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之要務,還是要增強實力,李開國對明軍失望之際卻也不會小覷,此亂世之時,英豪輩出,不可小視天下。
此事他早就思之良久,本來他的練兵方略便是紀律,但經常文忠一事,他明瞭了還要加上利益和民族感。這三者合一,加上先進的火器才是橫掃天下資本。
紀律很好理解,就按照後世八路軍的套路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照搬就是。而利益便廣泛的多,不光是要讓自己的士兵覺得當兵有利可圖,更要讓廣大的百姓覺得有利可圖,如果能夠做到這二點,就能收天下之心,當然士紳官商們例外。
李自成以後做的宣傳就很是到位,記得歷史課本上說過,當時人人都傳唱著「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百姓們聽到歡欣鼓舞,義軍所到之處,百姓居然都幫著攻城。但他對所有的士紳官商們卻是斬盡殺絕,到得後來終於失敗。所以就要掌握一個度的問題,口號要宣傳,但行事要圓滑,對於士紳官商們不能一視同仁,要區別對待。
最後,才是武力,一定要有超越時代的火器,只有這樣,才能夠維護紀律和利益。此為根本,是重中之重。
因此,此時最重要的,就是招兵和火器,招兵的公告在李開國稍稍擺平靈山衛這個爛攤子後就已經對青州所有縣府發出了,他手持著都指揮使的大印,蓋得不亦樂乎。也不管他是一個冒牌貨,至於各縣聽令不聽令他根本不在乎,只要招兵的信息傳出去就行。因為他給士兵的待遇之豐,那是前所未有。
不光是每月可有二兩現銀可領,更有福利待遇誘惑,如家中有一人當兵,便可以免得十畝的田稅,全家免服雜役。如在戰時陣亡,可得撫恤百兩及贍養家中父母至死云云……。
他這告示一出,料得青州、萊州、滕州等三地,將會有成千上萬的壯年想來當兵。不說那些福利,就是每月二兩現銀,就能讓百姓們擠破頭。
此事他發出告示後,便全權交給郭孝德來辦了,他的身邊實在是缺人手,看著郭孝德和馬英還行,索性火線提拔,給他們一個機會試試。
至於馬英,他撥出一百新兵由他帶領,為斥侯隊,專司偵察之要務。對於此任命他心中沒底,因為馬英以前從未做過斥侯,但也只能將就著看看,實在不行,以後再換。
靈山衛的周圍,他也實地查看了一番,明軍將此地選做一衛之營地,還是非常靠譜,雖然他也不太懂得兵法,但也覺得此處做為兵營最為適宜。
靈山衛堡距海甚近,其周圍地形也是易守難攻之處,如果不是常文忠腦子進水,李開國想要打下靈山衛,就憑著他那四百人,除非是岳武穆復生,否則只能是癡人發夢。
而且靈山衛還有鹽場和鐵礦,這可是非常重要的,鹽就是錢,鐵礦便是火器。因此李開國決定,將靈山衛做為根據地,將高密的銀兩及物資都轉移到靈山衛來,他是鐵了心要佔了靈山衛的。
同時這個決定也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危險,這次不同以前,他可是佔了一個衛城,朝廷決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派大軍來平叛亂,因此決不能有任何的僥倖心理,從現在開始,就要準備和明軍開戰了。
所幸此時通訊不便,加上明朝那些官員們政事拖迭,等到平叛大軍到來,想必最快也要半個月之後,如果中間再出點岔子,一、二個月都有可能。
果然,直到十天之後,青州知府才得知靈山衛被李開國給佔了,大驚失色之後,他立刻給朝庭寫奏章,並緊急調集周邊的官軍,同時向山東總兵求援。
山東總兵接報後嚇了一跳,靈山衛居然被攻破了,別人不知,他可是知道靈山衛有多難攻打,別看靈山衛只有一千五百名可以作戰的士兵,但那也是常文忠精心培養的精兵,只要不是韃子前來,就是他去攻打,沒有五千人別想將靈山衛攻下。
主要是進靈山衛的路只有兩條可走,一條小路,一條官道,而且都有天險可依。小路就不用說了,被崇山峻嶺所圍,不能通過大軍。官路也被陡山所夾,如有敵來犯,只需半個時辰,靈山衛的士兵便能來到拒敵。
「這群流寇非同小可啊,是那裡來的呢?」山東總兵皺著眉頭不住的思索。此時大明雖是處處烽火,但山東境內卻並無流寇。只有去年登州水城孔有德叛亂,但於流寇無關,而且叛軍已經全都逃到滿清之地,料他們也不會這麼快回來。
此時流寇都在河南、河北、湖廣、四川等地被官軍圍堵,根本到不了山東東部,他心中猜疑不定,拿不定主意。最主要是他的手中根本就無兵可派,此時河北吃緊,山東的兵也被朝廷調走了大半,此時如若想要奪回靈山衛,只能從安東衛抽調衛軍,威海衛因為要防範韃子渡海而來,是不能動的。
