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的危險在於,昭明劍君誤以為她對徐逆來說是特別的,那麼一旦發生什麼,就有可能拿她當作要挾徐逆的棋子,甚至於,在徐逆不聽話的時候,拿她出氣。
之前聽說過的事跡,足以說明,昭明劍君暴躁記仇的個性。
所以,她必須脫離這個印象,讓昭明劍君認為她不特別。
可要怎麼才能不特別呢?
靈玉一個頭兩個頭,這回事……她沒經驗啊!
越想越煩躁,忍不住抓過徐逆的衣領,咬牙切齒:「什麼破主意,虧你想得出來!」
「……抱歉。」徐逆任由她揪著,沒有退開。
靈玉洩氣了,放開他:「算了,我能理解,總比同心契被人發現的好。」
如果同心契被人發現,只要徐逆一日不得自由,她就一日受制於人。而現在這樣,還有可能解決。
「喂,你跟昭明劍君說了之後,他什麼反應?」
「他……」
…………
「你說什麼?」昭明劍君冷冷地看著下方跪著的徐逆。
「我……」他咬咬牙,「她丹田碎裂,大概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也許活不了多久了,請劍君允准,我去送她一程。」
昭明劍君沒有立刻回答,背著他,面色沉沉。
徐逆不敢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跪著,等候昭明劍君的決定。如果他當真不同意,那麼自己只能……等待靈玉元氣枯竭,命歸黃泉,到時,同心契自然失效,他也就不會再受束縛。只是……
「這麼多年,倒是第一次見你喜歡一個女子。本君還以為你心如止水。原來並非如此。」昭明劍君輕哼一聲,「如何,想救她?」
徐逆沒有正面回答,伏下身:「請劍君放心,此事過後,此人與我再沒有關聯。」
…………
「丹田碎裂,居然能夠修復……」洞府內,昭明劍君輕輕敲著劍柄,背對著徐逆,像在自言自語。
徐逆低垂著頭。不敢言語。
「……原來當年她真的研究出了修復丹田的丹藥。」昭明劍君輕歎一聲,目光悠遠,「靈樞啊靈樞。一身驚人技藝,湮滅於時間的長河,你這又是何必?不成元嬰,不過短短幾百載歲月……一生困於情愛,你可曾後悔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昭明劍君重又睜開眼,轉過身,雙目清明冷厲:「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當年甩掉莫沉,故意放走袁復,當真以為我不知道?」
「……」徐逆雙唇緊閉。什麼話也沒說。他知道,當莫沉被派來與他同行的時候,他就知道。可他不能再說什麼。昭明劍君的個性,向來不允許別人在他面前多加解釋。
「袁復不過跳樑小丑,走便走了。你,明明恨他背棄於你,為何要放走他?」
徐逆沉默許久。低低答道:「袁師兄伴我十幾年之久,一向關愛……何況。他有自己選擇未來的權利,談何背棄……」
昭明劍君忽然笑了起來,輕輕拍掌:「好,很好!我倒是不知道,我親手養出來的孩子,居然如此重情重義!」聽著像是誇獎,語氣卻冰冷。
「既如此,我給你一個機會。」昭明劍君看著跪在面前的徐逆,淡淡道,「假如你完成使命而未死,將來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兄弟,女人,包括你的母親,都還給你。」
徐逆猛然抬頭,看著他:「劍君!」
「前提是,你完成使命!」昭明劍君冷冷提示。
徐逆眼中的光芒卻未曾熄滅:「是。」
…………
「你……這麼做是有理由的吧?」靈玉低聲問。
徐逆淡淡道:「如果我表現得完全沒有弱點,他如何會放心培植我?」
「……原來如此。」靈玉明白了,他這麼做,並不僅僅為了避免危機,亦是順勢而為。主動把弱點送到昭明劍君手裡,讓他以為自己能牢牢控制住徐逆,這樣,反而能給他更多的成長的空間。
靈玉遲疑了一下:「這麼說,我是庸人自擾?」馬上又搖頭,「不對,現在沒有危險,但我已經在昭明劍君心裡掛上名了——這算怎麼回事啊?!」
徐逆說:「這三十年未曾見你,倒也不見劍君提起……」
「廢話,把柄是關鍵時刻用的!」靈玉打斷他的話。大概是看徐正的情事看多了,徐逆完全沒有自覺,以為不來找她,昭明劍君就不會把她當回事。
這不是不可能,可問題是,靈玉自己不敢賭。這個隱患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爆發出來,萬一爆發得不是時候……她不想再死一次了。
靈玉毫不懷疑,已經失去母親的徐逆,不會再有任何弱點。他主動交到昭明劍君手裡的弱點,不過是煙幕彈而已,無論是伏元青還是她,該放棄的時候,他絕對不會留戀。
她突然有些興味索然,不知道該如何將徐逆定位。
同伴?不,從來就不是,他們沒有相同的目標,更談不上多好的交情,只是意外和巧合把他們推到一起,不得不互相共存。甚至於,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信任,只能夠用同心契來保證不會背叛。
仇敵?更不是了。他們之間並不存在無法解決的矛盾,甚至於,因為同心契的存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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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為對方的安全考慮。
路人?誰見過糾葛如此之多的路人?
