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會莫名的心慌了一瞬間。
喬以墨這個樣子,彷彿是要放棄什麼一般。
她抿了抿唇不語,喬以墨接著道,「小鳶,我知道我說你不喜歡的話能讓你生氣其實是因為你對我的在乎和喜歡,倘若不然,你不會如此生氣,你不承認沒關係,我可以等,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為什麼不能容忍我對你的想法有一丁點的瑕疵。」
顧尾鳶剛才心還漏了半拍,如今忽然就再次平靜了下來,她身旁的這個人,還是這麼的猖狂!
但是,她卻沒有反駁。
「今天會開董事大會,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喬以墨忽然提醒她道。
顧尾鳶愣了一愣,卻立馬反應過來為什麼開個董事會他還需要告知她,無非就是要討論她和宋靖歌,之前在食堂時他為了替她解困出了面,說要開董事大會決定她的事情,而今天,正是他兌現承諾的時候。其實對於喬以墨真的會開董事大會,顧尾鳶當真是絲毫不覺得意外,畢竟在她眼裡,喬以墨的確是個公私分明且說到做到,能夠對員工負責的好老闆,如若不然,喬氏的員工也不會對他有著如此好的評價。
兩個人靜默的站了一小會兒,彼此都沒有再多言語,清晨的陽光已經到了半空當中,開始散發出耀眼卻不刺眼的光芒,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反射出一道道晶瑩的光,彷彿聚光燈下閃爍著的鑽石。
潮濕的海風溫柔的輕撫過來,這美麗而靜謐的清晨彷彿讓原本並不平靜的心情瞬間歸於平靜,什麼喜怒哀樂,彷彿都已經被吹散在空中。
須臾,顧尾鳶才開口道,「走吧,上班要遲到了。」
喬以墨點點頭,兩人一起上了車,喬以墨依舊紳士的替顧尾鳶打開車門,然後自己繞過車頭上了車,又細心的替顧尾鳶繫上安全帶,顧尾鳶本有些驚訝下意識的頭退,但見他只是要替她系安全帶時,便抿著唇沒再動作。
喬以墨聞著她身上的芳香,心笙搖曳,不由感歎道,「真希望這個安全帶可以複雜一點啊。」他說著便聽得卡嚓一聲,繫好了安全帶,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
顧尾鳶聞言,臉上卻不由驀地一熱,她輕咳了一聲,轉眸看向窗外。
……
上午快要結束的時候,時小荀跑進來通知她上六樓。
時小荀一副極其擔心的樣子,顧尾鳶看著委實好笑,「我說小荀,再怎麼你也不用一副看我赴死的表情吧,我又不是上戰場打仗,你這個我都感覺我要不犧牲都對不起你。」
時小荀鬱悶的瞅著她嬉皮笑臉的樣子,「顧姐,你能不每次在這麼緊要關頭的時候都開玩笑好麼?這還不是戰場?這可是關乎在喬氏的前途!更嚴重點,你甚至有可能……你不在乎,我都替你在乎!」
「乖,別這麼緊張,姐一定會安然回來的。」顧尾鳶一邊說著一邊溫柔的撫了撫時小荀的頭髮,像是在替自家小狗順毛。
時小荀後退了半步,躲開她的魔爪,「我等你回來,中午請你吃大餐。」
「好。」
顧尾鳶隨口應著,心中倒是一陣感動。雖說這事兒也用不著像小荀這麼弄得嚴重,可看著她對自己的關心和著急,她當真是感動極了。
還未走到電梯口處,顧尾鳶便看見梅素素領著小樂走來,她臉上漾著得意的笑容,看著她已經彷彿在看著一個失敗者。
顧尾鳶心下覺得好笑,她到底是多有能耐啊,讓這麼多人以扳倒她為畢生願望?她是不是還得感謝一下這些人呢,這些人可讓她覺得特別有存在感!她以前一向低調慣了,可從來沒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呢!
梅素素趾高氣昂腳下生風般走至顧尾鳶身前,直接擋住了她前去的路,她身後,帶著小樂和一干設計組的人員,氣派十足,顧尾鳶見狀,笑了笑說,「梅姐可是找我有事?」
「哦,我聽說董事會正開得激烈,如今還要讓顧總監上去做陳述,畢竟是同一個部門,我擔心顧總監,所以便過來看看顧總監可還好?」
顧尾鳶臉上漾著燦爛的笑意,「那就多謝梅姐關心了,目前還好得很。」
梅素素見她此刻還笑得出來,心中冷哼,她最是見不得她這個樣子,明明她自個兒才是被刁難的那一個,卻總是一臉燦爛的笑,彷彿在嘲笑著她的無知一般,她真是恨透了她這個鬼表情!
