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現在不是,以後不就是了嘛。」瞿木華說著,也不等顧尾鳶反駁便轉了身,「顧小姐,說起來,以墨可是頭一回帶女孩兒來這兒。」
話音落下,瞿木華的身影也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頭一回帶女孩兒來這兒?可……這有什麼稀奇的?用得著專門強調?顧尾鳶決定自動將此句話忽略之。
喬以墨拿了桌上的上好和田玉茶杯,遞給顧尾鳶,又兀自斟了杯熱茶,動作嫻熟優雅,竟頗為專業。如今像喬以墨這樣留洋的少爺,早已經習慣了咖啡,誰還會細心研究茶道?可是,沒想到,喬以墨居然對茶道也有研究,單是他倒茶的動作,便是一般人學不來的。
顧尾鳶心中正驚訝不已,卻忽聽喬以墨道,「他說的不錯。」
「什麼不錯?」顧尾鳶反問,喬以墨的跳tone她還真是時常跟不上啊。
喬以墨微微勾了唇角,「我說木華說我是第一次帶女孩兒來這兒,這句話說得不錯。」
顧尾鳶抿了口茶,不冷不燙,溫度剛剛好,濃郁的清香夾雜著淡淡的苦味縈繞在舌尖,都說玉石杯泡茶更能泡出茶的清香,果然不錯,一小口茶嚥下,溫溫熱熱,即便肚子空空如也,也並不覺得不舒服,「畢竟這兒看著可不怎麼高檔,現在的女孩兒都喜歡高檔飯店度假村什麼的,喬總這麼聰明,自然懂得該如何討女孩子歡心。」
「那是他們不識貨。」
瞿木華的這小院,外面看著老舊,可隨便一盆花花草草那都是價值連城,隨便一把椅子那都是再多錢也不可能買得到的古董,奢華得恐怖,又豈是外面那些所謂的星級酒店能比得了的?
「是啊是啊,她們怎麼能有陶小姐識貨?」
顧尾鳶想起陶雨桐來找她的那一次,雖說交談得並不愉快,可她還是可以感覺到作為喬以墨背後的女人,陶雨桐受了多少的委屈。喬以墨這樣的男人,在外面有些個紅顏知己絲毫不足為奇,那次在星月……就是最好的證明。說到這裡,她竟有些替陶雨桐委屈。
「呵呵……」喬以墨突然低低笑了笑。
顧尾鳶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你笑什麼?」
喬以墨收了笑聲,臉上的笑容卻是絲毫不減,「小鳶,你這是吃醋呢還是……」喬以墨說著忽然湊近了些,似笑非笑的盯著顧尾鳶,緩緩的吐出剩餘的字,「吃醋呢……」
顧尾鳶伸出手掌,緩緩的將喬以墨的臉推離自己,無語道,「喬總,請你不要這麼自作多情可以嗎?我只是替陶小姐不值!畢竟陶小姐心裡一直都只有你一個,可你卻在外面肆無忌憚的拈花惹草……」
顧尾鳶說到一半,猛然發覺身旁人的氣壓驟然降低,她立馬反應過來噤了聲,畢竟現在陶雨桐這個名字是喬以墨的傷,她還是不提為好,於是她輕咳了一下,有些生硬的轉移話題道,「這個茶是什麼茶啊,挺好喝的。」
「原來顧小姐不止懂得欣賞植物還懂品茶?果然不同。」人未到聲已至,接著便是濃濃的麵條香,然後,便看見瞿木華端著兩碗麵過來,他將麵條放在桌上,然後接著道,「這是今年剛採摘的英山雲霧,每一片葉子都完好無損,保證是每顆茶樹最嫩的那一片。」
顧尾鳶不客氣的接過麵條,有些不走心的笑了笑,心中還想著瞿木華那句「果然不同」。不同什麼?和其他女孩子不同?不是說了她是第一個到這裡來的女孩子?哦,也對,第一個來不代表是第一個見的……
顧尾鳶皺眉停止莫名其妙有些離譜的思緒,有些不顧形象的吸了口麵條猛嚼。
「這麼著急做什麼,不夠再讓木華給你做一碗。」
顧尾鳶還來不及說話,那邊瞿木華已經忍不住嘀咕,「我有這麼好指使麼。」
喬以墨慢條斯理的挑了幾根麵條餵進嘴裡,「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別人不瞭解瞿木華,他還不瞭解嗎?瞿木華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在女人面前尤其紳士。雖然,他並不怎麼需要也不怎麼願意瞿木華在小鳶面前紳士,不過,能壓搾瞿木華的事兒,他還是很願意幹的,雖然,只是讓他做一碗麵,可要知道,瞿木華一碗麵那可是金貴的很。
「果然是萬惡的資本家啊。」瞿木華睨著他,忍不住感歎。
「彼此彼此。」
……
吃飽喝足,從瞿木華那裡出來,已經是臨近深夜。
江城是海濱城市,雖然天氣算不上四季如春,夏季也算炎熱,可一到晚上,熱氣被吹散,溫度便降了下來,微風吹過來,沒有絲毫的灼熱感,涼爽舒適。
和喬以墨並排往外走,顧尾鳶忽然說,「喬以墨,想不到你居然有瞿先生這樣的朋友。」
「怎麼說?」喬以墨挑眉,轉眸看向顧尾鳶的側臉,周圍的燈光算不上明亮,但黃色的光輝卻顯得溫暖異常,側臉精巧而柔和,比例極好。
「沒怎麼,就是覺得,有這樣的朋友,是你的榮幸。」
顧尾鳶說得隨意,喬以墨卻忍不住瞇起了雙眸,危險而犀利,「你覺得他比我好?」
顧尾鳶側目,回望向喬以墨,將對方的表情盡收眼底,她挑了挑眉,想著喬以墨應該沒被人說過他不如誰吧?有些人啊,就是經歷得太少,天生就被人吹捧著長大,沒經過什麼大的打擊,哪怕只是言語上的。所以,連被說和誰誰做朋友是他的榮幸都不行,難道只允許別人說和他做朋友是自己的榮幸?真是自我感覺好得夠可以!
