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墨將她的反應悉數看在了眼中,他始終沒有說話,從旁邊的床頭櫃裡拿出一支煙來,點上。
煙霧繚繞間,他半瞇著眸子,讓人看不清神情。
「以墨……」見喬以墨一直沒有說話,陶雨桐抬起頭來,怯怯的出聲。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她只是覺得此刻,他應該和她說些什麼。
昨夜……他是如此的瘋狂,瘋狂到她幾乎承受不住……可她還是承受了下來,既疼痛又幸福,她簡直無法表達那種感覺……
可是現在,她看著他的神情,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chuang
可是她還是感覺到了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濃烈的冷意,他躺在床頭,露出他精狀的結實的上半身,古銅色的肌膚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他微張著薄唇,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煙霧來。
白色的濃煙逐漸擴散在整個房間裡,陶雨桐半咬著紅唇,原本嬌羞的小紅臉此刻一雙眸子裡漸漸氤氳出水霧來,喬以墨沉默得越久,她的一顆心就越來越涼,原本是江城最為炎熱的天氣,她卻覺得自己手腳冰冷,連心都跟著寒冷得發顫。
「以墨……」陶雨桐再一次出聲,她受不了他這樣的表情,她希望他能說些什麼。
昨晚,他那麼的熱情,她以為自己終於守的雲開見月明。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此刻是這樣的神情,她覺得他們應該如同所有重歸於好的情侶一般,早上醒來在床上耳鬢廝磨恩恩愛愛一番,他應該像所有好男人一樣細心呵護溫柔的問她還疼不疼……
可是,他沒有,他面無表情,甚至眼神冰冷。
「以墨……你說句話……好不好……」
陶雨桐的聲音很小很細,但還是足以讓床上的男人聽見。
一根煙明明滅滅的燃燒著,很快便燃到了盡頭,喬以墨將煙頭狠狠掐滅在煙灰缸裡,然後動手將自己的衣服穿上,一邊對著陶雨桐道,「先把衣服穿上。」
陶雨桐聞言,乖巧的開始穿自己的衣服,喬以墨背對著她,很快,便將自己穿戴整齊,而陶雨桐因為害羞,也轉過身去,直至穿好自己的衣裙,才慢慢轉過身看向喬以墨。
他依舊背對著她,留給她一個絕情的背影。
陶雨桐死死咬著自己的紅唇,她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昨晚不是這個樣子的,明明不是啊……
「以墨,我們……」陶雨桐欲言又止,她只是想要出聲,卻實在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該說什麼呢?提醒喬以墨昨晚他們已經做了只有情侶才能做的事,所以他們就應該是情侶?還是直接讓他對自己負責?
他從來不會讓任何人強迫或者變相逼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喬以墨一直沒有出聲,良久,他才淡淡道,「雨桐,昨晚,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
陶雨桐抬眸,沒想到他一開口就問出這樣一個問題,直覺他是在盤問她,她心中一痛,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說,「昨晚我給你端了湯上來,後來下去之後便陪著長輩們聊了一會兒天,爺爺和喬叔叔聊得很開心,一時忘了時間,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爺爺覺得有些累,我們便留下來住了一晚。後來……」陶雨桐頓了一下,小心的看了眼喬以墨,接著又說,「喬叔叔他們都去睡了,本來我也準備去睡的,結果爺爺叫住我說,今晚是個好機會,讓我來陪你聊聊天,我們已經很久沒聊天了……他還拿了個安眠的香薰燈給我,讓chuang我當做借口給你好和你說話……可是我沒想到進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我很久沒有看見你睡覺的樣子,所以便坐在床邊看你睡覺……沒想到,不一會兒你就醒了,然後拉住我就……」
說到此處,陶雨桐一張臉再次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透出一絲由女孩邊做女人的獨特的嬌羞來。她忍不住看向喬以墨,並沒有再往下說下去。
喬以墨不動聲色的聽著,眼神逐漸逐漸一點一點的結了冰。
又是湯……又是香薰燈……
昨夜的事情現在他想破腦袋也只是隱隱約約有些記憶,他喝了湯莫名其妙睡著,雨桐帶了香薰燈進來,又忽然醒來,然後對雨桐……
