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紫蘇將身上三分之二的銀子留給陶成海和秀蘭後,除了邱燕竹外,陶成海夫妻倆還有邱少風齊齊的都怔愣無語。
良久。
「你不打算救三弟了嗎?」陶成海蹙了眉頭看向紫蘇。
紫蘇先是愣了愣,稍傾便笑了道:「怎麼可能,我當然要救三弟的。」
「那……」陶成海看了手上的銀子,輕聲道:「梅掌櫃說那個新來的指揮使是個貪得無厭的。」
言下之意便是,既是個貪得無厭的,紫蘇手裡的那麼點銀子,怎麼可能救出三弟!
紫蘇默了一默,稍傾臉上便生起一抹嘲諷的笑,沉聲道:「既是貪得無厭,怕是便是金山銀山給了,也不會滿足。」
眾人不由便默了默。
稍傾,邱燕竹看了紫蘇道:「你是不是已經有主意了?」
「到是有個主意,但還得回去再看看實際情況,才能決定這主意可行不可行。」
她不欲多說,眾人便也不再追問。
因著這幾年陶成海也算是能獨當一面了,紫蘇將三分之二的銀票留下來後,又留了五個鏢師下來,跟他們言明,此間事了,他們就可以直接回夷洲。鏢師們自是萬分樂意的!
紫蘇便和邱燕竹等一行人繼續前行。
又走了約有個十來天,這天,總算是在日暮之前,趕到了芙蓉鎮。
早在離芙蓉鎮約有個五里地,紫蘇便打賞過一路護送來的鏢師,讓他們原路返回了。而與邱燕竹和邱少風也說妥,彼此之間只作不識!免得讓那新指揮使的手又伸向了邱家。
紫蘇換了一身粗布衣裳,頭上釵飾盡數取了,只以一隻竹木簪挽了頭髮,一路向鎮上走去。
四年的著手,芙蓉鎮的官市已有繁榮之像。
原先兩馬並驅的道變成了八馬可驅,並且盡數鋪上了青石板,路兩側的灑肆商舖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許多。迎風招展的店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紫蘇一路走一路看,因著正是日暮時分,正是商家店舖打烊之時,這個時候街道上人也較少。她隨意的選了家店舖,挑了個面相忠厚的小二,上前打聽到:「小哥,我想向你打聽個人,方便嗎?」
小二撩了眼紫蘇,見她穿得不怎麼樣,但眉目之間卻是乾淨整齊,到也不招人厭,久看反而會讓人有種爽目的感覺,便和氣的一笑,輕聲道:「姑娘請說。」
紫蘇便輕聲道:「我想問的是,那個射殺自己叔叔的陶家三弟,小哥可是聽說了?」
小二見她問的是這事,立刻眉頭一擰,目光一肅看了紫蘇道:「你打聽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紫蘇幾眼,稍傾探頭朝外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便往裡走了幾步,示意紫蘇也走進去說話。
紫蘇心下一沉,忖道:難道又發生什麼意外了?
