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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00閒言 文 / 煙微

    「為什麼?」

    紫蘇笑了笑,為什麼?這世界並不是每件事都能說出一個「為什麼」的,便算是她說了,他們又能理解嗎!

    梅聖俞眼見紫蘇笑而不答,便是有再多的話,卻也是說不出口了。

    良久,點頭道:「我知道了,我這就為姑娘去說。」

    「不急。」紫蘇制止了梅聖俞才起的身子,「我還有事想問先生。」

    梅聖俞坐了回去,看了紫蘇道:「你說。」

    紫蘇頓了一頓,理了理思緒方才道:「邱燕竹便當年的蕭小公子遺孤的事,先生可是已經去信京都蕭家?」

    梅聖俞點頭,臉上亦有了一抹為難之色,想了想,低聲道:「他不肯認祖歸宗。」

    紫蘇點頭,「我知道。」

    梅聖俞便默然無聲,稍傾,道:「不瞞姑娘,我去信京都,也是瞞著邱公子去的信。」

    「先生,」紫蘇看向梅聖俞,「你有沒有想過,邱燕竹是從何處知曉自己身份的?他明明去了京都,為何卻沒有去蕭家認親,而是不遠萬里來了夷洲?」

    「這……」

    紫蘇笑了笑道:「事情,可能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頓了頓又道:「邱燕竹在京都時就已知曉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會趕來夷州。而,蕭家卻是在先生去信後,使了蕭鶴玉趕來尋找蕭小公子後人的下落。可見,蕭家一直不知道邱燕竹這個人。那邱燕竹又是如何得知的?又是因為什麼,使得他不肯認祖歸宗?」

    梅聖俞失笑,看了紫蘇道:「姑娘既然還是關心邱公子的,為何……」

    紫蘇搖了搖頭,看了梅聖俞道:「先生,我對事不對人!」

    雖然知道自己這話說得的很是不可信,但好在,她也知道,梅聖俞他不是個執著的人。既然她已明確表明態度,那麼頂多,梅聖俞只會覺得她有不得已的苦衷罷了,或者又覺得她僑情了些!

    「你說的這些,其實只要邱公子他願意說,立刻就能搞清楚。」梅聖俞歎了口氣道:「可惜的是,邱公子雖承認他就是當年蕭家小公子的遺孤,但是多餘的卻是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許是,他感念家中雙親養育之恩,不忍……」

    梅聖俞搖頭,「我問過邱三公子,三公子的意思是,五公子家中兄弟姐妹眾多,他只是在學業上突出了些,別的……」

    紫蘇微微頜首,明白了梅聖俞話中的意思。

    但越是如此,心下卻是越發的懵然。

    若說邱燕竹是邱家那一脈的獨子,他不肯認祖歸宗還說得過去。即然兄弟姐妹眾多,有他無可無不可的事。怎麼,他就犯起了倔,不肯認回蕭家?要知道,京都蕭家怎麼說都比小小芙蓉鎮的一個邱家強上百倍不止啊!

    「姑娘不若當面問問?」梅聖俞出主意道。

    紫蘇搖頭,「不了。」

    梅聖俞還待再勸,不想紫蘇卻突的變換了個話題。

    「對了,陶成海說我家三弟可能年後會到。我想跟先生商量下,等他到了,開春後,我就啟程回芙蓉鎮。」

    梅聖俞只略一怔,便回過神。這事紫蘇早前就與他說過,是故,眼下到也不覺得突然。點頭道:「行,到時我在這明月樓為你三弟洗塵接風。」

    紫蘇便笑著道了謝。

    一時話畢,紫蘇送了梅聖俞出去。

    親眼見著梅聖俞進了邱燕竹的屋子,她便鬆了口氣,想了想,喊了門口侍候的秀蘭,「我們去流香院看看。」

    秀蘭怔了怔,不明白紫蘇怎的就想去流香院了。

    流香院是撥出來給明月和春月那一干人住的,這些日子因著邱燕竹,這流香院就沒安靜過,背地裡悄悄說紫蘇的什麼話都有。為這,她差點便罵上了門。

    「姑娘,你要是悶了,我們去別處走走,何必去那裡。」

    紫蘇不解的看了眉宇間含了抹怒色的秀蘭,「這是怎麼了,就跟她們搶了你銀子似的?」

    秀蘭冷聲一哼,不屑的道:「我到是寧願少了些銀子,也塞過地……」待看到紫蘇笑盈盈的看了她,驚覺自己差點說漏嘴,連忙改了話道:「也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在屋裡呆了這麼多天,不如去城裡走走逛逛。」