他從來不會莫名其妙睡著,曾經奮鬥的日子他三天三夜不睡覺也能挨過去,就算是很累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就睡著了。至於睡著後又醒來,然後還對雨桐做了不該做的事,他曾經和雨桐同chuang共枕過無數次,也不曾無法自控做出這樣的事情,如今他有了顧尾鳶,自然更不可能。再者,他對此幾乎沒什麼記憶力,這就更加說不過去了。
喬以墨墨黑的瞳瞇起來,狹長的眸子裡一抹冷意。
「以墨,起了嗎?」許念珍的聲音傳來,伴隨著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喬以墨沒有說話。
「以墨,還沒起嗎?難不成已經出去了……」
話音剛落,便伴隨著門被打開的聲音,緊接著許念珍的身影,便出現在喬以墨和陶雨桐的眼前,她的身後,還跟著喬老爺子喬延年。
許念珍被眼前的景象給怔住了,她站在原地,眸子掃了一眼凌亂的chuang鋪和地上亂七八糟的紙巾,都是半條腿伸進棺材裡的人了,她自然只需一眼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看了眼陶雨桐,後者正一臉嬌羞的側著臉不敢看她,而她白/皙的脖頸上,青紫一片,可見昨晚兩人是多麼的激/烈。而後,她又看向喬以墨,他微斂著眉眼,讓人看不清神情。
許念珍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說,「我見你這麼晚了還沒起來,以為你已經出去了呢。既然已經起了,那就趕快洗洗,下來吃早餐吧。」
她說著正打算轉身走出房間,順帶將門帶上,可她剛一轉身,便見陶易走了過來,「怎麼,以墨起來了嗎?正好,我找他有點事兒。」
他說著便繞過許念珍往裡面走去,剛走得幾步,便頓住了腳步,「以墨,雨桐,你們……」他先是微微有些驚訝,但很快便釋然一笑,十分的開懷,「你們繼續,繼續……難怪以墨想來準時,今天居然起得這麼晚。」他說著退出房間,一邊拉上房門一邊對許念珍笑瞇瞇的說,「你怎麼不攔著我,早知道我就不進去了,看把雨桐給害羞的!走走走,咱們下去等他們,這碗孫媳婦兒茶,你也算是喝定了,看來,城西那塊地,我也該幫幫以墨了,畢竟日後成了一家人,我可不能讓雨桐怨著我。」
房間門再次被關上,陶雨桐始終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有動彈,從女孩變成女人,現在想想,她依舊害羞得不得了,更何況,剛才還被兩個長輩給看穿了。
喬以墨則再度點了根煙,他也沒有說什麼,依舊背對著陶雨桐,薄唇一張一合,他抽得有些猛烈,沒幾口,一根煙就已經抽完,他隨手將它扔進了煙灰缸,吐出一口濃濃的白色煙霧,眸子瞇得只剩下一條細小的縫。
「顧尾鳶懷了我的孩子,我準備娶她,這你應該知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他,一出口便是一句讓陶雨桐意想不到的話,她剛才還在一直忐忑著,他不說話她忐忑,可是她又在忐忑於他會對她說些什麼……她設想了很多他有可能說的話,卻始終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句。
不知道為什麼,陶雨桐聞言,卻沒有如以往一樣眼淚簌簌往下落,她睜著盈盈水眸,愣是不讓眼淚掉下來,「所以呢……」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些微的哭腔,卻可以明顯的聽出她在極力克制著。
連陶雨桐自己都驚訝於自己的反應,倘若是以前,她早已經承受不住的掉下眼淚來,她一定會只知道哭,一定會求著他不要那樣對她,可是現在,她卻能夠強迫自己反問他,所以呢……
喬以墨抿著薄唇,良久才轉過身來看向她,他的劍眉狠狠的蹙在一起,似乎這是一件極其讓他為難的事情。
「雨桐,昨晚,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喬以墨靜靜的說著,神色之間有些許的淡漠,「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給我端的那晚湯被人下了藥,而你爺爺讓你拿來的香薰燈,裡面的香薰應該摻雜了迷幻藥和春藥。」
「你說什麼?」陶雨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喬以墨耐著性子繼續說,「你爺爺為什麼留下來,又為什麼讓你這麼晚了還到我的房間裡來,雨桐,不用我說得太明白,這些事情連在一起,你也應該能想清楚。」
陶雨桐一直隱忍著的眼淚忽的就落了下來,她之前還抱著一絲希望,就算他的態度和昨晚詫異太大讓她很受傷,但她至少想著昨晚以墨是那樣的熱情,是那樣的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