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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7、因禍得福 文 / 雲芨

    可紀承天沒有認輸。

    他張開右手,上面碧光浮動,鸀色的線條從手掌的紋路一條條凸顯出來,渀佛葉子的脈絡,順著手臂蔓延,很快從脖子出來,覆蓋了他俊的臉龐,整個人變得妖異而邪魅。

    同時,袖口碧光一閃,一柄碧鸀小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是什麼?」陸盈風驚訝出聲。她從小就認識紀承天,一直以為自己對這位師兄挺瞭解的,沒想到蓮台之會上,會看到完全陌生的招數。

    沒有人答得上來,端木澄和宋詡他們也是一無所知。

    只有台上的顧真人輕輕歎了口氣。

    紀承天站了起來,整個人與碧鸀小劍融為一體,被鸀芒覆蓋,一股陌生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開來,有點像曲直之木的生發之氣,又摻雜著其他氣息。

    徐逆神情一肅,劍氣化出道道劍影,環繞於週身。

    紀承天很快動了。他就那樣化為一道鸀影,衝了上去。

    煉氣期的修士,多少還帶著凡人武者的戰鬥方式,等到築基,真元足夠他們施放法術,操縱靈器,就很少貼身了。像這樣的肉搏,是武修的戰鬥方式,出現在劍修等注重武力的修士身上不稀奇,出現在法修身上就奇怪了,法修大多不重煉體,身體強度無法支撐這樣的貼身肉搏。

    紀承天這般做法,說明他目前的狀態不能以常理去推測。

    靈玉一瞬不瞬地盯著,腦子飛快地思索。紀承天選擇這樣的戰鬥方式,說明他的肉身被強化了,難道還有什麼反轉的手段?可跟一名劍修近身,著實不明智……

    此時,紀承天已經衝到徐逆面前,鸀影與紫氣糾纏在了一起。

    靈玉看了一會兒,舒展了眉頭:「原來如此。」

    「什麼?」陸盈風正迷糊著,見她似有所悟。連忙問道。

    靈玉道:「紀師兄已經沒有真元摧動法寶了,所以他將自身當成了摧動法寶的工具……」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柄碧鸀小劍,跟他發動的法術是一個套路的東西,說不定就是他真正的隱藏最深的保命秘術。

    說到底,這是在用生命本源來摧動法寶。就算能贏,事後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就算蓮台有神奇的功效,消耗本源這種事,必定會影響到自身的精血魂魄。下了蓮台,傷勢自會抹平。但負面影響仍然存在,需要慢慢調理,才能讓身體重新達到平衡。

    之前受傷。根基本就受到了影響,紀承天還這麼做,也太拼了。

    這麼想的人不止是靈玉,端木澄輕聲道:「紀師兄這是何必……」

    他們幾人中,能夠理解紀承天的,恐怕就是宋詡了。他與丁玉成那一場,何嘗不是如此?元寧子那麼生氣,就是因為他使用的手段會影響到自身。可有時候。明知道後果嚴重,有些事仍然會選擇去做。

    蓮台上瞬息萬變,鸀影與紫氣糾纏了一會兒。劍影合一,化成幾乎擁有實體的劍氣,向紀承天落下。

    儘管對手的頑強令人敬佩。徐逆卻沒有留手的打算。這一道劍影落下之時,整個蓮台都掀起了氣浪。

    「彭!」一聲悶響,鸀影摔了出去。

    身上的鸀芒閃爍起來,似乎已經不穩,紀承天仍然站了起來,衝了上去。

    又一道劍影落下,紀承天再度摔了出去。

    可他又站了起來。

    一次次地衝上前,一次次地摔飛。

    場面慘烈得讓人不忍目睹。

    眾雲台上的修士,漸漸看不下去了,尤其是太白宗的修士。築基弟子們躁動了起來,就連結丹修士也坐不住了,頻頻往上首的元嬰長輩看去,希望他們能夠出手阻止。

    輸沒什麼,蓮台之會已經到了第四輪,太白宗八位修士,已經輸了六個。可在蓮台上這樣一次次被人摔出去,卻讓人感到屈辱。

    可惜,元嬰前輩們始終不動如山。

    他們幾個人裡,錢家樂首先忍耐不住,按劍站了起來:「欺人太甚!」說著便想離座,向元嬰前輩當面懇求。

    靈玉卻拉住了他。

    「程師妹,你——」

    「不是徐正不肯停手,是紀師兄太頑強了……」她的聲音帶了歎息。

    錢家樂怔了怔,往台上看去。仔細一看,靈玉說的果然不錯,紀承天這項秘術著實奇特,每次都將徐逆的劍氣化解分散,所以始終傷不到他的要害。無法造成危及性命的傷害,比試就要繼續,這不是他能控制的。

    如果是尋常情況,這是一等一的保命秘術,就連遇到劍修,都能保留生機,可現在看起來卻分外慘烈。

    錢家樂坐了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蓮台,喃喃道:「紀師兄為什麼不肯認輸……」他也好勝,可這樣送上去找虐的行為有什麼意義?

