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宮無人應聲。
井宿重傷,他們已經無人可戰。
他們驚懼地看著這位近年名聲大嗓的天才修士,心中對天命之人的說法深信不疑。
靈玉也不需要他們回應,只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強勢就行了。說完那句話,她衣袖一甩,身化遁光,沖天而起。
離去之前,她往冰彤仙子兩人藏身之處看了一眼。
看著她遠去,冰彤仙子舒了口氣。剛才那一刻,她真怕靈玉會對他們兩個出手,幸好沒有。
她與流明真人對視一眼,道:「我們回去吧。」
兩人默默飛了一陣子,流明真人問:「師姐,你看這事,我們該怎麼處理?」
冰彤仙子心事重重,聽他此言,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嗯?」
流明真人說:「既然是立威,程靈玉應是刻意讓我們看到這一幕,她是不是想讓我們宣揚出去?」
冰彤仙子將此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想了一番,道:「你說的不錯。」
他們遲了一會兒才到,按正常情況來說,應該只趕得及看到雙方鬥法的最後一刻,而不是看了全部。
「我們怎麼辦?」流明真人又問了一句。
冰彤仙子不假思索:「既然她這麼想,我們就這麼做吧。」說著,她看了眼匯靈湖的方向,歎息道,「可惜了,這樣的人物……」
井宿雖然強大,但還是不能跟昭明劍君相比。因為,現在的井宿,並不是全盛時期的井宿,雖然未死,卻是老態畢露。而昭明,始終保持著修士最強盛的狀態,他壽元是不多,可身上無傷。本源損耗有限。
冰彤仙子不敢說靈玉一定輸,但昭明劍君的贏面較大,這是事實。如果靈玉輸了,太白宗好不容易培養出這麼一個弟子。卻要白白折損,顧真人他們肯定要吐血吧?換成他們化陽門,冰彤仙子想想都心疼。
靈玉在匯靈湖落下。
她衣著整潔,沒有血跡。可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身上的殺意還未完全收斂,再加上沒有刻意收斂威壓,一出現在匯靈湖,就引起了眾多修士的注意。
她毫不在意,直接去了傳送陣處。拋給看守修士幾枚中品靈石。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傳送陣中,匯靈湖的散修們議論紛紛,猜測這位元後大修士此行的目的。
她身上的殺意那麼明顯,就連煉氣修士都看得出,剛剛動過手。於是。各種猜測出爐了……
這個時候,靈玉已經回了太白宗。
她這模樣,引起了端木澄的注意。
「程師妹!」端木澄直接把她請到了主峰,「你到底辦什麼事去了?」
靈玉答:「去了趟赤霞宮。」
「赤霞宮……」不用她解釋,端木澄猜到了,「你去找井宿了?」
靈玉點點頭:「對,井宿受了傷。赤霞宮眼下不足為慮。」
當年井宿來找麻煩,端木澄並不在宗門內,只是後來聽顧真人說過當時的情形。他無語了許久:「你真是……怎麼去之前不跟我說?」
「如果我剛才說了,你會讓我去嗎?」
端木澄搖搖頭:「不會。」
靈玉笑:「這不就是了。」還有半年就到蓮台之會,端木澄為求穩妥,肯定不會讓她在這個時候去找井宿的麻煩。可這件事現在不做,就沒有意義了。
「程師妹,」端木澄歎氣,「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或許外人會以為。程靈玉繼承了觀雲峰的傳統,處事隨意由心,但端木澄知道,她只是隨心而不是妄為。這個時候上門挑戰井宿,必然有她的用意。
「有三個原因。」靈玉說,「第一,我要讓世人知道,程靈玉不好惹,太白宗更不好惹,赤霞宮惹了,就要承受後果。第二,井宿擅長雷法,實力不弱,是戰前最好的練手對象。第三,跟昭明打個招呼,我已經準備好了,別再把我當成小輩,那樣我們都會失望的。」
「……」三條理由擺出來,端木澄反駁不得,只得道,「出其不意不是更好?」
靈玉搖頭而笑:「端木師兄,這對我來說,不僅僅是生死之戰,還是正名之戰。就是要堂堂正正地打敗昭明,這一切才有意義。」
正名?這跟正名什麼關係?
端木澄想不明白,直到靈玉回了天池峰,他才恍然。
她是想替那位正名嗎?
