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在縣政府門口等了五六分鐘才攔到一輛跑出租的綠色奧拓，上車之後便道：「去秦城多少錢？」
九七年的時候，暉縣還沒有出租公司，出租基本上都是私家車在經營，款式也很普通，清一色的奧拓或者夏利，要麼就是昌河麵包，沒有一輛車是裝計價器的，無論長途短途，都得先問清楚價錢才行。
司機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紮著馬尾辮，一聽蘇羽是去秦城，不禁有些遲疑，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快十點了，從暉縣到秦城，算是長途了，小姑娘有些擔心安全，便隨口報了一個大價，至於會不會把客人嚇跑了，就不考慮了：「一百五十塊。」
蘇羽微微一怔，雖然很少在縣城坐出租，但大致價錢還是心裡有數的，從暉縣到秦城，也就五六十公里的樣子，哪怕是跑來回，也沒有超過一百塊的標準，不由苦笑道：「那算了，送我去縣飯店吧。」
又沒有什麼急事，掏一百五十塊回秦城，還不如在縣飯店住一宿，明天再乘公交回秦城。
小姑娘遲疑了一下方才接道:「您要是不介意多載一個人的話，一百塊就可以了。」
蘇羽「哦」了一聲，道：「多載人沒問題，關鍵是不能耽誤太多時間。」
小姑娘笑道：「不會耽誤時間的，順道坐上一個人就行。」
說完就開始打電話，然後繞道走尚餘鎮，又拉了一位中年男子，這才直奔省城，路上閒侃了幾句，蘇羽方才明白過來，中年男子是車主，小姑娘是僱傭的司機，名叫郭徽，晚上出長途，為了安全，自然要叫上車主押車，倒不是真的要多拉客人。
下車的時候，郭徽給了蘇羽一張名片，自然是為了以後方便用車，蘇羽順手揣到兜裡。
開門的是左文芳，左小青已經回學校去了，還順走了蘇羽的那台筆記本電腦，隨手脫下外套掛在衣鉤上，蘇羽問道：「姐，今天去學校了？」
左文芳「嗯」了一聲，道：「你不是說要等十五號前後才回來麼？」
蘇羽聳了聳肩膀，道：「事情辦得順利，自然提前回來咯，左叔在醫院還好吧？」
他沒有跟家裡人說老爺子九十大壽的事情，所以左文芳並不清楚他原本打算祝完壽才回來的。
左文芳道：「還行，晚上咱媽在醫院陪著，我就先回來了，等明早再去看看吧。」
搬到秦城之後，蘇羽便把左貴送到二院進行恢復性治療，順便讓母親簡小布也做了一番檢查，還專門在附二院要了一間單獨的病房，方便老兩口相互照顧，雖然有專門的護理人員，但左文芳還是堅持每天過去替換。
蘇羽已經托伯恩從國外訂購了不少器材，打算親自給左貴做一套假肢，當然了，這得依靠現在的超級大腦和智能輔助儀，否則的話，蘇羽哪怕擁有超出數百年的見識，也弄不出來更先進的假肢出來。
其實在三百年後，基因技術已經解決了肢體重生的問題，蘇羽帶回來的恆溫箱內就有超級基因庫，但一方面沒有相應的設備技術，另一方面也太過驚世駭俗，所以蘇羽還是選擇先使用假肢。
蘇羽沉吟道：「這幾天還是我去醫院照看吧，剛開學，你的事情恐怕不少，太忙的話，就不用每天來回跑了，光是路上就得耽誤三四個小時。」
左文芳笑了笑，道：「其實這已經比在圍堰坪的時候方便多了，坐車又不是步行，早班車到尚餘鎮的時候還不到八點，就是下午回來的時候時間稍微有點緊，從尚餘鎮過來的末班車，五點半就發車了。」
蘇羽道：「倒是忘了讓你早點兒去學開車了，等寒假的時候，給你報個駕校吧。」
左文芳苦笑道：「今年還是讓我帶高三，哪有時間去駕校學開車？又不是專職副校長。」
蘇羽皺了皺眉頭：「尚餘中學的條件怎麼樣？圍堰坪那邊的學生都撤過來了麼？」
左文芳吁了口氣，道：「條件自然要比圍堰坪好點兒，無論是校舍還是師資力量，不過，對於圍堰坪中學來說，就不見得是好事兒了，現在只能把高中合併過來，初中和小學肯定不行，而且大部分教師都給調到尚餘中學了，學雜費也會越來越高，恐怕圍堰坪能供得起孩子讀高中的沒幾家。」
蘇羽沉吟道：「我最近正在給鄉里引進投資商，若是順利的話，下半年就能定下來，然後先啟動南槐公路項目，以後肯定要在圍堰坪投資子弟學校，到時候把圍堰坪中學合併進去就行了，嗯，姐，你乾脆請長假吧，不用去尚餘鎮中學了。」
左文芳先是一怔，隨即遲疑道：「你說的是真的？」
蘇羽道：「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頓了頓接道：「一兩個月的時間，就會談出一個大體框架，到時候你繼續回去當圍堰坪的校長吧，嗯，就這麼辦，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去駕校學個駕照回來。」
左文芳道：「我怎麼覺得你這話不咋地靠譜？」
蘇羽笑了笑才道：「有啥不靠譜的？還記得去過咱們家的喬安娜麼？就是她的公司去圍堰坪投資。」
左文芳「哦」了一聲，「喬安娜啊，前天晚上還來過咱們家，聽她說，在香港有一家飲品公司。」
蘇羽點了點頭，道：「就是這家飲品公司，打算在國內建一個生產基地，咱們圍堰坪的環境正好滿足條件，所以我正在談這件事，到時候不光是學校，索性連鄉衛生院也合併過去。」
左文芳道：「喬安娜是星燦的人吧？」
蘇羽「嗯」了一聲，道：「是我外婆身邊的秘書，不過這事兒，你別告訴其他人。」
左文芳撇了撇嘴：「咱媽和小青都知道，說不說有啥區別？」
蘇羽道：「小青和咱媽是其他人嗎？我會交代她們的。」
左文芳輕哼了一聲，道：「既然這樣，我明天就不去學校了，打個電話就行。」
蘇羽舒了口氣，道：「行，明早上從醫院回來，就幫你聯繫駕校。」
左文芳遲疑了一下，又接道：「要不要跟小李老師也說一聲，也好讓她們心裡有個底。」
蘇羽心裡一定，腦海裡登時閃過李娜熟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