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竟有些微微發抖的酒杯,下意識的就要起身走過去,可這個念頭剛起,還未來得及付諸行動,他便已經自我否定。
他微微斂了眼瞼,週身的氣息在一瞬間黯淡下來。
趙總發現他的變化,疑惑的問,「梁總監,你怎麼了?是不是,這酒不合你胃口?」
梁梓浩抬眸,扯唇笑了笑,示意他沒事,可下一秒,眸光又不自覺的轉向了方纔那個角落的方向。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雨桐的側臉,雖然視線有些昏暗,可是他就是知道,她很傷心,她已經醉了,她淚流滿面……
她為什麼又來買醉?
桌子上已經放了一瓶空掉的酒瓶,這個酒量足以讓雨桐大醉,她本就不愛喝酒的,很容易就醉了。
他猛然響起上一次他陪雨桐喝酒,雨桐也是很快就醉了,然後……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
她一個人在酒吧裡買醉,這是多麼危險的事情!
這個想法讓梁梓浩再顧不得其他,他猛地站起身來,向趙總說了聲,便毫不猶豫的朝著陶雨桐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陶雨桐,雙眼朦朧,半瞇著眼睛沒有焦點的看著前方,手裡端著一杯伏特加,搖搖晃晃,可正因為這樣,卻給她平白增添了一份嫵媚。她本就是美艷不可方物,今日,她為了能和以墨和好,故意精心化了妝容做了頭髮,還穿了一件露肩的天藍色小禮群,胸前一粒tiffany藍的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讓人不自覺的就將目光吸引至她的胸前,奈何寶石和禮群擋住了大半視線,讓人再探前不得。
這樣一個美人獨自一人出現在酒吧裡買醉,毫無疑問的可以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陶雨桐自是不自知的,又或者說,她早已經習慣了周圍人驚艷的目光,在她看來,這也並沒有什麼稀奇,更何況,此刻的她,心都是麻木的,又哪裡會注意到兩個男人帶著猥褻的表情正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
那兩人在那裡打量了一會兒,見陶雨桐絲毫沒有注意他們,於是自顧自的在陶雨桐身邊坐下,一臉淫笑著說,「小美人兒,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啊,來,哥哥們陪你啊。」
他說著要去拿酒杯,陶雨桐也不反抗,任由他霸佔了她的酒,只是下意識的將身體往邊上靠了一些。
那兩人相視一笑,臉上的猥褻之意溢於言表。
「走,小美人兒,哥哥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包你喝個夠!」
他說著就要去扶陶雨桐,然而,手指還未觸碰到她的身體,臉上就被狠狠挨了一拳,那一拳力道狠毒,他險些被打倒在地,隨之而來的是簡明扼要的一個字,「滾!」
「他媽的!」那小混混下意識就罵了一聲,再次抬起頭來就準備打回去,卻被一夥的另一名男子給攔住,他忍不住破口大罵,「別攔著老子,給老子上!」
那男子被罵卻也沒說什麼,只是示意他看向周圍,小混混一看,不知何時,周圍已經圍了無數保安,個個鏢頭大馬,黑超遮面,他們常來這裡混,自然知道是酒吧的保安們,眼見著眼前那男人是自己惹不起的,小混混心有不甘卻還是不得不悻悻而去。
直到那兩名男子滾出了酒吧,保安隊長才恭敬的朝著梁梓浩喊了一聲,「老闆,您沒事吧。」
梁梓浩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下去。
眾人在一瞬間散去,小小的角落再一次安靜了下來,那些原本有著複雜眼光和心思的人紛紛都將目光和心思收了回去,再不敢動半點非分之想。
梁梓浩站在那裡,低頭看著有些東倒西歪在沙發上的陶雨桐,滿眼的心疼,他久久站立著,卻始終沒有上前半分。
他在猶豫。
他知道她不想看見他,可是,他又不能這樣丟下她一個人。
陶雨桐一直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或者她已經醉了,她什麼也沒有想。良久,她突然抬起頭來,迎著光線看見了站在不足一米遠的梁梓浩那張熟悉的臉,她微微一怔,似乎這才發現了他的存在,驀地,眼淚再一次嘩啦啦流落下來,她突然起身,抓起桌上的酒瓶,猛地往嘴裡灌下去。
嘴裡喉嚨裡以及胃裡都早已浸滿了酒精,她猛灌著,卻絲毫沒有火辣的刺激感,就彷彿在喝著白水一般。
眼看著一瓶酒即將被陶雨桐再次消滅,梁梓浩終究再無法無動於衷,他強硬的從陶雨桐手中拖過酒瓶,因為陶雨桐喝得急,在拖拉的過程中酒水灑出來,灑了她一臉,連胸前都濕了一片。
陶雨桐眼見著自己手中的酒瓶被拿走,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梁梓浩哪裡會想到陶雨桐會這樣,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雨桐……你別這樣……」