天池峰,徐月迎了上來:「主母。」
靈玉接過袁冬兒遞來的帕子擦了把手,在溫泉邊坐下,飲了幾口茶,方道:「赤霞宮那邊盯緊了,說不定有什麼動靜。」
徐月點頭:「是。」
還有個理由,靈玉沒有告訴端木澄。
當年井宿突然跑到太白宗找茬,靈玉起了疑心。就算朱千律臨死前潑了她一盆污水,井宿明知道太白宗實力強大,也不該氣勢洶洶上門問罪。太白宗老一輩修士還在,正是實力最強大的時候,兩名元後,一干元中,井宿上門問罪可以,但是直接攻擊護山大陣,這擺明了是挑釁。
後來,到星羅海走了一遭,一個念頭出現在靈玉心中。回到太白宗,接了首座印信,她讓人盯著赤霞宮那邊,果然發現井宿有些不尋常。
她此時打上赤霞宮,除了那三個原因,也是想讓井宿暫時出不了門。到蓮台之會,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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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分心,萬一井宿受人指使,豈不麻煩?
現在井宿被她所傷,說不定會露出馬腳,所以,一定要多盯著赤霞宮。
幹了這麼件事後,蔚無怏把靈玉叫過去斥了一頓,說她任意妄為。不過,靈玉沒當回事,蔚無怏說是斥責她,可那滿臉笑意,分明是在得意。蒼華真人更直接,拍著她的肩,大呼「幹得好」。
幾位前輩那裡,沒什麼動靜。顯化真人說放手,就真的放手了,一句也沒問。
接下來,靈玉留在天池峰休息。除了日常修煉,什麼也沒幹。
赤霞宮一戰,她傷了井宿,自身損耗也頗大。
數日後,錢家樂過來了。
靈玉從星羅海回來不久,錢家樂閉關結嬰,接著,靈玉自己閉關苦修。而靈玉出關時,錢家樂結嬰不久,還有一堆雜務要處理。現在才有時間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喏,給你。」
錢家樂接過靈玉拋來的玉盒,好奇:「這是什麼?」
「你的元嬰賀禮。」靈玉答道。
錢家樂打開一瞧,驚訝:「這……」
靈玉送他的,正是當年在東溟。鳥族大戰時撿的羽毛。
「這金烏羽毛,你不是送過了嗎?」錢家樂說。
靈玉確實送過了,當年她從東溟回來,給錢家樂留了禮物,其中就有金烏羽毛。不過,錢家樂那時只是結丹修士,她送的只是元嬰初期的金烏羽毛。而今日玉盒中的兩根羽毛。品相完整,火焰熊熊,太陽之力精粹無比,是那金烏族長岱淵的羽毛。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我現在拿不出別的東西。你可別收過了就拒收。」靈玉笑道。
錢家樂確實想拒收,被這麼一說,無奈地縮了回來:「我臉皮沒那麼厚,東西收多了,也會不好意思。」
靈玉道:「我結嬰的時候。你不也送了賀禮嗎?我們之間還用客氣?」
「我的賀禮怎麼能跟你這個相比……」說到後來,錢家樂收了聲。
他們二人,自與他人不同。靈玉在太白宗,不止錢家樂一個好友,但只有他,是從煉氣時期一路相伴至今天。這份情誼,無論如何,也不是他人能比的。
錢家樂苦笑:「當年我們初識,我想著,既然投緣,以後要多多照拂你,不料最後竟被你照拂。」
「沒想到我這麼天資縱橫吧?」靈玉笑瞇瞇。
「……」錢家樂的苦笑變成啼笑皆非,「你能別這麼自誇嗎?」
「你以前不也這麼自誇嗎?」
兩人相視,哈哈一笑。當年還是煉氣修士時,他們沒有師承,修為又低,只是宗門的底層弟子。那幾年混跡小劍池,修煉辛苦,他們時常坐在一起吹牛。這個說,自己要成為宗門第一劍修,那個說,宗門第一劍修算什麼,要成為陵蒼第一修士才對。
當時只是練劍閒暇,吹吹牛放鬆一下,順便激勵自己,沒想到幾百年過去,他們真的走到了這一步。
錢家樂得了斷岳真人的真傳,宗門第一劍修已經不遠了。而靈玉,如今是元後大修士,假以時日,陵蒼第一修士也不是妄想。
時光有時殘忍得無法回頭,有時卻又溫情滿滿。
靈玉靜心修煉了一段時日,赤霞宮一戰的消息傳遍了陵蒼。
她坐在溫泉旁,聽著袁冬兒的稟報。
「……凌雲城的修士們都在說,真人是陵蒼有史以來最天才的修士,一定可以勝過昭明劍君。」
靈玉笑笑,沒當回事。凌雲城是離太白宗最近的仙城,言論偏向她一點也不奇怪,其他仙城就說不好了。她以勢強壓,壞了赤霞宮的護山大陣,又擊傷井宿,肯定會有人說她殘暴無理。
「紫霄劍派那邊呢?可有什麼傳聞?」
袁冬兒答道:「奇怪的就在這裡,那些紫霄劍派那邊沒有動靜。就連平海城,都絕少議論此事。」
靈玉敲了敲桌面,揮揮手:「你去吧。」
「是,真人。」袁冬兒離開了。
靈玉摸著下巴,暗暗思索。什麼反應都沒有,可不符合昭明劍君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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