「顧總監倒是心理素質極好,這個時間居然還笑得出來。」她說著繞著顧尾鳶走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她耳邊,小聲卻宣告勝利般的說,「不過能笑也就多笑笑吧,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顧尾鳶依然笑意不減,好脾氣的回道,「梅姐如此關心我,還真是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梅素素看著她那個樣子便覺著噁心,微哼了一聲,領著自己組的人繞過顧尾鳶而去,「走吧,還是不要耽誤顧總監去受審了,咱們組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幾個項目同時進行真是忙不過來,不像顧總監,孑然一人,手頭一個項目也沒有,當真是好命!」
梅素素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她那組的所有人員也都繞過了顧尾鳶。說起梅素素的添堵能力,她當真是自愧不如,她承認她這個副總監直接就是個掛名,手下除了個助理小荀連一個組員都沒有,更別說能指揮得動某個設計師了。不過也正因如此,她這個副總監的頭銜要不要對於她來說,其實真的沒有那麼重要。
顧尾鳶輕笑了一下,不知道梅素素要知道了她當真是這麼想的,會不會氣得吐血呢。
剛一上到六樓,便有秘書領著她前往會議室,她推門進去的那一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包括喬以墨。
她一眼望過去,基本上全是不認識的人,董事會的人大部分都是喬氏的股東,她才來喬氏沒有多久,很多都還是她不曾見過的,不過她一眼便看見了坐在靠窗一側前排的梁梓浩,她微微愣了一下,那個位置應該是喬氏的第二大或者第三大股東坐的吧,她倒是沒有想到,梁梓浩居然還是喬氏的大股東。
首位坐著喬以墨,他此刻,正一臉的嚴肅,見她進來,並沒有多理會她,而是轉眸看向各位股東,道,「剛才,該說我都已經說完,經調查,顧總監和宋靖歌並無任何私底下的工作往來,現在,大家有什麼想問的,都可以直接問顧總監,然後我們再做討論。」
喬以墨話音剛落,股東們相互交頭接耳的一會兒,忽然有人道,「這樣吧,顧總監,你能說說你和宋靖歌到底是什麼關係麼?」
顧尾鳶聞言,忽然覺著自己這好像是在參加三堂會審,十分的搞笑,她想著便忽然輕笑了出來,道,「我和宋靖歌有什麼關係,想必喬總早就已經查出,而大家,也應該早已經知道了才對,又何須我再說一次?」
「你這是什麼態度!」那人見顧尾鳶居然沒有回答自己的話,他作為喬氏的股東之一,怎能容忍一個剛邁進管理層的員工對自己如此不敬?
顧尾鳶歎了口氣,道,「我只有一句話想說,我既拿著喬氏給我的工資,便做著所有喬氏員工該做的事情,清者自清。其實大家又何須非要我上來做清白陳述,這看似公平的過程實則已經是對我最大的侮辱,大家叫我上來,其實也並非是想給我一次機會辯白,因為不管我說什麼,你們都不會相信,你們早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我和宋靖歌一定有些暗地裡的勾當,也或者,你們就算是相信我,為了給所有員工一個交代,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不讓喬氏受到任何潛在的威脅,也肯定是寧願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人。」
顧尾鳶聲音並不大,說得也足夠平靜,她話說完,全場竟忽然安靜了下來,她倒也沒覺得什麼,不過是一群被她點中要害的咬口無言罷了。
為了利益不擇手段,誰又願意承認呢。
其實,他們也根本就沒有不擇手段,不過也就算是一種管理手段罷了。
「顧總監,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想說,我們為了利益不顧你的清白?在你眼裡,我們喬氏便是這樣的企業?」清清淺淺溫溫潤潤的聲音在一陣沉默過後響起,顧尾鳶順著聲音望過去,瞬間呆了呆,她試想過所有人都反駁她,卻唯獨沒想到梁梓浩會反駁她。
「就是,顧總監,你這是公然藐視喬氏企業的準則!」
顧尾鳶聽著,頗覺得好笑,什麼準則?喬氏準則有一條是不許說真話的?
她看著梁梓浩,後者也看著她,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輕微的扯了一下嘴角,眼角彎彎,似乎是在微笑著,顧尾鳶見狀,也忽然笑了。
唯獨喬以墨,他瞟了眼梁梓浩,那一眼,當真是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