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望向屠秋容,她雖數次生死一線,論閱歷,卻萬萬比不上屠秋容。
屠秋容略一思忖,道:「只是交換,問題不大。不過,療傷丹藥,我們也很需要,不可能給你很多。」
姜豐年急急地問:「可有大還丹?」
屠秋容看了眼靈玉,輕輕點頭。
姜豐年鬆了口氣:「還請道友勻出幾顆。」
片刻後,姜豐年拿著屠秋容給的大還丹,告辭離開。
靈玉看著屠秋容撿起那幾隻乾坤袋把玩著,不禁問道:「屠師姐,既然大家都落了難,為何不與他聯手?」
屠秋容微微一笑,也不去看乾坤袋裡有多少東西,便收起來,轉身面對她:「程師妹,你想與他聯手,他未必願意與我們聯手。」
靈玉微微一怔。
「你的閱歷還是太淺了,凡人有句話說得不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可是……」這個道理,靈玉明白,但她覺得,大家都是同道,一同遭了難,不擰成一股繩,如何戰勝妖修?白鹿庵那麼大的營地,轉眼就被算計得一敗塗地,妖修能力之強,超過想像,他們各自為政,只能被一一滅殺。
屠秋容輕輕搖頭:「人心險惡,你經歷得還是太少。不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底線,可是,在極端得意,或是極端失意的情況下,就很容易跨過這條線。之前有各大宗門組織,戰場嚴格有序,如今突遭大難,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會想著先保存自己。你信不信,剛才如果師姐不在,姜豐年就會對你出手。」
「啊?」靈玉呆了呆,想到他一直按著腰間的動作,「……可他最終還是用東西來換丹藥了。不是嗎?」
「那是因為對上我,他一點把握也沒有。」屠秋容淡淡地說。
姜豐年不過築基初期,遇上同為初期的靈玉,確實值得一搏,可若對上築基後期的屠秋容,除非他有逆天之術。否則只能引頸就戮。
「還有,這些人救回去,我們也要提防著點,別害了自己。」屠秋容說罷,繼續去搜尋了。
靈玉還沒想明白過來。就見姜豐年去而復返。他神情焦急,面帶淒容,急奔而來:「兩位道友!兩位道友。救命!」
「什麼事?」屠秋容再次攔在他面前。
姜豐年喘了口氣,道:「家兄藏身之地被妖修發現了,求兩位道友救命!」
靈玉與屠秋容對視一眼,再次出口相問:「你來求救,令兄身受重傷,撐得住?」
姜豐年急切地說:「我離開之前,設了防禦陣法,能擋一時片刻。趁著這個時間,來向兩位求救,還請兩位救命!」說著。躬身下拜。
「莫急。」屠秋容表現淡定,「你先說說,是個什麼情況。幾個妖修,大概什麼修為。」
「總共五個妖修,四個初期,一個中期!」姜豐年急得汗都出來了,「救人如救火,道友,求求你了!大不了,我們兄弟將所有家當奉送!」
在救援沒有到來之前,身上物資的多寡,決定著他們的命運,竟然願意拿所有家當換取她們的相助,看來真的十分危急。
靈玉看著屠秋容:「師姐,你看……」
屠秋容略一思忖,便道:「那就走吧,一邊走一邊說。」
怕引起妖修的注意,他們不敢施展飛行手段,只在地面急速行走,拖慢了速度。儘管如此,一盞茶後,便到了姜氏兄弟藏身之地。
姜豐年悄聲說:「我們兄弟身上有一套陣法,頗有奇妙之處,如今那些妖修都被我誘入陣中了。兩位道友,家兄如今強撐著主持陣法,我們進入陣中,將他們迅速殺了就是。」又補了一句,「放心,有陣法相隔,動靜不會很大。」
屠秋容望著眼前狹窄的山縫,沉默不語。姜氏兄弟選的這個地方很有意思,它是兩面山壁半合半攏留下的縫隙,只能容兩人並肩行走,裡面一片黑暗,深不見底;外面有數棵大樹盤如虯龍,將入口擋了大半,不注意根本不會發現,確實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靈玉的神情卻有些古怪,看了姜豐年一眼。
屠秋容卻微微一笑,點頭道:「好。」
姜豐年便當先一步,率先鑽進山縫之中。
眼看屠秋容邁步就要跟上,靈玉拉了她一下,低聲喚:「師姐……」
屠秋容捏了她手心一下,迅速放開,聲音穩穩:「放心。」
猶豫了一下,靈玉握劍在手,跟了進去。
一入山縫,眼前景物大變。周圍許多迷霧,不知從何而來,瀰漫上來,寒氣森森,有如數九寒冬。
姜豐年一閃身,已經不見了,靈玉眼角掃到一抹金屬的光澤。
輕微的嗡鳴聲響起,數十道利箭不知從何而來,忽然出現在不遠處。
屠秋容笑容滿面,輕聲道:「彫蟲小技,不過如此!」說著,她身影一晃,消失在靈玉面前,只留下話尾餘音,「程師妹,這裡交給你了,以你的手段,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雖是問句,語氣卻沒有半點懷疑。
既已入陣,靈玉不再有任何疑問,她目光一變,手中坎離劍抬起:「師姐放心。」
淺紫劍光,劃出一道圓滿的弧線,旋繞成圓,一圈一圈,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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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八方而來的利箭。
「噗!噗!噗!」輕輕數聲,利箭便全數墜地。
迷霧越來越濃了,有如實質,狂湧上來。
靈玉很淡定地抹了下劍身,光芒頓起,將之逼散。
此時,姜豐年正站在一塊巨石前,雙手眼花繚亂地結著手印。就在他結印完畢,即將印上巨石的時候,屠秋容的聲音響起:「姜道友,怎麼走得這麼快?」
她聲音幽幽,有如鬼魅,姜豐年被嚇了一跳,動作就偏了。不敢接話。他重新結起手印。
不過,屠秋容既然趕到了,又怎麼會容許他迅速結完?拂塵一掃,數根銀絲暴漲,向姜豐年激裂而去。
「啊!」姜豐年痛呼一聲,兩隻手的手背鮮血淋漓。看著巨石大急。
「呵,布這個陣不容易吧?」屠秋容面帶微笑,跨前幾步,拂塵再度一掃,一道靈光飛出。巨石乍然破裂!