    「等年一過,有的是時間讓我們逛。」紫蘇看了秀蘭道:「現在,我們還是先去趟流香院。」

    秀蘭眼見紫蘇已經拿定主意,又怕引起她多心,只得同意了她。

    不多時,竹枝和月兒、雪香也從外面走了進來,正遇上紫蘇帶了秀蘭往外走,不由便道:「姑娘,這是要出去?」

    「嗯,」這些日子,不僅是秀蘭,便是竹枝和月兒、雪香也都為她的厭世好生受了一番罪,幾人分班輪流沒白天沒黑夜的照看她,紫蘇雖嘴裡不說,但心底還是對她幾人頗為感激的。便笑了笑對竹枝道:「我去趟流香院。」

    「去流香院?」竹枝同樣怔了怔,飛快的撩了眼秀蘭,眼見秀蘭眉宇間閃過一抹無奈,便笑了道:「可是因著這些日子松范了,怕她們幾個偷懶?」不待紫蘇開口,便道:「姑娘且放心,有老爺在這坐鎮,她們不敢懈怠。」

    「是啊,姑娘。」月兒得了秀蘭的眼色,便上前湊趣道:「難得姑娘有心情,不如便帶了我們幾個去城裡逛逛吧。」

    紫蘇眼見這幾人都不想她去流香院,心下暗道:莫不是這流香院出事了?那幾個可是她花了大力氣教導出來的,可別是給她惹出什麼禍事來!

    「這過年沒幾天了,到時有得是你們逛的時候,眼下還是先去趟流香院,我有事要跟她們說。」紫蘇一邊說著,一邊朝外走。

    秀蘭便急急的朝竹枝使眼色。

    竹枝便上前幾步,走在了紫蘇身邊,笑了道:「既是這樣,便讓月兒跑一趟,看看人齊了沒。」

    紫蘇想了想,點頭道:「行,那就讓月兒先去看看,若是缺了誰,都給找到來。」

    月兒得了話,撒了腳丫子便往前跑。

    紫蘇這邊則同秀蘭和竹枝輕聲說笑著,因著尚不是營業時間,明月樓的小廝,婆子,廚子都在院子裡曬著太陽,眼見得紫蘇在秀蘭和竹枝的為我為我簇擁下下了樓,連忙站了起來,向紫蘇問好。

    「姑娘好。」

    紫蘇一一笑著回話。

    待得走遠了,身後還響起眾人雜七雜八的議論聲。

    「可憐見的,聽說為著那邱公子,姑娘可是著著實實的嘔了好幾口血。」

    「哎,那姓邱的也忒不是個東西。我們姑娘這麼個標緻的人,長得又好,又能幹,他竟然還能忍心拒絕了!」

    「是說。那姓邱的簡直是忘恩負義,還是我們姑娘的人救了他一命呢!早知道是這樣,就該把他扔在山裡餵了狼!」

    「……」

    紫蘇一頭霧水的看了漲紅臉的秀蘭和竹枝。

    稍傾,猶疑的道:「她們說的是我?」

    秀蘭和竹枝齊齊垂了眼,訥訥的道:「姑娘,你別聽他們胡說,聽風就是雨的,一點點小事也弄得像是天要塌了一樣。」

    「不是……」

    紫蘇還想再問,待看到秀蘭和竹枝眉宇間一瞬間劃過的狠意時,只得怏怏的住了嘴。

    罷了,謠言止於智者!

    難道她還得一個個的去解釋不成?再說,她馬上就要離開這了,是好是壞,與她又有什麼關係了?