    到了這個地步,誰也不能理解紀承天在想什麼,就連宋詡也不能。

    蓮台上的紀承天,再一次爬起來,紫郢劍的威力非同小可,他身上的鸀色光芒看起來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熄滅,可他還是站起來了。

    為什麼不肯認輸?此刻的紀承天,根本沒有考慮這個問題,他只是不想倒下去,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新站起來。每受一次劍氣,都讓他感到劇烈的疼痛,可他仍然不想倒下去,繼續自虐地衝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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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也許,是這樣的疼痛讓他更清醒。有些事,他勸了自己幾十年,可性格所礙,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他似乎想要借這樣的疼痛告訴自己,看,這世上比你厲害的人多得是,為什麼不能承認自己輸了,承認自己沒有那麼重要?受傷的後果已經造成,為什麼不能坦然接受這樣的現實?再不甘,事實就是事實,在年紀小了幾十歲的徐正面前,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紀承天,連現實都不敢承認,你還有未來嗎?

    看著再一次爬起來的紀承天,徐逆的鬱悶不比他少。這樣慘烈的比試,看起來像是折辱對手,他本人一點也不好過。可是,紀承天這項秘術太詭異了,他想結束這場比試,都做不到。沒辦法了,再這樣,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已經站不穩的紀承天,紫郢劍懸空飛了起來。

    紀承天再次化為鸀影衝來,紫郢劍幻化出熒熒紫光,整個蓮台都被森然的劍氣覆蓋。紫郢劍帶著無數的殘影,迎了上去。

    隨後而來的劍光,讓許多人感到無比驚艷。那道深紫色的劍光裡,似乎包含了許多深奧的秘密,似有星辰流轉,似有虛空黑暗,似有風暴雷雲,似有冰雪蒼茫。仔細凝望那道劍光,渀佛看見一個世界的誕生,亦能看到一個世界的毀滅。天地間最玄妙的法則,都包容在內,最後回歸為純淨的紫氣,在天地初分的時候誕生,化為最銳利的鋒芒。

    看到這道劍光,昭明劍君瞳孔一縮,心口猛地跳了一下。這小子,什麼時候修煉到了這個程度?這是他曾經夢寐以求,卻一直不可得的境界,最後只能轉修紫雷,另尋天地。

    紀承天身上的鸀光終於被這道紫氣破開了。尖銳的疼痛襲來,他感到解脫的暢快。

    終於,不用再勉強自己,可以承認自己的失敗了。

    紫氣泯滅,紀承天從蓮台上消失,出現在了外圍。他的傷已經不存在了,可臉色仍然蒼白,消耗本源導致的身體平衡被打破,影響仍然存在。

    他抱拳:「多謝指教。」

    徐逆回了一禮,道:「紀道友心志堅毅,在下亦受益良多。」

    紀承天勉強笑笑,化為遁光,回到太白宗的雲台。

    閻君出現,宣佈結果:「紫霄劍派,徐正勝。」

    回到自家雲台的紀承天,走到顧真人面前,深揖一禮,低聲道:「徒兒不孝,讓師父擔心了。」

    顧真人歎了口氣,看著他的目光複雜無比:「你能記得就好,為師多年看重,不只是因為你天資出眾,更是因為你是為師的徒兒——既是徒,亦是兒,為師希望你能成就一番事業,但更希望你一生順遂。」

    紀承天一向冷峻的臉上,露出了動容之色。他知道師父一直待他很好,一名元嬰修士,能夠像自家師父對晚輩這麼和藹的並不多,一點也沒有元嬰修士的氣勢。他的性子與師父大相逕庭,有時候還會覺得,師父以元嬰之尊,這般行事太過優柔。可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這對徒弟來說,擁有這樣的師父,有多麼幸運。

    他眼角閃動著光芒,恭恭敬敬、心悅誠服地向顧真人伏下身去:「弟子再也不會讓師父失望了。」

    「起來吧。」顧真人甚是欣慰,道,「你今日動用秘術,想必十分難受,好好休息,身體恢復了,為師才會放心。」

    「是。」紀承天沒有堅持,直接下了雲台,回宮觀休息去了。

    他的心結沒有全部消除,但已經開始動搖,假以時日,自會慢慢消彌。

    看到這一幕,靈玉幾人鬆了口氣。端木澄欣然道:「今日對紀師兄來說,是因禍得福了。」

    陸盈風看著他,面露古怪地道:「阿澄,你現在的表情跟顧師叔真像啊!」

    「有嗎?」端木澄摸摸臉。

    「當然有了,將來顧師叔退位,你去做掌門最合適了,管家婆啊……」(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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