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濩、樸胡、任約這賨人三巨頭最初之所以會跟張魯搞在一起,還是因為糧食問題。賨人大多居住在山林之中,這種環境決定了他們的食物來源以打獵為主,農耕與搶劫為輔。在這種狀況下,雖然不能夠說是糧食匱乏,但是也不算充足;而且比起漢人的奢侈享受來,這些賨人頭領的生活可是連漢人的一個小豪族族長的都比不上。
賨人也是人啊,人家也想要好好享受生活啊,人家也想香車美酒豪宅美人啊,而恰恰就在這個時期,一個冤大頭出現了,這個冤大頭就是張魯。
張魯置義捨提供免費米肉,而且治理漢中的政策也非常寬鬆,這令杜濩等人高興不已,雖然這些賨人們未必會去信奉張魯的天師道,但是本著「天授不取反受其咎」的原則,杜濩等人帶人投降了張魯。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投降的話,張魯肯定不會在乎,但是杜濩、樸胡等人卻不同,他們都是賨人頭領,在賨人中頗有地位,而賨人又以善戰聞名,雖然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張魯看不上賨人的戰鬥力的緣故還是因為杜濩、樸胡等人的強烈反對的緣故,反正最終也沒有賨人加入到張魯的軍隊中去。而杜濩、樸胡等人得到了賞賜與支援後也興高采烈的回了老家,一邊當著山大王,一邊給龐羲、劉璋找麻煩。張魯來進攻三巴的時候就充當一下引路人同時趁火打劫,劫掠一下人口錢財,張魯軍走了就跟龐羲搞搞游擊,一時間倒也頗為自在。
不過這幾天,杜濩、樸胡等人卻很不自在,因為他們已經得到消息,劉備麾下大將張飛親自率領大軍來巴西赴任了!若只是一個普通的太守赴任,他們還沒有多大的感覺,就像是如今的巴西太守向朗,根本就只是治理一下郡縣安撫一下民眾而已,軍事水準連龐羲都不如,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吞併賨人的野心,對杜濩、樸胡等人似乎也沒有什麼威脅。但是張飛卻不同啊,張飛可不是向朗這樣的文官,人家可是實打實的武將啊,不僅如此人家還帶了量的士兵啊!
只要不是傻子的話,都能夠看出張飛親率大軍前來,絕對不是為了遊山玩水的!而如今張魯又沒有從米倉道入侵巴西郡,如此一來張飛帶這麼多人針對的誰還用問嗎?更何況張飛的先鋒部隊張苞所部壓根兒就沒去閬中,而是兵鋒直指宕渠!張飛軍都做到這一步了,杜濩、樸胡等人要是還看不出張飛的目標是他們的話,他們真該找個山崖跳崖自盡了!
「樸兄,張飛軍氣勢洶洶,分明就是衝我們而來啊,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一個用獸皮鋪滿地面的巨大山洞裡,杜濩盤著腿坐在地上,喝一口酒後,對身邊的樸胡問道。
杜濩的年紀有四十多歲的樣子,身材魁梧,披散著頭髮,雙眼細小,面目偏黑,有著如同鋼針一樣的大鬍子,只是看脖子以上的話,完全是一個百分百的蠻人形象,但是頭部以下的形象卻與傳統的蠻人相差甚遠,最突出的表現在於,他的身上卻並不像電視上那些蠻人一般只穿了獸皮衣乃至直接光著膀子,而是穿了用上好的綢緞製作成的華麗的漢家衣衫。
「難不成我們能投降嗎?」樸胡看似在反問杜濩,但是yin鷙的目光卻掃了在座的所有部落族長一遍,有幾個部落族長被他的目光一盯,紛紛如同被蜜蜂蟄了一般地下了頭。
比起杜濩來,樸胡的形象完全沒有一點兒像是一個夷王。樸胡身形瘦小,估計不到一米六,距離虎背熊腰相差太遠,皮膚也比普通的賨人更加白皙,身上穿的也很普通,如果乍看上去的話,往往還會以為他是一個普通百姓,但是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算是殺過不少人的賨人首領,氣勢也會弱上三分。
樸胡有一雙令人看了便感到寒冷的眼睛,而比起他的眼睛,他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更是令知道他過去的賨人感到遍體生寒。雖然賨人頭領排名的時候,杜濩是排在第一位的,樸胡只能夠排在第二位,但是若論起陰狠程度,在所有的賨人中樸胡卻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位。
樸胡少年時只是樸姓賨人的奴隸,但是三十年來憑著狠辣的作風以及一些列的陰謀詭計硬是從一個卑賤的奴隸成為了賨人中排名第二的首領,那手段想想都令人害怕,尤其是在在他那陰冷的目光的注視下,大半的賨人小頭領都不敢跟他對視。
在賨人中,雖然有「王」這個稱謂,但並不代表著他是所有賨人的王,事實上,每一個部落的首領都可以稱為「王」,只是杜濩、樸胡、任約三個是其中最大的三個而已,如今任約遠在漢昌並沒有參加這次會議,來的人中就屬杜濩與樸胡的勢力最強,而樸胡又做出一副跟杜濩穿一條褲子的樣子,剩下的那些小頭領或者說是小「王」們,那裡還敢違逆這兩個人的意志啊。
