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拒絕了?」張苞明知故問道。
「當然了!」張飛理所當然的說道:「天下儘是漢家的土地,主公又是漢室宗親,掌管漢家土地那是理所應當的事,他孫仲謀一個碧眼小兒有什麼資格來索要荊州!」
關於歷史上的劉備借荊州問題,實際上並沒有演義中的那麼誇張,荊南四郡是劉備實打實自己打下的領土,與孫權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可惜的,那個是時候全國的經濟中心還沒有後來南移得那麼厲害,因而荊南四郡的面積雖然廣大,但是人口卻比較系少,經濟發展也很落後,偏偏蠻人又多,時不時的喜歡騷擾一下,搞得荊南四郡烏煙瘴氣,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是帝王之資,因而不得已之下劉備才向孫權借了荊州的精華部分的南郡。
與荊南四郡不同,南郡不僅相對密集,經濟發達,兵員充足,而且北可伐曹操西可入益州,地理位置優越。有了南郡之後,劉備才算是如虎添翼,有了在入益州的同時還能夠防禦曹操保衛老巢的資本,像是張飛諸葛亮的援軍很大一部分就是南郡的士兵,不竟如此,後來關羽北伐的大部分士兵也是來自南郡,尤其是來自南郡的治所江陵,也正是因為如此,當江陵被糜芳獻給了呂蒙之後,關羽的大軍中除了那幾百對關羽死心塌地的死忠親兵外,基本上逃了個乾淨。
不過,人家孫權雖然借給劉備南郡,但也不是不求回報的,雙方的約定中必然有一條是劉備佔據了益州後就歸還南郡,但是史書上寫的卻是索要荊州,這就很有意思了。畢竟不管怎麼看一個南郡也不夠格被稱為荊州,要稱為荊州的話起碼要南郡再加上荊南四郡才勉強有這個資格。
也就是說,在孫劉的這個協議裡,劉備很有可能許諾把荊南四郡當做利息連同南郡一同還給孫權的,而孫權呢到時候則繼續和劉備做好親戚,說不定還會把自己當妹子還給比她大了二三四十歲的劉備做老婆。
當然了,歷史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清了,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不管歷史上孫權索取的只是原本屬於自己的南郡,還是包括南郡在內的劉備所擁有的整個荊州,備爺都毫不客氣的拒絕了。不過,畢竟孫權也是自己的大舅子——雖然他已經把自己的老婆他的妹妹召了回去——面子還是要給一點兒的,因而劉備笑呵呵的對使臣說,等我取得了涼州就把荊州給你,至於說劉備真的取得了涼州後會不會守信用,那就另當別論了。
反正,孫權是不會相信劉備的鬼話的。於是乎就有了後來的吳蜀大戰。
對於張飛的回答,張苞倒是不感意外。張苞明白得很,張飛這些人跟著劉備,不就是希望劉備能夠重現漢光武帝劉秀的偉業麼?既然人家的目標是幫助劉備統一全國,像雲台二十八將那般封侯拜將留名青史,自然早就把荊州看做了自家的領土,哪裡還會樂意給那個大逆不道的孫權啊!
「萬一孫權惱羞成怒進攻荊州怎麼辦?」張苞沒有對張飛的話提出質疑,而是皺著眉頭詢問道。
「荊州有雲長兄駐守,而且主公隨時可以調集益州的大軍增援,難道還怕孫權那個碧眼小兒不成?」張飛不屑的回答道,顯然他與關羽一樣,對於孫權這個二世祖外加基因突變的傢伙很是看不起。
「父親大人難不成以為益州真的已經平定了?漢中張魯暫且不談,西北的巴西雖然歸附,但人多有二心,尤其是宕渠賨人等夷狄素與張魯親善,久之必為禍患;南部郡縣亦多豪強蠻夷,有大軍震懾或許還能夠安穩,但是主公大軍離開的話他們還能夠保持克制嗎?而如今主公麾下雖然有十萬大軍,但是真心歸附的精兵最多不過五成,其他的只是一些牆頭草而已,而且戰鬥力堪憂。更何況,就算是這些都沒有問題,可是萬一主公主力與孫權作戰的時候,曹孟德乘機攻克漢中,進而以漢中為跳板進軍蜀中的話,主力不在的蜀中又該如何抵擋?」張苞毫不客氣的問道。
前世讀史書的時候,張苞完全是走馬觀花,並沒有仔細研究更沒有深入思考,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之後,記起了史書上的某些情節,張苞心裡的疑惑反而多了起來。
張苞不相信依著法正、諸葛亮這些當世人傑的眼光,會看不出一旦曹操攻陷漢中後對於劉備政權的巨大威脅,既然如此的話他們又為什麼非要放任劉備與孫權交惡,甚至任憑劉備帶走了益州最精銳的部隊去跟孫權對峙呢?要知道,依照當時的情況繼續發展下去的話,雙發爆發大規模的戰鬥也是極有可能的。而一旦雙方大戰起來,不論誰勝誰負,雙方都會損失慘重,到時候這兩個弱小的勢力又憑什麼來對抗一統北方的曹操的大軍呢?
