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九邪三人很快就在亦清等人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山林。
看了眼周圍略有些熟悉的景象,逆九邪頓時肯定了這是以前亦清助自己逃跑時帶自己來的那一片山林,林中迷陣密佈,野獸縱橫,不可謂不凶險。
不過這山林對於亦清等人來說卻如同自家的後花園一般,來去如風。
有人亦清等人的帶領,不過多時逆九邪便看見了一棟木屋矗立在山林中的平地之上。
那木屋不算大亦不小,屋子樸素內斂,正如同主人的性格一般。
幾人還沒走到木屋前,一名鬚髮皆白,面容卻不過中年的男人便匆匆從裡面走出,他滿面滄桑,眼中皆是一片追悔與悲痛,他不時咳嗽,身形孱弱,顯然有舊疾加身。
「你是亦嵐的孩子!」那名頭髮全白的男人看到逆九邪時眼睛便是一亮,連忙上前。
儘管對方沒有刻意散發威壓,但逆九邪仍然能感受到其身上的武皇之威。而且對方能在這麼遠的地方傳聲到歐陽府便能證明他的實力絕對不可小覷!
聽到亦嵐這個名字時,逆九邪立馬肌肉緊繃,進入備戰狀態,雙眸一片殺意。
這名男子是亦族的人,即使他與亦音認識也只會認為她是亦音與澹台昊的孩子,她是亦嵐與魘羅之子這件事絕對隱秘,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而且亦嵐與魘羅因為私奔遭到魘族與亦族的圍攻,她這個半人半魔的怪物應該會被所有人視為禁忌,一旦被亦族之人知曉她的身份,那麼她的性命岌岌危已。
察覺逆九邪進入備戰狀態,已經恢復過來的斂墨立即警覺,他速度奇快地將一旁在路上吞了丹藥現在還沒完全恢復的玉羽一把抓起,縱躍到逆九邪身後警戒地看著亦清幾人,手中的嗜血追魂槍緊緊攥住,一身凶煞之氣如決堤之水般狂湧而出,周圍的溫度立即下降!
斂墨身上的煞氣一爆發,原本目光放在逆九邪身上的男子立馬身體一怔,驚愕地看向斂墨。
「你是……修羅?!」帶著不可思議的詢問聲響起,其中七分肯定三分不可思議,唯獨沒有一分疑問。
這分明就是個陳述句!
男子的聲音頓時讓斂墨一雙黑如地獄深淵的眸子緩緩向他看去,冰冷的聲線在空中迴盪,「是又如何?」這世界上知道修羅存在的人並不多,若是別人看到斂墨頭生異角的模樣頂多以為他是怪物,只有真正的知情人士才能夠一眼便看出他的種族。
當然,那白癡靜王光憑自己是根本無法知曉斂墨是修羅這一事實的,他之所以知道斂墨是天煞修羅不過是那不知活了幾千年的朱雀告訴他罷了。
男子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最後卻只是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
獨自哀傷歎息片刻後,他才重新抬起頭道:「你們不用緊張,我不會傷害你們。」
然後他又將目光轉向九邪,「我這麼多年一直在尋音兒的蹤影,她卻一直不肯見我。後來聽說她與你逃出了澹台府,現在……她……她……怎麼樣了?」最後一句話被男子說得極盡艱難,彷彿耗費了他一生的力氣。
音兒……?
看到男子眸中的哀傷,逆九邪忽然明白了他對亦音是什麼感情!
心中軟了軟,逆九邪不想讓自己帶來的消息再次打擊這名意志消沉、身染舊疾的老人,卻更不想騙他。
逆九邪沉默著不說話,一時間氣氛便也跟著沉默了。
「她……」過了半晌逆九邪才緩緩開口,頓了下,逆九邪一雙幽邃的眸子看向男子,道:「死了……」
「唔……」這個消息對這名時命不多的男子顯然是個大打擊,他踉蹌地退後數步,臉龐扭成一團,右手捂胸頓時哇地一聲吐出一口濃血來。
「師父!」亦清三人見此驚得連忙上去扶住男子。
「哈哈哈!」被亦清三人齊齊扶住的男子瘋癲地仰天大笑,笑得眼角處流下兩行清淚,明明是在笑,身上濃烈的憂傷卻讓人心中一滯。
他此刻顯得癲狂又可憐,像是一頭受傷的孤獸。
長久的等待換來一個這樣的答案,頓時讓男子心中僅存的希望破滅。
直至笑夠了,他的模樣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
「可否將……她的魂羽給我?」男子近乎哀求地看向逆九邪,此時他的面容瞬間從中年變成了老年!
魂羽?逆九邪頓時想起了亦音死後遺留的那根白羽。
不忍心傷這名可憐人的心,逆九邪沉默地將亦音留下的白羽遞了過去。雖然不知亦音當年怎麼回事,但逆九邪看得出,這位男子極其愛她……
相信把亦音留下的白羽贈予愛她之人,也是對她的一種補償吧。
男子接過白羽,目光留戀地在其上流轉。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目光才從白羽上轉移。
「我叫亦莫,也是亦族之人。」他為自己介紹一番,又看了一眼逆九邪旁邊的斂墨,然後道:「你們都隨我進來吧,我給你們講講這片大陸上的事,若有一日你們問鼎巔峰,必然要瞭解它們的。」說著,身影蹣跚地向木屋內走去。
逆九邪幾人對視幾年,猶豫了一會兒便也隨著亦莫進去了。
幾人分別做在椅子上,靜靜地等待亦莫說話。
亦莫看了亦清三人和逆九邪一眼,然後又眸色複雜地看著斂墨,心中略微歎息,罷了,這是他們自己的路,光族與暗族的鬥爭持續了千萬年,也不是他一人之力能改變得了的。他已經半隻腳踏入黃土,將這些不為人所知的秘事告訴他們,也算是在死前為後輩盡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