目前這種情況,對她來說是潛藏的危機,對徐逆而言,卻沒那麼嚴重。就算有一天,昭明劍君拿她來威脅他,也不過是壯士斷腕而已,重傷一次又如何?只要保住性命,他圖謀的一切,都有可能實現。
看著身邊的徐逆,靈玉忽然有一種無力感。也許是同心契給她的錯覺,總覺得可以與徐逆共進退,可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其實他根本沒有必要在意。
「算了,回吧。」她心灰意冷,修為差距如此明顯,根本沒辦法影響昭明劍君。而先前以為,與她利益一致的徐逆,其實有著微妙的差別,這差別導致他們在面對這件事時,可以用不同的態度去面對。
她甚至沒有力氣去埋怨徐逆,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埋怨又能如何?還不如回去後向師父請教。
徐逆一怔:「你……」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間改變態度。
他剛要說話。不遠處的湖面,忽然掀起一條巨浪,水氣澎湃。發出一聲悶響。
水浪高高掀起,許多燈船受到衝擊,左搖右晃,許多凡人和低階修士,無法維持平衡。從船上摔了下去。
「撲通!撲通!」落水聲不絕於耳。
「怎麼回事?」有人喊道。
原來安靜的湖面,頓時炸開了鍋,落水聲、求救聲、叫罵聲不絕於耳。好好一個談情說愛、喁喁私語的地方,變成了菜市場。
靈玉看得目瞪口呆:「這是幹什麼?」
徐逆眉頭一皺,撤去隔音結界,人影忽然消失。
瞬移之術!結丹之後。便可施展的瞬移之術。
「喂……」不說一聲就閃人是什麼情況?
幸好,徐逆並沒有隱藏氣息,靈玉一扭頭。就看到了他現在站的地方。
徐逆站在湖面上,腳下漂浮著的船板和鮮花。這位置,是剛才掀起水浪的地方,沖壞了一隻小船。
小船殘破的船體上,站著一個少女。身段玲瓏,容貌嬌艷。修為只是煉氣,正惶恐地看著徐逆。
「你這是幹什麼?」徐逆說,聲音很冷淡。
靈玉這才注意到,少女的身後,站著一個青年,穿著跟徐逆相似的紫袍,容貌有七八分相仿,若不注意,險些以為是同一個人。修為不高不低,築基後期,似乎很快就會圓滿的樣子。
難道是徐家的人?
「怎麼,開始管我了?」這青年聲音更冷,而且帶著一股隱約的怒氣,目光轉到靈玉身上,「哼!」
「我幾時管過你?」徐逆淡淡道,「城內不許動武,你若是一意孤行,到時候難免不好收場。」
「有什麼不好收場的?」青年聲音更加諷刺,「有徐公子在,不過一句話的事。」
「……」徐逆不說話了。
青年昂著頭,再度冷笑:「我還以為你多麼清心寡慾,原來……結了丹,感覺不錯吧?」
徐逆只是站在半空,冷淡地看著他。
他無動於衷的態度,令這青年更是惱怒:「結了丹連態度都不同了,以前你……」
「以前我就是這麼跟你說話的,你自己心裡清楚。」徐逆神情淡漠,「你心境已亂,再不收束雜念,結丹這一關會很難過。」
「不用你教我!」青年惱羞成怒。
徐逆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那你隨意。」說著,便凌空踏步離開。
「你——」他的態度,更加激怒了這青年,他一抬手,一柄紫光縈繞的劍在手中現形。
徐逆完全不予理會,繼續走人。他已結丹,面對築基修士,對方根本傷不到他。
就在這時,一道潛藏在劍光中的寒光陡然閃現,直衝靈玉面門而來。
靈玉眉頭一皺,這道寒光太快,根本來不及閃了,她倉促地一抬手,青空劍出現在手中。
然而,這道寒光並非她以為的攻擊手段,只見光芒直撲面門,面對著她的徐逆看到,臉色頓變,伸手欲將之抓了下來,卻遲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燈船之上。
而那名青年,也同時消失了。
ps:那什麼,十二點前應該還能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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