「啊!」剛才只是痛呼,現在卻是驚呼,姜豐年連退數步。背靠山壁,驚恐地望著屠秋容,聲音都有些變了,「你……你既然知道是陷阱,為什麼……」
「順手。」屠秋容仍是溫和親切的表情,「你的兄長呢?那些話是真的,還是編的?」
姜豐年閉口不言。
巨石被毀,迷霧漸漸退去。不一會兒,山縫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靈玉小心戒備,慢慢往屠秋容走去。站到她的身側。
「程師妹,你看,人心不足。就是這樣,如果他不貪心,也不會惹來殺身之禍。而有時候,就算我們無害人之心,也會被別人算計。」
屠秋容老早就看出了異常,完全可以直接滅殺姜豐年了事,但她沒有,反而順著他的意邁進陷阱,為的就是給她上這一課。
靈玉感激:「我知道了,屠師姐。」其實她到了這裡,就知道姜豐年在騙人,這陣法並不是很高深,能阻隔神識,卻阻隔不了她的靈網,陣法中並無妖修,姜豐年的話自然是假的。
「為什麼會這樣?我這陣法,怎麼會這麼容易被破……」姜豐年喃喃自語,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屠秋容笑了起來:「小兄弟,同是築基,也不能一概而論。我可不是那些剛築基的小傢伙們,活得久了,難免懂得多些。這陣法……呵,不過如此。」她相貌不過三十,可實際年齡已經過百。
「為什麼?」靈玉跨前一步,盯著姜豐年,「已經落到這樣的境地了,為什麼還要算計,而不是互相幫助?」
這句話,剛才他行騙之時曾經說過,如今被靈玉拿來反問。
姜豐年卻無半點悔恨之色,露出嘲弄的笑:「這位道友,別說得這麼好聽,如今白鹿庵毀了,那些元嬰、結丹前輩們不知道在哪,我們被困在戰場之中,不時有妖修掃蕩,要怎麼活下去?你不會真以為我們團結一致,就可以支撐下去吧?恰恰相反,規模越大,越容易被妖修盯上。假如只有一人,又有充足的物資,便可以長久地躲下去,直到援兵到來……」
「……」靈玉輕輕搖頭,「一人力有不逮,怎麼會人越少越容易活?我們聚在一起,群策群力,想辦法聯繫上前輩修士,報到其他營地,說不定……」
「別這麼天真了!群策群力,你真的覺得,大家聚在一起,就能齊心協力?」
「當然!若不是如此,怎麼會有四大營地?恐怕妖修的足跡已經踏遍陵蒼了!」
「那是因為有各大宗門組織,實力壓制!」姜豐年冷漠地道,「難道你沒發現,被派去危險之地的,多半是散修、不得意的宗門弟子?各大宗門尚且如此,就算我們這些倖存修士聚到一起,必然也需要首領,到時候,首領為了自己的利益,一樣會犧牲別人,我可不願意當別人活命的踏腳石!」
「所以你寧願在這裡當老鼠,等待所謂的救援?!」
靈玉大聲質問,姜豐年卻只是輕蔑一笑,不再作答。
「好了,程師妹,你沒辦法說服所有人,不要激動。」屠秋容仍是平淡的語氣,微笑著勸阻她。
靈玉深吸一口氣,扭頭走人:「算了,隨便他。」
看著她離開,屠秋容轉回頭,冷淡地掃過姜豐年:「好了,你的任務完成了。」說著,拂塵一甩,儘管姜豐年及時用了防禦符,仍然死在了屠秋容全力一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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