顧尾鳶朝著他咧了咧嘴,卻不作任何回答。
在喬以墨看來,顧尾鳶的反應根本就是在默認,鳳目忍不住瞇成一條細線,銳利的眼神似要將顧尾鳶萬箭穿心。
顧尾鳶望了望天,她看不見啊看不見看不見……
半晌,直到顧尾鳶抬頭抬得脖子都有些酸了,忽聽得喬以墨咬牙嘀咕道,「他那是故意在你面前表現呢,我比他好多了!」
這語氣,怎麼聽怎麼感覺在賭氣啊……
顧尾鳶繼續望天,黑色的天空裡隱隱可以看見星辰閃爍,顧尾鳶還記得她在美國黃石公園裡露營時看見的星空,明亮耀眼,靜謐祥和。
「也不知道江城變得這麼繁華是好事還是壞事,連星星都看不清楚了。」
顧尾鳶遺憾的感歎著,右手卻突然被人牽起,一股力量牽引著她,迫使她往前加快了腳步。
「喬以墨,你幹什麼?」
喬以墨拉著她小跑,聽見她的問話,回頭道,「你不是想看星星麼,帶你去看星星。」
顧尾鳶緊跟著喬以墨,夏夜的涼風輕輕吹拂著臉龐,吹起她披散的發。
因為上班的關係,她今天穿著高跟鞋,雖然算不上高,可跟著喬以墨這雙大長腿小跑多少還是有些力不從心,腳底已經微微有些疼痛,可是,她卻強忍了下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只是因為這涼爽的風,也或者是因為人老了,總覺得這樣的奔跑才能體現出一點青春,她也想難得的矯情一把。
喬以墨拉著她,穿梭在人群當中,他的西裝被夜風吹起。不知道為什麼,顧尾鳶看著他這個樣子總覺得有趣,像喬以墨這樣的男人,平日裡總是一副正正經經的樣子,突然間他這麼不顧形象的小跑著,她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唇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微笑,顧尾鳶心中想著,不意喬以墨卻突然停了下來,她一個剎車不及,慣性使然,讓她直直的往前衝去撞上一堵肉牆。
「哎呦——」顧尾鳶揉了揉被壓扁的鼻子,鬱悶道,「拜託,你停下來之前能不能先說一聲?」
喬以墨轉身,顧尾鳶一張小臉鬱悶的皺成一團,心疼的揉著自己的俏鼻,然後微有些嗔怪的抬眸,佯怒的瞪著他,頗有些委屈的模樣。
若非不得已,喬以墨真想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將她揉進懷裡,然後溫柔的吻著她微疼的鼻。她剛才那委屈的樣子,實在太讓他心動了!
然而——
喬以墨有些無奈的低了低頭,瞅著那雙死死抱著自己大腿的小手,無語道,「我很無辜啊……」
顧尾鳶順著他的目光,這才瞧見不知何時喬以墨的大腿居然被一個賣花的小女孩兒死死的纏住,那小女孩兒幾乎用整個身子將喬以墨的大腿環抱住,她見兩人都低頭看她,求道,「哥哥,哥哥,給姐姐買朵花兒吧。」
顧尾鳶一聽小女孩兒這麼說,立馬擺擺手,「小朋友,我們倆不是你想的關係,你快把他放開吧。」
那小女孩兒一見顧尾鳶似乎沒有買花兒的意思,眼珠子一轉道,「怎麼會呢,哥哥和姐姐都長得這麼好看,是天生的一對!」
顧尾鳶忍不住心裡翻著白眼兒,雖說她作為一個老大不小的長輩,怎麼也不該對這樣一個勤勞的小朋友有意見,可這些買花兒的小女孩她確實見多了,這哪是買賣啊,簡直就是強買強賣!更何況,那句天生一對,她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