帶著她，去找你大兄最愛去的地方，等到半夜的時候，對著天上的月亮，原地轉三圈！這個貴人就出現了！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讓大兄帶著兄嫂去大青觀，晚上對著月亮，原地轉三圈。」
「很好，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只能告訴你大兄。好不好？」
「好，我連耶耶也不說。」
「三郎真乖，回頭給你買糖吃啊！」
「謝謝叔叔。」
李志堅笑瞇瞇的轉身就走：「楊典事帶路，去大青觀！」誆騙小朋友什麼的，真是太沒有責任心了。
所謂大青觀，也就是坊內另一條大街的道觀了。李志堅一行很容易就找到了觀主常青道人。
李志堅又開始忽悠了。
「道長，我此行來，是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觀中的一位，有緣人。」李志堅半瞇著眼睛，神神叨叨的說。
「這位道友，既然是好事，何不直接去找他，而前來找我呢？」常青道人也一副神神叨叨，高深莫測的嘴臉回應道。
「這個啊，只因為這位有緣人，恐怕不大相信這是好事，反而以為是禍事。」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世人愚昧，因此，即便是像道友這樣的明白人，也常常只能枉費心機啊！」
「咦。不見得不見得。人定勝天，即使是天定下的規矩，也有辦法繞過去。何況是愚昧的人心呢？更何況，我這只是告知好事，至於有緣人自己要做什麼，那可不是我的功德。那是他自己賺來的功德。」
「啊，既然道友如此堅持，那我就與道友結一個善緣。」常青道人睜開半瞇的眼，丟了一個顏色，伸出五個手指比劃了一下。
李志堅愣了。臥槽，竟然有坐地起價的？太不要臉了。
他從兜裡掏出了五枚銅錢。道長搖了搖頭。
他又掏了十文，道長還是搖了搖頭。
他看了看這張裝神弄鬼的臉，把拿著錢的手往回縮。
道長閃電般伸出手，一把攥住了。
「道友隨我來，我知道你要找的有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