當下,連忙著跟著走了進去,壓了心下的慌亂,輕聲道:「小哥,這是怎麼了?」
「哎,你跟他們家是什麼關係?」小二看了紫蘇,謹慎的道。
紫蘇笑了笑,輕聲道:「我跟她們家沒關係啊,就是聽人說起,想打聽打聽。」
小二不由便又多看了紫蘇幾眼,見紫蘇目光乾淨,到不似那種乖滑之人,略一沉吟輕聲道:「你是外面來的吧?」
「是啊!」紫蘇連忙點頭道:「我們家姨娘跟了老他新來這邊,偶爾聽了這傳聞,想著怎麼就前親侄兒把叔叔給殺了的道理,一時覺得好奇,便讓我出來打聽打聽。」
紫蘇這麼一說,小二便砌底的鬆了口氣,他歎了口氣,搖頭道:「照我說,確實該殺,不僅該殺還該千刀萬剮!」
「哦?!」紫蘇猶疑的道:「這話怎麼說起?」
「姑娘,你是不知道。」小二恨恨的道:「那陶二郎就不是個東西。」話落,狠狠的啐了一口,繼續道:「他一聽說自家那個會賺錢的侄女在外面得了重病,就上門誘騙陶大娘,說要讓小侄女葉落歸根,連哄帶騙的將陶大娘手裡的銀子騙到了手。在外快活了數月,銀子花光以後,又跑去了陶大娘家,騙陶大娘說路上遇見了劫匪,讓陶大娘再拿些錢出來。」
「陶家三弟便指著他的鼻子罵,說他就是個騙子,親眼看到陶二郎在怡紅樓進出好幾回,哪裡去找他二姐了。」
「陶二郎見真相敗露,便破罐子破摔,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糾結了幾個混混打了陶大娘和三弟,見屋裡搜不出銀子,便將陶家的小女兒,小四妹給擄了走,要賣進怡紅樓。」
紫蘇聽得心頭氣血翻湧,好不容易才壓下到了嘴邊的怒罵聲,沉聲道:「然後陶家三弟就射殺了那陶二郎?」
「沒有。」小二搖頭,「陶家三弟拿了弓箭指著陶二郎,警告他,只要放了四妹,便不計較他之前騙銀子的事。不想,那陶二郎卻是仗著自己人多,有恃無恐,將個四妹給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什麼?」紫蘇掩了嘴驚呼,梅聖俞的信裡可沒跟她說四妹被摔的事,那麼小的四妹被陶二郎這一摔……紫蘇連想都不敢想,當即臉就白了,「那……那陶家四妹她怎樣?」
「唉!」小二長歎了口氣,「還能怎麼樣,被摔得當即口吐白沫不會動彈。陶家三弟一怒之下,手裡的箭便射了出去,正中那陶二郎的咽喉。陶二郎當場斃命,三弟被拘了起來。」
紫蘇只覺得手腳涼得便似在冰水裡鎮過幾千年一般。
「說起來。那仙客居的柴掌櫃當真是個好人。」小二一臉佩服的道:「愣是拿錢出來疏通關係,並且替陶大娘和陶三弟請醫問藥。只是……」小二搖頭,一臉滄桑的道:「新來的官老卻是個只愛孔方兄的,便是有鄉鄰出面做證,卻是也不肯放了三弟,只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紫蘇點了點頭,她到是沒有想到柴老闆還能如此仗義!但所謂花無千日紅,人無百日好。便算是柴老闆念著從前的情意,肯出手相幫這般久,只怕,也怕那新指揮使將主意打到他身上,若是自己再不回來,只怕……
紫蘇斂了思緒,輕聲道:「小哥,你可知道那陶家住哪?」
小二打量了紫蘇道:「怎的,你打算去看看她們?」
紫蘇便強扯了抹笑出來,啞聲道:「聽著怪可憐的,去看看吧,能幫一把便幫一把。」
小二連連點頭,走出門外,拿手指了空曠的街道:「你順著這條街往前走,遇到一家叫好再來的客棧時,便左手拐彎,往前走,就在那條巷子裡,具體的哪家,你到時再找個人問問。」
紫蘇點頭,謝過小二,便往前走去。
依著小二的話,紫蘇走到小巷子時,見那條巷子還算是乾淨,雖不能行車馬,但兩人並肩還是走得過的。只是,兩側的房子都有些老舊,此刻正是家家做晚飯的時候,炊煙四起,不時的有孩童跑進跑出。見了陌生的她,不由便都頓了腳,好奇的看著她。
紫蘇找了個看起來約六、七歲的小姑娘,上前輕聲道:「小妹妹,你知道陶四妹家住哪嗎?」
「四妹啊!」小姑娘仰了灰撲撲的臉看了紫蘇,輕聲道:「我認識的,我常跟四妹玩。」
「是嗎?」紫蘇笑瞇瞇的摸了把小姑娘的頭,輕聲道:「那你帶我去找她好嗎?」
小姑娘略一猶豫,紫蘇便探手自手裡的包袱裡拿了幾棵紙包著的糖出來,遞了過去,「這個給你。」
「好,我帶你去。」小姑娘二話不說,拿了糖便往前走。
這個時候圍著看的其它小孩都朝紫蘇喊了起來,「我也領你去,你把糖給我吧!」
紫蘇笑了笑,沒作聲,包袱裡還有糖,不過那是她留給三弟和四妹的,想到三弟……紫蘇鼻子便酸了酸,她揉了揉酸酸的鼻子,大口的吸了口氣。耳邊便響起小姑娘的聲音,「到了,就這裡。」
紫蘇步子一頓,抬了頭看去。
一眼,就覺得心像是被誰給揍了一拳一般。
她一直以為有著她留下的那些銀子,既便是三弟他們什麼都不做,也能好吃好喝的衣食不愁的等著她從夷洲歸來。卻不曾想,她錯算了一個陶二郎!
