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張苞等人動作太過迅速的緣故,一直到戰鬥結束,杜濩與樸胡都沒有趕來,而這無疑意味著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擊敗張苞的機會。
一場戰鬥下來,蜀軍的傷亡並不是很大,除了張昌所部傷亡達到了四成之外,張苞與陽群帶領的士兵並沒有太大的傷亡,倒是財貨的損失相對大了一些,畢竟在亂軍中那些布匹之類的東西肯定都被毀壞的差不多了,蜀軍的大營更是一片狼藉。
不過與賨人慘重的損失相比,這些就完全算不得什麼了。
一場戰鬥下來,賨人的傷亡超過兩千,許多小部落更是一個人都沒有剩下,即使是羅蒙所在的那個部落,剩下的人也不過半數,羅蒙本人更是死於亂箭之下,反倒是杜濩。樸胡派出來的那六百人由於沒有處在戰鬥最激烈的地方,損失倒是不算慘重,只是依著他們當時的混亂情況,又失去了指揮,輕而易舉就被陽群的軍隊順帶著打敗了。
之後就是在今天看來極為慘無人道的對俘虜的處置了,對於沒有受什麼重傷的俘虜,捆綁是必然的,而且在徹底解決賨人問題之前也必然會好好地餓著他們,只要保證他們不被餓死就行了。這麼做的出發點當然不是出於虐俘的變態需要,而是為了防止這些俘虜有力氣作亂而不得已的行為。
在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中,不殺俘虜就已經算是極為人道的事了,指望好吃好喝再說上幾句漂亮話就能夠讓之前還在廝殺說不定已經有親人死在蜀軍刀下的俘虜立馬對張苞無比忠誠,那恐怕是只有開了掛的國產網游裡才有可能出現的情景。
對於俘虜尤其是異族俘虜而言,既然難以讓他們降服,那就只能夠讓他們恐懼了!
至於那些受了重傷的俘虜,蜀軍就只能夠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將他們**消滅了。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還很不發達,即使有華佗、張機那樣的醫學達人,但也是個例而已,只能夠代表當時中國的最高醫學水平,卻不能夠代表郎中們的普遍水平。
正是由於醫療水平的局限,以及醫師的相對稀缺,使得這個時代在戰場上受了重傷的人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條,即使不是因為傷重而死,也會因為發炎而死。因而,如果是自己人受了重傷的話,為了不讓自己手下寒心,哪怕是裝樣子,也要盡力救治一下。但要是俘虜的話,反倒不如乾脆殺了了事,俘虜們不用承受難以忍受的痛苦,而蜀軍也省的聽到他們痛苦的呻、吟而導致心煩。
至於賨人的屍體,掩埋是一定的,但是在此之前要把他們的頭顱割下來,在這冷兵器時代的中國,算軍功的很大一個標準就是斬首多少。差不多兩千顆頭顱,這已經是一個不小的軍功了,至少從劉備吞併劉璋以來,這已經是劉備勢力中剿滅敵人最多的一次了。唯一可惜的是,賨人的裝備實在不怎麼樣,把這些東西送到成都表功的話,張苞自己都覺得臉紅。
收拾完俘虜之後,張苞派出的探子也回來了,他們總算是找到了杜濩、樸胡二人藏身的位置,但是作為代價,有兩個探子死在了賨人的伏擊之下。而杜濩與樸胡二人也不是傻子,很明顯注意到了情況不對,不過他們卻沒有來幫助其他賨人的意思,反而似乎是返回了深山,估計是準備收服那些實力大損的部落去了。
「少將軍!杜濩、樸胡二人所在的部落是宕渠周圍最大的賨人部落,而且如今主力未損,要是據險而守的話,想要剿滅可就困難的多了,不僅如此,據在下所知,他們已經向張魯求援,一旦張魯派兵對他們進行支援的話,宕渠的形勢可就徹底糜爛了!」在張苞身邊的王平聽到探子匯報後有些焦急的說道。
「我也知道進山剿滅賨人確實不易,才打算用計把賨人的主力引出來一併解決,卻沒有想到只引出了小貓小狗兩三隻。」張苞苦笑道。
若是按照這次誘敵之際的的最終目的來看的話,張苞的這次設計顯然是並不成功的,甚至可以說是失敗的。事到如今,張苞也承認自己當時想的太過理想化,頗有些自以為是的以為賨人至少說是賨人的主力定然會被引出來,但是張苞雖然看到了賨人整體上對於鎧甲物資的迫切需求,卻忘了賨人也並不都是傻子,彼此間也會有自己的小九九!就像是杜濩與樸胡二人,實際上打得卻是趁著這個機會吞併周圍賨人部落的主意,能不能搶到物資反而是在其次。
也正是因為這樣,雖然此戰張苞斬獲頗豐,在戰役上可謂是一場大勝,但是在戰略卻是極大的失敗——如果沒有遇到王平的話!
