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景象,也只有京師才有,此時錯過,實是憾事。就在兩人快要來到院門前,從一個胡同裡突然竄出一個人來,低著頭向他們猛衝過來,衛初平連忙後退,生怕被這人撞上了,李開國卻是飛起一腳,直接將來人踢倒在地。
他視力甚好,早就看到來人就是昨夜裡遇見那一行人裡的那個老者,此時他渾身是血,身上兩個大傷口還正在不停的往外流著鮮血。
衛初平也發現了倒在地上的人是昨夜的那個老者,他驚呼一聲,叫道:「這不是昨夜那個……,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他這種純屬是沒有答案的自問句,李開國根本不理他,也不去理會躺在地上似乎是昏迷了老者,背著手逕自走進了院子。
衛初平看到李開國走了,知道他不想管這件事,可是眼見著地上老者昏迷在地,而且還在不住流血,如若不管,死是一定的。他可做不到李開國那樣的冷酷無情,見死不救,想要將老者抬回院子,卻是力有不殆,他一個人也抬不動那老者。
當下他便回到院子裡,叫了兩名士兵,將那老者抬回院子。那老者被抬進院子之時,李開國正在和親兵隊長說著話,看到衛初平將那受傷昏迷的老者帶回,他也不在意。
雖然他不想管麻煩事,但衛初平管了也就管了,雖然不符合他意,但李開國有一個優點,自己屬下的事情,那就是他的事,只要他的心裡認為符合人情道理,即使與他性情不合,他也會維護的。
因此那老者便在李開國的默認下得到了治療。請來的治傷大夫望著那二處刀傷,全都砍在重要部位,這明顯是要人命的砍法,因此不敢多話,匆匆幫忙敷了傷藥後,便離開了,連個愈口去毒的方子都沒開,顯然是怕惹上了事。
按律,受了刀傷是要報官的,他只所以不敢開方子,就是怕留下證據,要說報官,那他是不敢的,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安安穩穩過日子才是美事。就是剛才用的傷藥,他也得想辦法瞞過去,畢竟傷藥也是受朝廷管制的。
衛初平那裡懂得了這些,他見大夫上了藥,也就以為治完了。本來就只是為了救人一命,他也不想惹上麻煩壞了李開國的大事,所以自去睡了,只留下一個士兵看管。
不料半夜那士兵便前來叫他,說是那個老者醒了,說什麼也要見一見救他命的恩人。
衛初平打著哈欠,無奈的對那士兵道:「你可真是實心眼,就算是想要謝我,明日再見不成?非得半夜前來喊我?」
那士兵一臉的純樸,一副『哦,俺怎麼沒想到』的表情,其實心裡道:『你讓俺看著人睡不好覺,俺要是不將你也吵醒一回,俺心裡怎會痛快。』這是他心裡憋著壞呢。
衛初平怎會想到一個小兵也敢算計他,揮揮手道:「算了,反正也醒了,就去瞧瞧吧。」
一進門,就見那個老者焦急的躺在床上,見到文質彬彬的衛初平,立刻便明白是眼前之人救了他,掙了掙身體想要起來,口中說道:「小老兒謝過恩人救命之恩,敢問恩人高姓大名,日後定當厚報。」
衛初平連忙上去扶住了他,說道:「別起來,你身上刀口太長,要是再流出血來,這條命可就保不住了。」
那老者聽了這話,眼中忽然流出淚來,說道:「丟了小姐,小老兒也活不下去啦,如是受傷死了,也算是對得起我家主人,可是如今……」他說到這裡,兩行眼淚不住流下,看來是傷心到了極致。
衛初平一怔,小姐?難道昨夜坐在馬車裡的就是他家小姐?怎麼會丟了,他們一行不是有十多人嗎,還看不住一個小姐?
當下便問將起來,他這一問,那老者登時便得知昨夜原來和他們對峙的就是眼前這夥人,想到這夥人手上有大批的火槍,他心中登時便有了希望。
那老者一把抓住衛初平的手,急促的道:「恩人,恩人,您救救我家小姐,您救救我家小姐,只要您願意,小老兒願代我家主人酬謝您一萬兩銀子,您就行行好,救救我家小姐吧。」說著也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竟然不顧傷痛,掙扎起來向衛初平磕頭。
衛初平嚇了一跳,連忙道:「你快躺下,快躺下,有話好好說。」
那老者那裡肯躺下,此時得了一線生機,唯恐讓生機逃了,直挺挺的跪在地面上,生怕衛初平跑了,緊緊抓住他的手,滿是皺紋的臉上都是祈求,嘴裡叫道:「小老兒求求恩人了,恩人就救救我家小姐吧,只要恩人答應,小老兒的命都是恩人的,恩人……」
他反覆的求懇,不給衛初平留下一點空隙插話,眼見著他身上的布條又滲出大量的血跡,再不答應只怕這老者就會死在他面前,終於他腦子一熱,說道:「好,好,我答應你了,你快些起來。」
那老者大喜,這才依言起來,站起來時雙腿無力,頭暈眼花,身體不住搖晃,若不是衛初平再次扶住,只怕再跌一跤就能當場摔死。
衛初平將那老者扶到床上躺好,不禁苦笑了笑,他剛才話一出口,便後悔了,此次隨李開國進京,雖然不知道要做什麼事,但想來定是大事,萬事小心才是行事之道,此時反倒惹出了麻煩來,但話已經出口,怎可食言,他還是有著一些文人的壞毛病,喜歡什麼一諾千金什麼的。
如果換了李開國,先不說會不會答應,就算是答應了,只要他感到為難,那老者多半也就沒命了,李開國會親手殺了他,以求念頭通達。
衛初平當下便詢問老者詳情,這一問,他登時便嚇了一跳,原來這老者口中的小姐來頭不小啊,乃是兵部右侍郎畢大人的孫女,此次進京乃是為完婚而來,因日期甚緊,所以日夜兼程,孰料一路平安無事,到得這京師城下,卻出了劫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