眼前的屋子到是寬敞,一進的小院,可以想像到從前的乾淨整潔,但此刻卻是滿目瘡夷。那些砸碎的桌椅被胡亂的扔在天井裡,一棵原本長得很是喜人的石榴樹被推倒在地,枝幹已經一半枯黃。
原本像魚鱗一樣密不透雨的瓦被人用棍子打得東一個洞,西一個口子,天光自破了的口子照下來,照在堂屋中央一個面色蒼白,木光呆滯的婦人身上。
「陶大娘,有人找你們。」
領來的小姑娘開口喊了句堂屋中央神色麻木的陶大娘。
陶大娘緩緩的扣起呆滯的眼,看向紫蘇。
紫蘇趁著陶大娘收愣的功夫,回頭對跟在身後的小孩子道:「都回去吧,等會你們家人該找你們了。」
小孩們見要不到糖,又被大人叮囑過,不要來這邊,立時便散了,呼喝著跑了出去。
紫蘇這才緩緩上前,幾步,便站在了目光怔怔的陶大娘跟前。
從前,她離開時,陶大娘還是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四年後的今日再見,紫蘇根本沒法將眼前這個頭髮已近白了大半,瘦得連顴骨都突起的婦人陶大娘聯繫在一起。心頭微微一澀過後,紫蘇輕聲道:「四妹在哪?」
「四妹……你……」陶大娘呆滯的神色便似被人打了一拳一樣,裂開了。她目光看了紫蘇,漸漸的,便似死灰裡突然崩出了顆火子一樣,她哆了唇,慢慢的抬手朝紫蘇臉上摸了過去,「二……二……二妹?」
紫蘇點了點頭,「四妹在哪?」
陶大娘先是渾身似電擊過一樣,下一刻,她卻猛的乾嚎了一聲,「二……」
紫蘇飛快的抬手摀住了陶大娘的嘴,咬牙道:「想讓三弟平安無事,你便閉了嘴。」
陶大娘聽著那像是冰縫裡滲出來的聲音,不由自主的便抖抖,但下一刻,她卻是拚命的點了頭。
紫蘇猶不放心,在她耳邊輕聲道:「我鬆手,你不許哭,也不許喊?」
陶大娘再次重重的點頭。
紫蘇這才試著鬆了捂著陶大娘嘴的那隻手。
陶大娘果然像她保證的那樣,沒哭也沒喊。但臉上的淚水卻似洩閘的水一般,洶湧而下。她哆了唇,看向紫蘇,下一刻,便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二……妹,二妹啊,你終於回來了。」陶大娘跪倒在地紫蘇腳邊,抱了她的腳,壓抑的哭聲一聲一聲又一聲的響起。
紫蘇看著腳下那花白枯燥的頭顱,聽著那歇斯底里的哭聲,抬手將臉上流出的淚狠狠的抹了一把,猛的一低身,拖了陶大娘。
「帶我去看四妹。」
陶大娘掙扎著爬了起來,朝左側一個小廂房裡走去,邊走邊低聲哭泣著道:「二妹,多虧了柴老闆,沒有他,你四妹她怕是便沒了。」
說著話的功夫,兩人便進了廂房。
紫蘇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那個瘦小雙目緊閉的身影上。
她乖巧的讓她恨不得全世界所有都給她的四妹,似個破娃娃般那樣不見生息的躺在那!巴掌似的小臉白的如同抽乾了渾身的血,秀氣的眉頭即使是在睡夢中都緊緊的蹙著。
她一定很痛!