    這般想著,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流香院。

    遠遠的便看到月兒已經候在了院門外,見了紫蘇回頭沖院裡喊了一聲,「姑娘來了。」

    下一刻,立刻便擁出了以一襲白衣為首的明月等人。

    「姑娘來了。」明月先上前行禮。

    緊隨在她身後的是春月、素月、霜月、新月、望月、皎月等人。遠遠的便屈膝向紫蘇行禮,「見過姑娘。」

    紫蘇笑了笑擺手道:「別客氣了,都免禮,進屋坐著說話吧。」

    目光一撩,卻是發現少了弦月和霽月兩人,便對月兒道:「怎的還有兩人不在?」

    月兒便輕聲道:「說是出去有事了,奴婢這就使人去找。」

    紫蘇擺手,「沒事,稍後讓她們轉告也就是了。」

    月兒便頓了步子。

    明月為首迎了紫蘇進屋坐下,又輕自奉了杯,「姑娘請用茶。」

    「謝謝。」紫蘇接了茶盞,放到嘴邊意思了一下,便隨手擱在了桌上,見幾人齊齊站在那,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不由便摸了臉道:「莫不是我臉上生銀子了,你們這樣虎視眈眈的看著我?」

    她的話一落,明月等人齊齊掩嘴一笑,撇了頭。

    「都坐下吧。」紫蘇指了屋子裡的椅子道:「我就是來跟你們說幾句話的。」

    明月等人臉上掠過一抹尷尬的神色,稍傾,明月上前,略一猶疑,輕聲道:「姑娘,我們原不知道您對邱公子有意,現即是知曉了,當再不會去歪纏邱公子。」

    紫蘇臉上的神色便僵了僵,稍傾便紅的像是被染了屋胭脂。

    「那個,我……」紫蘇正要否認,不想窗外突然就響起一陣竊竊的私語聲。

    「也真是好笑了,人家邱公子既然對她無心,那就該保持點姑娘家的矜持,怎的還樣死纏爛打的,也不怕傳了出去丟了臉面。」

    「是啊,佔著自己對人家救命之恩,就挾恩以報。當真是無恥至極!」

    屋子裡的人齊齊變了臉色。

    竹枝當下便要喝斥,卻是被紫蘇一個眼風給擋住了。

    明月抬頭看了臉色淡淡,不辯喜怒的紫蘇一眼,有心想給外面的兩人提個醒,可最終還是訥訥的閉了嘴,忐忑不安的坐在了原處。

    屋外的兩人渾然不覺,自己的一番話都落在了眾人的耳裡,還在繼續說著。

    「現在好了,她這樣要死不活的,人家邱公子就算是再不願,也得娶了她。」

    「可不是麼!真是可惜了我們邱公子的一表人才,怎麼就這麼倒霉。」

    稍傾,一陣沉默之後,響起「撲哧」一聲嘲笑。

    「戲文裡不是常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便以身相許麼?只人家裡兩相情願,她這卻是以命相逼!真是看不出來,平時一副高高在上,清高得不得了的樣子。想不到,也是個看到男人就邁不動步子的。」

    「哼,我詛咒她就這麼嘔血嘔死算了,讓她作!賤人就是僑情!」

    這話一落,屋子裡的人齊齊變了臉色。

    她們平常雖說也會在背地裡說些家長裡短的閒話,可這般惡毒的話卻是極少說的。更何況說的那個人還是她們諸多維護的紫蘇。

    當下,眾人齊齊慘白了臉看向紫蘇,待看到紫蘇神色間雖還是淡然如水,一對漆黑的眸子卻是溢滿難以言喻的哀泣之色,當下不由自主的便跟著很是傷心了一把,傷心過後就是滿滿的義憤填膺。

    屋外的人,步子聲已經到了門邊,嘴裡的閒話卻還是沒停。

    「放心,她就是嘔不死,她也得作死……」

    秀蘭早已聽得心頭氣血翻湧,當下再顧不得紫蘇的阻止,幾步上前,撩了簾子,對著怔怔立在門檻外的弦月和霽月抬手便是「啪、啪」兩巴掌。

    「你們這兩個良心被狗吃了的東西。」秀蘭抬手指了被打得一懵,下一刻看到低眉垂眼坐在那的紫蘇時,立刻腳一軟,便跌倒在地,嘴裡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句,「姑娘……」

    一直默然無聲的紫蘇這才抬起眼,看了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的弦月和霽月。微微的翹了翹嘴角,臉上扯開一抹淡淡的笑,輕聲道:「你們回來了。」

    「姑娘鐃命啊,姑娘……」

    兩人爬了進來,眼見得便要爬到紫蘇跟前。

    「就那跪著吧,別髒了姑娘的衣裳。」竹枝冷凜的聲音響起。

    這屋裡的人,若說真怕,其實更怕的是竹枝,誰都知道她是梅聖俞指給紫蘇的,她若是到梅聖俞跟前說句什麼,那可真就是天塌了的事。更何況今天的這件事!