戰役上的大勝無需多言,一舉擊殺、俘虜了三千賨人精壯這無疑是漢末以來漢族軍隊對賨人軍隊取得的最大的勝利,宕渠附近賨人的壯年男丁起碼被張苞解決了五成。
但是在戰略上,張苞卻並沒有完成一舉解決宕渠境內賨人的目標,不僅白白與賨人結了死仇,而且還給了杜濩、樸胡這兩個賨人最大的野心家收編宕渠賨人增強自身實力的機會,到時候要是他們躲在山裡據險而守的話,對於不熟悉山路更不擅長山地戰的張苞所部而言,又將會陷入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不僅如此,上過一次當的賨人,必然也不可能再次被蜀軍的誘敵之計引出來,如此一來的話,蜀軍在戰略上無疑會陷入極大的被動。在不能夠徹底剿滅賨人的前提下,要是蜀軍不放一定數量的正規軍在宕渠的話,那麼就無法應付賨人的報復,而就算是放了一定數量的正規軍在這裡,也無法做到對於賨人不知何時何地發起的小規模偷襲進行足夠的應對,整個宕渠的形式恐怕會落得比龐羲掌管巴西的時候更加混亂!
要是張魯或者說是曹操再趁著這個機會在巴西搞風搞雨乃至演變到原來歷史上張郃帶了幾千人大搖大擺的來到巴西攻城略地,還差點把巴西的居民全部遷走的地步的話,不只是張苞的臉上無光,就算是張飛的臉也丟大了,所以這樣的事情張苞是絕對不能夠容忍的!
幸好,張苞在這裡遇到了王平!
「子均可是有了平定杜濩、樸胡二賊的妙計了?」張苞篤定的問道。
既然王平主動開了這個頭,張苞自然確定王平已經有了平定賨人的妙計了,而且張苞已經猜到了要王平打算如何做了。
「如果少將軍信得過在下的話,在下願意充當嚮導帶人連夜入山。杜濩、樸胡二賊所在部落的情況在下早已經摸清,在下可以帶領軍隊從一條幾乎沒有設防的小路直插杜濩部落的後方,連夜對杜濩部落進行偷襲,根本就不可能料到我們會在今晚就對他們進行襲擊的杜濩部落必然大亂,在天亮之前我們就可以將杜濩部落徹底攻陷!
而一旦杜濩部落被我們佔領,孤立無援的樸胡必然只能夠選擇投降一途——就算是他不選擇投降,我們也可以裹挾那些投降的賨人作為炮灰前去攻打樸胡部落,同時引誘樸胡部落中有二心的人反叛,樸胡為人狡詐多疑,他的手下對他更多的是出於畏懼而不是忠心,只要在猛攻的同時施以攻心之計,覆滅樸胡部落亦不是什麼難事。」王平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眼中卻含著期待,建議道。
「你需要多少人?」沒有絲毫的猶豫,張苞問道。
「啊……五百人!」王平一愣之後,立馬說道。
王平並沒有想到張苞會答應的如此乾淨利落,畢竟夜戰本來就夠危險了,如今還要夜間去翻山越嶺,而且嚮導還是王平這個剛剛投降蜀軍並不知道底細的人,萬一王平要是有什麼其他的想法的話,這些跟著王平去的人可就白白葬送了!
稍微一個謹慎一點的將領在這種時候都會選擇拒絕,就算是好兵行險招的將領在這種時候也要好好考慮一下,哪怕換做王平自己是這支部隊的將領,面對一個剛剛投奔的身份不明的人提出的危險性極大的建議也要好好考慮一下,因而王平雖然期望張苞會答應自己的建議,但是卻沒有想到張苞會回答的這麼乾脆。
「少將軍,此計太過凶險,單是黑夜中攀爬山路就足夠危險的了,更何況我們今夜取得的戰果已經夠大了,就算是杜濩、樸胡二人實力未大損那又如何,憑他們的實力難道還能夠翻出什麼浪來不成,更何況既然子均熟知這兩個部落的情況,我們只需要等到張將軍的大軍到達之後按部就班的穩步推進,入山攻擊就行了,又何必急於一時呢?」幾乎在王平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陽群就大聲反駁道。
陽群的話裡雖然沒有表現出不信任王平的意思,倒是要說他已經完全信任了王平也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王平拿出了杜滲、樸秀的人頭也一樣。平心而論,作為醬油級別的將領,陽群即算不得猛將也算不得智將,但是再蠢的人經歷了一場場戰鬥,也總會有所成長的,因而陽群雖然與關羽、張遼之類的國家級的名將完全沒有可比性,但也不能夠說是一個庸將。
陽群用兵最大的特點就是穩健,一種謹慎到目光短淺的穩健,就如同此時陽群提出來的對策一般,既然有了王平這個熟知地理的人,而且還有不少賨人俘虜,因而杜濩、樸胡二人山寨的情況自然也就對蜀軍毫不設防了,在這種時候蜀軍只需要等大軍到來之後,步步為營,逐漸蠶食就足以將賨人剿滅了,完全沒有必要去實行王平所說的這個太過冒險的計策。
只是他的話剛剛說完,張苞便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因為他一眼便看出了這條計策最大的敗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