紫蘇才忍下的淚,嘩的一聲便湧了出來。
「四妹!」她一把鬆了手裡的陶大娘,幾步趕上前,走到床邊,卻是抬了手不敢落下,生怕自己的任何一個動作都加重床上小小人兒的痛苦。「四妹,四妹……」
昏迷中的四妹似是聽到她叫了無數遍的那個人的聲音,她不由自主的便順著紫蘇的聲音道:「二姐,二姐,你回來,四妹快死了!」
紫蘇聽著四妹睡夢的呢喃聲,再也控制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四妹,四妹醒醒,二姐回來了。你醒過來,看看二姐……二姐給你帶好多好吃的東西,好看的衣裳……」
「二……姐……」
耳邊響起一聲夾著痛苦的輕吟聲,紫蘇霍然抬頭,對上四妹微微睜開的眸子。
「四妹,你哪裡痛,你跟二姐說!」紫蘇抬手輕輕的摸在四妹的臉上,輕的就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般,她一邊流著淚一邊輕聲道:「四妹不怕,二姐回來了。」
四妹眨了眨眼,似是不相信眼前的人真是她二姐,但在感覺到紫蘇那輕柔的如同羽毛滑過的手,手上感覺到紫蘇冰冷的淚滴時,驀然驚醒,真的是她二姐回來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便扯了嘴角,想要對紫蘇笑一笑,卻不想這一扯嘴角,不知道扯到了那,頭又痛了起來。她緊緊的蹙了眉頭,待那痛好了點,才輕聲道:「二姐不哭,四妹不痛!」
雖是嘴裡說著不痛,眼角卻是流下了兩行清清的淚水。
紫蘇上前,傾了身子,輕輕的吻到四妹的額頭上,哽聲道:「四妹痛就說出來,別憋著,聽二姐的話。」
「真的不痛!」四妹輕聲道:「二姐別哭,二姐去救三哥,三哥被他們抓起來了。」
紫蘇一邊點頭,一邊親吻著四妹的額頭,哽聲道:「二姐會救三弟的,四妹你也要好起來,到時,二姐帶你們去住大房子,吃好吃的穿好看的。」
四妹便虛弱的笑了笑,想了點頭,卻是頭重的她根本就沒法動。不但動不了,還因為自己下意識的行為,使得眼前一陣陣眩暈,但她卻努力的睜了眼,看著紫蘇。
陶大娘早已經哭倒在一旁。
「陶大娘,四妹今天好點沒……」
紫蘇才直起身擦了臉上的淚,腳步聲便已經到了門檻處,來人的聲音也嘎然而止。
下一刻,紫蘇便對上一張清秀的國字臉,濃挺的眉,高高的鼻,厚而不憨的唇。依稀中有著著幾分的似曾相識!只電光火石間,紫蘇便猜到了來人是誰。
「大栓哥。」紫蘇上前行禮。
柴大栓在看到紫蘇的那一刻,腦海中便湧起自家爹娘的話,幾乎是下一刻,他便猜到眼前的人是誰!不待他從那片驚愣中回過神來,紫蘇的那句「大栓哥」便響起。柴大栓立刻便笑了上前,將手裡拿著的藥包放到屋裡斜了腳的桌上,上前與紫蘇見禮。
「紫蘇妹妹是不是?」
紫蘇笑著點了點頭,目光瞥過桌上柴大栓帶來的藥,屈膝一福道:「紫蘇謝過大栓哥,乾爹和乾娘的照拂之情。」
「這麼客氣幹什麼?」柴大栓虛虛一扶,待紫蘇站直了身子方繼續道:「都是應該的,你即認了我爹娘,那四妹和三弟便也是我弟弟妹妹,別的幫不上,這點還是應該的。」
紫蘇便扯了抹感激的笑,回頭安撫了四妹道:「四妹,二姐去跟大栓哥說點事,回頭再來陪你好不好?」
「好。」四妹乖巧的道。
紫蘇又對地上哭得便要暈過去的陶大娘道:「四妹交給你了。」
陶大娘掙扎著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哽聲道:「你去,我去給四妹煎藥。」