「我怎麼樣?!」陶雨桐忽然抬起頭來,含淚看著他,聲音早已不似平日裡的她那般溫柔,她幾乎是在對著他吼,「我只不過是想喝酒而已!為什麼都要遇見你!為什麼你都要管我!」
她說著就要去抓酒瓶,梁梓浩知道她心中有氣,卻扔是緊緊按住她的手。
「你給我放手,梁梓浩!你放手!」陶雨桐激烈的掙扎著,她一向溫婉文靜,從未像這般撒潑過。
「雨桐,你已經醉了,不能再喝了。」
「我不要你管!你走開好不好,梁梓浩,你走開好不好!」陶雨桐皺著眉頭吼道。
梁梓浩抿了抿唇,「我不能不管你。」
「不能不管我?哈哈哈哈……梁梓浩,你是我什麼人啊你不能不管我?!我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不能不管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的討厭你!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陶雨桐大吼大叫著,吼到最後,竟已然泣不成聲,「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會和以墨分手,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會這麼傷心……都是因為你,一切都是因為你……我為什麼要遇見你,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的清白,毀了我的一生……」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你……」
「梁梓浩,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討厭你好恨你!」
「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陶雨桐一邊大哭一邊不停的說著,她的聲音由大到小,最後泣不成聲。
梁梓浩從始至終只是看著她,看著她淚流滿面,看著她傷心欲絕,看著她不停的罵著自己,看著她嘴裡心裡都是對自己的厭惡和不待見,可是,他始終沒有走開,他的心已經痛到極致,已經傷到極致,然而,他還是做不到拋下這樣的她一個人離開。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的存在,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可是那又如何,即便是自取其辱,他也不想離開她,不想拋開她。
她傷,他陪她一起傷;她痛,他陪她一起痛;她醉,他陪她一起醉;她哭,他也可以陪她一起哭……無論她走到哪裡,他都可以陪她一起。
即便她不願意,即便她不稀罕,只要能夠默默守護著他,他已經很知足了。
……
顧尾鳶盤腿坐在旋轉椅上,桌邊放著母親端來的水果,她看著王凱麗發過來的自錄的搞笑視頻,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王凱麗的性子就是如此,樂觀向上,開朗得很,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總能有歡聲笑語。
視頻看完,她兀自笑了一會兒,這才給王凱麗回了信息。
顧尾鳶:推薦你去聽一首歌。
王凱麗:什麼歌?
顧尾鳶:忐忑!(壞笑)
王凱麗:(疑問)那是什麼歌?我怎麼會沒有聽過?不能吧,還有我王凱麗沒聽過的歌?
顧尾鳶:(白眼兒)你當你歌後啊!歌後還只是歌唱得好,沒聽過的多著呢!不過你聽沒聽過也沒關係,反正這首歌跟你的如出一轍,看見她你就當看見了自己!
顧尾鳶將信息發過去,等了一會兒,王凱麗都沒有再回信息,想著她肯定去搜忐忑去了,她好笑的笑了笑,隨手點了網站瀏覽著小說。一邊和王凱麗亂侃,一邊,還一邊吃著老媽準備的水果,這無疑是下班回家最為放鬆的事情。
她有些滿足的插了塊西瓜放嘴裡,見王凱麗一直不回信息,於是起身準備去上個廁所。
從廁所裡出來,經過樓梯的時候,就看見家裡似乎來了客人,她微微一歪頭,就瞧見正和母親父親說笑著的二叔以及顧煙母女。
她抿了抿唇,本想著直接回房間,樓下卻突然傳來二叔的聲音,「小鳶吶,剛還說著你呢,快下來吃點水果。」
說起來,二叔一家和他們家走得算是極盡的了,本來兩家距離就不算遠,父親和二叔的感情又極好,所以兩家人經常走動,到對方家裡也都是當在自己家一般,沒什麼客套。所以,二叔像主人似的招呼她下去吃水果,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對於二叔,顧尾鳶是喜歡的。小時候,二叔極其疼她,基本上就當做是自己女兒般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