可是安東衛那裡也不過才一衛之軍,此時衛堡之糜爛天下皆知,靈山衛能有一千五可戰之兵,安東衛能有一千,就算不負朝廷所托了。那從那裡調兵?山東總兵思來想去,也是無兵可派,無法可想,只有等朝廷的旨意了。
京城,紫禁城中,周延儒在殿外侯著,雖然太陽光甚烈,但他卻不敢移動一步,乖乖的躬著身等著,他的心裡在歎息,這日子簡直是沒法過了,每天都要面對著皇上怒火,他這個首輔早就成了出氣桶,再加上溫體仁這個激ān賊在皇上面進屢進讒言,他早就不為皇上所信任。
事實上,他有多少能耐他自己清楚,想要讓他在首輔的位置上將搖搖欲墜的大明朝挽救回來,那是癡人說夢,在他的手中,局勢只要能暫時穩住,他便是千古明臣了。
那個文官不愛名呢?只是他沒這個本事。想來皇上也已經看清楚了,只怕自已這官做不長了。
一小太監輕輕推門出來,低聲道:「萬歲爺傳您進去呢。」
周延儒搖了搖頭,皇上這定是頭痛病犯了。只要皇上的身邊人不敢大聲說話,皇上一定在頭疼,今個自己等著挨場大罵吧。
他老老實實的進殿行禮,崇禎皇帝皺了皺眉頭,這老東西,是越來越讓他看不順眼了,有的時候,他真恨不得把這老東西的心給掏出來,看看是紅還是黑的。
「有什麼事,這就回吧。」崇禎停下手中的筆,喝了一口茶,準備聽壞消息。臨朝六年,政事上他早就看熟了這位首輔大人的行事為人,周延儒這個時候來,定然不會是好事,也不是說這個老東西不會做官,非要在自己不舒服的時候來找罵,而是事情一定很大,他寧願惹自己不高興,也不想頂雷。
從袖中抽出青州知府的奏章,呈給崇禎,周延儒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皇上的臉色,照他的經驗,再過了幾息,崇禎定然會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可奇怪的是,今天有點反常,崇禎居然把奏章看完了,也沒有生氣,而是將奏章往御案上一扔,淡淡的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周延儒心猛的一沉,忍不住心頭驚慌,他知道,自己就等著被罷官去職罷。崇禎的表態相當明顯了,如果在他還會訓斥或是大罵自己,說明皇上對他還有絲信任。如今皇上已經擺明了不會再用他,自然沒必要說一些沒用的廢話。當下恭恭敬敬的行禮,然後一言不發的退了出去,回到家裡,便開始寫辭官的奏章。
他才剛出宮,溫體仁便急匆匆的進宮,一見到崇禎,崇禎便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大罵道:「惡賊,激ān賊,朕治下怎會如此多的流寇,一個衛說沒就沒了,那些衛軍難道都是草做的人?流寇來了就把頭頂在那裡讓賊殺?」
溫體仁聽得莫名其妙,皇上用的這形容句子也太不著調了,直到看到了青州知府的奏章,他這才明白崇禎剛才罵的是什麼。
他此時心思急轉,倒不是想著怎麼處理靈山衛全軍覆沒這件事,而是想著怎麼打擊政敵。此時還沒有想出個頭緒,就聽到崇禎問道:「溫卿,你來說說,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溫體仁怔得一怔,忽然靈光一現,回道:「皇上,此事有詐。」崇禎也是一怔,不明白溫體仁說的是什麼。
溫體仁正了正神色,道:「皇上,臣從這奏章中看出了幾個疑點。」
崇禎狐疑的道:「哦?聯倒要聽聽,有何疑惑。」
溫體仁道:「臣聞聽兵部咨文,言道流寇均在河南、河北、湖廣、四川等地被官軍圍堵,而靈山衛地處山東東部近海,有山東一省之兵力相衛,斷然不是流寇們可以繞過攻打的。而山東近三個月的奏報,均無治下有亂之報。滿逆之行蹤也皆被威海衛所察,無有進犯,何以靈山衛忽然間全軍覆沒?流寇何來?此其一矣。」
崇禎細聽細想,頓覺有理,當下便道:「溫卿繼續說來。」
溫體仁眼瞧著皇上相信他的胡諂,登時精神大振,連說話聲都大了些,「皇上,青州府上奏只說靈山衛全軍覆沒,卻沒有詳細戰況,言語中含糊不清,只說是流寇,此等不經詳查便上奏朝廷,與理不合,此其二矣。」
崇禎此時已經聽得入神,只是點了點頭,問道:「可有其三?」
溫體仁越說越是興奮,大聲道:「按朝廷律例,靈山衛乃屬兵事,理應由山東總兵上奏,怎會由青州知府具折?另,高密屬萊州府管,為何未見萊州知府的奏章?此其三矣。」
崇禎一震,登時也想到這一點,適才被壞消息所震,居然忘記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