紫蘇便對柴大栓道:「大栓哥,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好。」
柴大栓看著處亂不驚的紫蘇,心下便長舒了口氣。
說實話,若是紫蘇再不回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了!便是養活陶大娘和陶四妹一輩子,從柴家現在的實力來說,自是沒有問題。但,那個吃人連渣都不吐的新指揮使,著實讓他們感到恐懼不已。
說是換個地方,其實也就是從左廂房到了右廂房。
紫蘇現下不願人讓知道自己回來的消息,省得那個新指揮使找上門來,於是開門見山的對柴大栓道:「大栓哥,我家這幾日怕是還要你照應著點,我不方便露面。」
柴大栓略一愣,不由便道:「紫蘇妹子,可是有什麼打算?」
紫蘇點頭,「我要想辦法把我三弟救出來,但我不想跟那新指揮使正面交涉,眼下還不到時候。」
柴大栓只略一想,便點頭道:「行,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明言。」
「別的到也沒什麼,」紫蘇看了左廂房一眼,輕聲道:「大栓哥只要幫我照顧著我娘和我四妹就是極好的了。」頓了頓又道:「大栓哥,給我四妹看傷的大夫怎麼說?」
柴大栓歎了口氣,輕聲道:「大夫說是傷了腦袋,只能靜養,待腦子裡的瘀血散盡,便沒事了。」
紫蘇心下便驚了驚,但眼下卻是也沒別的辦法,又不可能說像現代一樣,開顱取掉血塊!但還是不放心的道:「可有性命之憂?」
「沒有。」柴大栓連忙道:「大夫說沒有,如果紫蘇妹子不放心,待日後安定了,去京都請了名家看,也是可以的。」
「行,只要沒有性命之憂就好。」紫蘇深吸了口氣,輕聲道:「眼下,先把三弟撈出來才是當務之極。」
柴大栓便點頭:「是啊,雖說牢房裡都打點過了,不會有皮肉之苦,但總這樣關著也不好。」
紫蘇默了一默,抬頭看了眼破爛不堪的房子,嘲諷的挑了挑嘴角,冷聲道:「陳寡婦干的吧?」
柴大栓點頭,稍傾紅了臉道:「不好意思,我沒護得住大娘和四妹他們。」
「不怪你。」紫蘇連忙道:「多虧了有你和乾爹乾娘,四妹才能請醫問藥。你跟乾爹乾娘他們說一聲,我等事情辦好,就去看他們。眼下,我的事,還是不要跟任何人說。」
「嗯,放心,我知道的。」
因著鋪子裡還有事,柴大栓沒呆多久就走了。
紫蘇待柴大栓走了,她重新回了左廂房,將陶大娘喊到四妹床前。
「想不想三弟回來?」
床上的四妹看了紫蘇小聲道:「二姐,我都聽你的。」頓了頓,轉了眸子看向陶大娘,「娘也聽你的。」
陶大娘連連點頭。
紫蘇愛憐的摸了摸四妹的臉,輕聲道:「你們別跟任何人說我回來的事,三弟沒回來前,我也不會再來上門,你們有事就托了大栓哥。」
「為什麼?」陶大娘不解的看了紫蘇。
紫蘇看了陶大娘一眼,臉上詳裝黯然道:「救三弟要銀子,我生了場大病花光了銀子,眼下哪來的銀子救三弟?若是那指揮使,知道我沒銀子給他,三弟就危險了。」
陶大娘一聽紫蘇說沒帶銀子回來,當即臉色便白了,又聽紫蘇說「沒銀子給指揮使,三弟就危險」,連忙道:「我們把這房子賣了。」
紫蘇搖了搖頭,「這滿足不了他。」眼見不僅陶大娘便連榻上的四妹也跟著蹙了眉頭,一副憂心得不得了的樣子,輕聲道:「總之你們按我說的做,我一定能救回三弟。」
「我跟娘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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