「這個……現在曹孟德強盛,主公與孫仲謀弱小,只有合作才能夠與曹孟德抗衡。在這種情況下,孫權又怎麼會又怎麼敢撕毀盟約主動進攻呢?」張飛有些沒底氣的答道。
「父親!難不成我們要把希望寄托在這種可能的事情之上?這不是為將謀國之道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孫仲謀不及弱冠便統領江東,怎麼可能會是庸才,他手下又有魯肅、呂蒙等大將,必然也能夠看得出荊州的空虛,或許關伯父駐守的江陵城他們不敢亂動,但是兵少城小的荊南四郡恐怕很容易就被攻陷。而且,說不定在孫權給主公寫書信索要荊州之前,他已經著手準備攻擊荊南四郡了,而一旦孫權動手,荊南四郡中至少靠近江東的長沙、零陵、桂陽三郡會輕易入手。到了那個時候,主動權可就掌握在了孫權手中,問題成了不是孫權要不要繼續攻擊,而是我們要不要與孫權大戰了啊!」張苞一臉嚴肅的說道。
在歷史上,建安二十年孫劉之間的這場衝突就演變成了這種狀況:劉備想打吧,既害怕攻堅戰損失過大又害怕雙方真的結成了死仇;不打吧,在這裡乾耗著物資,又沒有多大的意義,局面尷尬不已。而最後,曹操大軍敗了張魯,收了漢中,後院起火的劉備無奈之下主動求和,灰溜溜的又帶著相當於是旅遊了一圈的大軍回了益州。
「走,跟我去見主公!」張飛並不長於戰略,面對張苞的一連串問題他確實答不上來,但是他也不是草包,自然知道張苞所擔心的事情很可能發生,因而也顧不得吃晚飯,拉起張苞就去了州牧府。
「稟告主公,張將軍攜其子張苞求見!」一個白眊兵向正在與諸葛亮、法正、黃權三人議事的劉備稟告道。
「讓他們進來!」劉備臉上的奇怪之色一閃而逝,他實在想不出張飛這個時候帶著張苞來找他究竟有什麼事,不過既然是自己的親信大將來找自己,劉備自然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參見主公!」得到劉備的允許,張飛與張苞走了進來,拜見道。
「坐!益德,你們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讓張飛二人自己找位置跪坐下來之後,劉備問道。
「稟告主公,事情是這樣的……」當即張飛便把張苞的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然後屋子裡便是一片寂靜,一片針落可聞的寂靜!
劉備、諸葛亮、法正、黃權的全都把驚訝的目光投到了張苞的身上,饒是張苞與這些大人物們頗為熟絡,此時也感到巨大的壓力。
「哈哈哈哈,益德你生了個好兒子呢!」忽然間,劉備大笑了起來。
諸葛亮、法正、黃權三人也笑著向張飛賀喜,而跟三人中跟張飛最熟的諸葛亮則開口道:「其實,剛剛我們正在與主公考慮小張將軍所擔心的這些問題呢!」
沒有人懷疑這些事情是別人交給張苞的,因為眾人都清楚無論是張飛還是張苞身邊都沒有這樣的能人,因而這些事情必然是張苞自己推測出的,而能夠看到這些,就足以證明張苞的能力了至少已經打得到了一流謀臣的水準,至於能夠不夠達到諸葛亮、法正這樣的頂級謀臣的水準,那就需要測試一下了。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把荊州就這麼給了孫權,若是如此的話先不說大漢子民如何看我們,主公現在的兵員中大部分的精銳都是從荊州帶來的士兵,一旦我們把荊州給了孫權,這些士兵還能夠繼續為主公效力嗎?其次,益州道路艱險,雖然容易防守,但是也難以進攻,而一旦我們把荊州給了孫權,而又不能夠及時佔據漢中乃至涼州,到時候僅憑著大半個益州的人力物力,又沒有好的出川道路,豈不是活活把自己困死在這裡嗎?到時候主公的大業又如何才能實現呢?」說這些話的是法正,法正倒不是故意想要為難張苞,只是一時興起想要看看張苞究竟有多大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