其實要是按照這些小部落首領的心思,既然不論是張魯還是劉備他們都得罪不起,那還不如痛痛快快的在山裡當山大王得了,幹嘛還出去惹事啊!但是就算是他們有這種想法,老大杜濩與老二任約不點頭,他們也只能夠受著啊。
「不能投降,絕對不能投降!」一眾小首領有氣無力的說道。
「杜兄,雖然張飛氣勢洶洶,但是難不成他還能夠飛進山裡不成,更何況就算是我們想要投降,我們之前幫了張魯那麼多,張飛還會相信我們不成?」樸胡雖然貌似是在跟杜濩說話,實際上卻是在說給那十來個小頭領聽。
「樸兄,說得對啊,只要我們躲進山裡,張飛還真能找到我們不成,就算是找到了,那時候再投降也不遲,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我們就去漢中投靠張魯,反正我們有的是退路,怕什麼!反觀我們一旦投降,諸位的財富地位士兵還能夠保得住嗎?」杜濩大聲道。
正如同杜濩所說的那樣,他們賨人的實力雖然無法跟張飛的大軍相比,但是好歹他們也算是山林民族了,大不了就呆在大山裡不出來了,就是最後實在被逼的不行了再投降或者是投靠張魯也不遲,所以幹嘛放棄如今半duli的地位去投降張飛呢!更何況一旦張飛覬覦的是賨人的人口,到時候把他們這些小頭目給高高供了起來,暗地裡卻把他們的手下全部遷走,那他們可就什麼都沒有了!畢竟他們這些人所有的地位與財富可是都來自自己部落裡的人口啊!
經過杜濩與樸胡這麼一唱雙簧,剩下的賨人頭目終於也被暫時說服了,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尤其是在聽到杜濩與樸胡接下來的話之後,他們的臉上反而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情。
「張魯早就有了攻打巴蜀的意思,一直都在厲兵秣馬,此時我們要是向他求援的話,他一定會十分樂意派兵來援助我們的。更何況,據我所知,張飛這次派了的前鋒是個毛都沒長全的娃娃,就是靠了張飛是他老子的關係才能夠領兵的,而他領兵的水平麼……」杜濩笑著看向了樸胡。
跟杜濩配合了這麼久,樸胡自然知道杜濩想讓自己說什麼,於是乎,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據我留在宕渠城內的探子回報說,雖然張苞軍裝備精良,士卒精銳,但是張苞完全就沒有一點領兵的常識的雛兒,由於張苞能力低下,對士兵缺乏約束力,其麾下士兵軍紀也十分鬆弛,以至於隊列都站不齊。
不僅如此,到了宕渠城之後那些本來就不想在快過年的時候出來作戰的士兵想的也不是安營紮寨,而是進城吃喝piao賭,第一天的時候軍營裡的人走了大半,連張苞那傢伙都跟自己的副將陽群在酒館喝了個大醉。士兵們則在城內發生了多起糾紛,最後搞得縣令實在看不下去了,把這些士兵趕到了城外紮營,每天酒肉管飽又送了數十套賭具這才算完事兒。而縣令不敢得罪的張苞與陽群二人則住進了縣衙裡,縣令則親自招了娼ji為他們作陪,之後這兩個人就從來沒有回到大營過!」
樸胡此話一出,山洞裡頓時就炸開了鍋,這些當上了頭目的賨人雖然比起普通的蠻人要怕死了一些,但是骨子裡的狠勁兒還在,他們怕張飛是因為張飛成名已久,麾下士卒又多,他們這些麾下最多幾百精壯最少幾十精壯的小頭目自然不想跟張飛硬拚,更不想成為杜濩、樸胡的炮灰跟張飛硬拚,這才會對於張飛發生衝突持了謹慎態度,但是這卻不代表著他們會害怕籍籍無名的張苞啊!
雖然張苞在攻略江州的時候立了不少功,但是知道其中內情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還是以為他只是靠了他父親的關係才能夠有今天的位置的,這就如同關平一樣,雖然關平的官職不高名聲不顯,但人家確實關羽軍團實際上的二號人物,沒辦法,誰讓人家是關羽的兒子呢!
如今聽說張苞就然是這麼一個蠢材後,他們心中的想法自然多了起來。要知道,由於技術等緣故,這些賨人的裝備是很淒慘的,就算是張魯支援了部分,但大多也是皮甲以及少數老舊的鐵甲,武器也鮮有全新的,但就這些還大多被杜濩、樸胡、任約這三大家給瓜分了,他們這些小部落得到的甚少,如果說張苞軍的大營真的有那麼鬆弛而不堪的話,擊敗那些人肯定能夠得到不少精良的裝備以及糧草等物資,同時還能夠大大的打消張飛的氣焰,只是……
這些小頭領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聚集到了杜濩、樸胡二人身上。
杜濩與樸胡作為老油子,自然知道他們心裡想的是什麼,杜濩當即大大方方的開口道:「我與大樸王已經決定出兵偷襲張苞軍大營了,如果諸位也願意出兵的話就再好不過了,我杜濩在此發誓,打敗張苞軍之後繳獲的軍資我一概不取!都歸出兵的各位所有!」
杜濩的話剛說完,樸胡也開口道:「我的部落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