    霽月和弦月只片刻,便是連哭帶喊的磕起了頭,別的也不敢多說,只反覆喊著那句,「姑娘饒命……」

    「讓她倆都靜一靜吧,我還有話跟她們說。」紫蘇看了竹枝道。

    竹枝便瞪了二人一眼,歷聲道:「姑娘的話沒聽到是不是?」

    二人不敢再喊,只瑟瑟抖著跪倒在一邊。

    紫蘇便看了明月幾人道:「你們來時,我曾與你們說好,這五年,只要你們做得好,我不但還了你們的賣身契,還另付二百兩的安身銀子。」

    眾人立刻神色一肅,滿懷期望的看了紫蘇,雖然原先並不是很抱希望。但這幾年相處下來,卻發現紫蘇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此刻,生怕因了地上的二人再起變化,齊都神色複雜的看了紫蘇。

    「我年後,便要走了。」紫蘇笑了笑道:「這件事,我自會知會梅掌櫃,但餘下的一年,還是要看你們自己。」

    「姑娘要走了?」明月看了紫蘇,訝聲道:「姑娘要去哪?」

    紫蘇笑了笑,輕聲道:「我當然是要回我自己的家啊。」

    明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紫蘇眼見眾人臉色齊齊一變,她便笑了道:「二百兩的銀子,我走之前會給你們,但賣身契,得五年期滿。」

    地上的弦月和霽月此刻悔得腸子都綠了!恨不得撕了自己的一張嘴。

    「姑娘,如果我們拿了賣身契不想走,那我們還能不能在這繼續干?」

    紫蘇便笑道:「我與梅掌櫃同樣簽的是五年的約定,五年之內的事我能做主,五年之後的事,那就要看梅掌櫃的意思了。」

    眾人還在翁翁議論時,紫蘇站起身撣了撣了略有些鄒的衣裳,道:「我就是來跟你們說這件事的,其它也沒了。」

    見紫蘇要走,明月連忙上前:「奴家送送姑娘。」

    紫蘇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姑娘……」

    弦月和霽月抬頭可憐兮兮的看了紫蘇,稍傾不約而同的抬手便朝自己的臉上揮去「啪」一聲,毫不遜色於秀蘭那一巴掌的力度。

    「姑娘,奴婢們滿嘴噴糞,求姑娘不要與奴婢們一般見識。」

    紫蘇也不阻止,目光冷冷看了二人你一巴掌我一巴掌,只至打得臉仲得如饅頭,嘴角流出紅鮮紅的血,她眉頭也沒鄒下。就那樣目光平靜的看著二人。

    屋子裡先始覺得二人活該,然,眼見得二人已然如此,紫蘇卻只是冷眼旁觀,並沒有叫停的意思,不由都齊齊的顫了顫,越發的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一句話。

    而弦月與霽月二人,起先為了引得紫蘇的同情,都是是下了死力打的,這會子功夫,臉上早就挨了十幾巴掌,不說半邊臉麻木了,便是手掌心也是嘶嘶的痛。紫蘇沒有叫停,她們也不敢停手,只再下去的力道終究是輕了許多。

    「姑娘,走吧。」秀蘭啐了口弦月與霽月,「跟這種良心叫狗吃了的人說什麼。」

    不由分說的便要擁了紫蘇往外走。

    「姑娘……」

    弦月與霽月齊齊哀喊,「姑娘,求姑娘慈悲,饒奴婢們一命啊。」

    紫蘇抬起的步子便頓了頓,她目光先是撩過屋子裡的人一眼,最後才落在弦月和霽月身上,冷冷一笑,淡淡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下的事負責。你們既然膽敢嘴邊跑馬,那就有膽子承擔這後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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