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顏宇亦寸步不離的陪在慕妍伊身邊,臉色有些難看,他剛起身進洗手間準備洗把臉,卻不料慕妍伊在此時正好醒來,聽到外面傳來她的尖叫聲,他第一時間便扔了手中的毛巾,慌忙跑出洗手間,便看到慕妍伊已經掙扎著縮在病床上,雙手抱頭,雙眼緊閉,聲音撕心裂肺。
這樣的畫面,彷彿回到了十年前,一樣的地點,一樣的場景,只是那個男孩,那個女孩,都已長大成人,為人父母了。
沐顏宇亦也如那是一樣,慢慢的接近她,抱住有些掙扎的她,輕聲哄著:「別怕……伊伊,睜開眼看看……看看我是誰……」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帶著一股魔力,吸引著她慢慢睜開了眼,視線在接觸到熟悉的臉龐時,理智漸漸回收,慌亂的心漸漸回落,她伸手緊緊地抱住眼前的人,大聲哭泣著。
她剛才的動作太大,腹部的傷口已經重新裂開,她卻渾然不知,身體上的痛早已不及心裡的,現在的她,只想把心裡所有的害怕,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委屈,統統通過眼淚,流放。
沐顏宇亦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部,任由她大哭著,視線去看向門口的陌子軒,陌子軒會意,快速轉身去找醫生。
門口站著的其他幾人,看到這幅畫面,心生疼惜,卻默契地不上前打擾。
但是,很快,慕妍伊意識到了另一件事,一把推開上一刻還在哄著自己的沐顏宇亦,動作太猛,牽動腹部的傷口,倒抽一口氣,雙手像是條件反射般伸向自己的肚子,在觸及到那裡的平坦,臉瞬間變得慘白,身子變得顫抖。
沐顏宇亦在她推開自己是已經意識到她的想歪了,脫口而出:「孩子還在……」
慕妍伊抬頭看他,眼裡的小心翼翼讓他憐惜,不由得上前重新擁她入懷。
「伊伊,孩子還在,我們當爸爸媽媽了。」
慕妍伊知道沐顏宇亦不會騙她,他說孩子好在,那就是在,這一次,她的眼淚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亦,寶寶呢?我想看寶寶……」慕妍伊抓著他的手,急切地問。
氣氛瞬間冷卻,沐顏宇亦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卻很快被隱藏在平靜的眸子下,他笑了笑,扶著她重新躺下,語氣無比的自然:「寶寶現在還在睡覺,你想什麼時候看都可以,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好好把身體養好。」
慕妍伊乖乖聽話地躺好,正好陌子軒找來了醫生,他很識趣地找了一位女醫生,其他人都自覺地退出房間,慕妍伊是剖腹產,傷口有些裂開了,沐顏宇亦輕輕的捲起她的衣角,讓醫生開始包紮。
雖然很痛,慕妍伊還是很堅強的撐著,偶爾哼了一兩聲,沐顏宇亦便吻吻她的唇,給她鼓勵。
一旁的女醫生年紀大,檢驗豐富,平時也見多小情侶這樣的親密,並不多說什麼。
包紮好傷口,醫生又對兩人詳細說了該注意的事項,便離開了。
醫生前腳剛走,夏之琳後腳便進來了,後面還有沐顏雄,張曉冉和陌子軒。
夏之琳的眼睛還有些紅腫,看見她,立刻跑過去,可剛到床邊,便被沐顏宇亦伸手攔住了,阻止了她的擁抱。
「知道啦!」夏之琳也知道慕妍伊身上還有傷,白了他一眼,便坐到了一邊。
慕妍伊笑了笑,看向沐顏雄和張曉冉:「外公,嫂嫂。」
「受苦了,孩子。」沐顏雄看著她,心疼她受的苦。
慕妍伊搖了搖頭,那是她與沐顏宇亦的寶寶,她一點都不覺得是受苦。
或許是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或許是因為沒有見到寶寶,慕妍伊精神並不是很好,情緒也有些低落,夏之琳與張曉冉陪她聊了一會兒天,她就睡著了。
夏之琳和張曉冉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剛才在聊天中,她不止一次提到要看寶寶,還好她們反應快,一言兩語又轉移了話題,幸好她現在睡著了,否則再這麼下去,她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保溫室室外,沐顏宇亦的視線緊緊圍繞在裡面的小人兒身上,孩子的身子甚至還不及他的手掌大,眉頭緊蹙,過了一會兒,他才問旁邊的人:「成活率有多大?」
凌北辰低頭想了想,實話實說。
「孩子還不足24周,現在在國際上的成活率只有20%到30%,在我這邊有50%的把握。」
沐顏宇亦相信凌北辰的醫術,聽他這麼說,心不由得更疼了。
「而且千夜,早產兒的並發狀況很多,尤其是在25周內誕下的寶寶,雖然活下來了,但想要完全健康的幾率是極小的。」
沐顏宇亦緊蹙的眉頭從未鬆開,卻也只是點了點頭,其實這些他都知道,但都不重要,只要能活下來,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