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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14.不患寡而患不均 文 / 幻狐

    經過半個多月的熟悉,蘇羽總算對圍堰坪的基本情況瞭然於胸了。

    初次到基層主政,而且還是環境比較獨特的圍堰坪,蘇羽其實是非常謹慎的,他不是個喜歡攬權的人,再說了,圍堰坪也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爭搶的東西。

    由於比較獨特的地理環境,圍堰坪與縣城的聯繫一直都不怎麼緊密,這種情形幾乎滲透到了所有層面,這裡其實更像一個自給自足的小王國。

    鄉里的財稅收入極為單一,財政主要還是依靠上級撥款,如果沒有財政補貼和扶貧專項資金,圍堰坪鄉政府的正常運作都很成問題。

    農民的收入基本上都是來自土地,圍堰坪地處群山之中,耕地本就貧瘠不足,再受交通所限,收入更加不堪,不要說每年的提留款了,連農業稅都很難保證。

    圍堰坪的非農業戶口極少,只有鄉政府和學校這兩塊,所以這裡也沒有設糧站,秋夏兩季的公購糧便要到尚餘鎮或者縣城去繳,顯然不現實了,而圍堰坪的農作物當中,小麥和玉米的產量很小,更多的出產還是土豆、紅薯、黃豆之類,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所以,鄉政府的財政收入,主要來自兩個渠道,一個是水電站,一個是林業站,前者賣電後者賣木頭,五座小型水電站供全鄉三千八百口人使用,哪怕是壟斷經營,也沒有多少收入,至於木頭,則受交通限制,只能從河道往下放,卻也有頗多的麻煩。

    蘇羽主持政府全面工作,分管財稅、信用、扶貧、郵電,但真要細究的話,其實重點還是經濟工作,書記抓帽子,鄉長管錢袋子嘛,剛上任,財政上就有個大窟窿等他解決,光是在鴻盛酒店欠下的飯錢,就有三萬多,包括他上任那天的酒宴,都是全部掛賬的。

    這些基本情況都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蘇羽不費啥功夫就瞭解了個底兒掉,明白自己接手的是個啥爛攤子之後,他這段時間也不是沒考慮過解決途徑,思來想去,卻還是先從鄉里掌握的兩處財源下手.

    林業站暫時不用多想,國家已經三令五申,要封山育林,雖然圍堰坪林區基本上沒怎麼遭到亂砍濫伐的命運,但蘇羽還是不想打林木的主意,反而還要繼續制止採伐.

    所以,目標就只剩下水電站了.

    水電站是鄉里最主要的財稅收入來源,也是鄉里唯一的企業,由副鄉長蔣雅君分管.

    蘇羽上任之前,鄉政府這邊的工作就是蔣雅君在主持,包括在他之前的三任鄉長,也都是如此,甚至幾個月不來鄉里上班都是常事,比如跑到開發區當副主任的那位,從接任圍堰坪鄉長到調任到開發區為止,根本就沒來圍堰坪上任.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面,蔣雅君其實就是實質上的鄉長.

    蔣雅君實際上還不到三十歲,父親退休前是花溪市的副書記,她原本是市委組織部的選調生,主動要求到圍堰坪來工作的,一呆就是整整五年,不過職務依然還是副鄉長.

    蘇羽也是最近才瞭解到這位副鄉長的一些事,在她來圍堰坪擔任副鄉長後的第二年,父親就從市委副書記的位置上退下去了,估計還有一些別的原因,所以蔣雅君才一直呆在圍堰坪,既沒有升職也沒有調任到別的位置.

    半個多月來,蘇羽倒是與蔣雅君有過幾次交往,對這位副手多少還是有些佩服的。

    因此,有了想法之後,便打算先與蔣雅君溝通一番再說,畢竟水電站是人家手裡分管的。

    在辦公室琢磨了一陣之後,蘇羽端著水杯子來到與他僅有一牆之隔的蔣雅君門前,聽到裡面有談話的聲音,蘇羽敲了敲門,隨即便聽到蔣雅君韻味獨特的嗓音道:「進來!」

    蔣雅君坐在辦公桌後面,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精瘦男子,手裡握著旱煙鍋子,不過只是裝填了煙絲,並未真個在蔣雅君辦公室裡面噴雲吐霧。

    蘇羽對這個精瘦男子還有些印象,上任那天的酒席上曾經見過,是槐樹灣的書記喬望山。

    槐樹灣是圍堰坪的八個自然村之一,距離鄉政府駐地最遠,差不多有五十多里山路,步行的話,當天肯定打不了來回,喬望山一大早就出現蔣雅君的辦公室,不用說,昨天就來了。

    看到出現在門口的是蘇羽,蔣雅君眸子裡閃過一抹詫異之色,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迎上幾步才道:「蘇鄉長請坐,有事兒您招呼一聲就行,怎麼還親自過來一趟。」

    蘇羽微笑著點點頭,道:「也就多走兩步而已,雅君鄉長有客人?」

    喬望山只是瞄了蘇羽一眼,既不吭聲也沒有抬屁股,反倒還噙著煙嘴,掏出火柴點起煙來,淡淡的硫磺味兒之後,旱煙的嗆人味道登時瀰漫開來。

    蔣雅君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隨即笑著道:「蘇鄉長過來的正好,這位是咱們槐樹灣的老喬,來鄉政府問電管站的事情,我這邊正打算去跟蘇鄉長匯報呢。」

    隔著一張小茶几,蘇羽與蔣雅君在兩側的單人小沙發落座,順手把水杯子放在茶几上,接過蔣雅君的話問道:「哦,電管站有什麼事兒?」

    蔣雅君道:「是電費的事情,老喬訴苦來了。」

    電管站是鄉里唯一的企業,但只管水電站的事情,電費的收取卻是由各村收繳之後統一上交鄉里,一些費用也都是在這個過程當中扣除的,比如各村電工和村幹部的工資什麼的。

    所以電費的收取實際上直接關係到村幹部的自身利益,若是收不上來電費,村幹部連工資都拿不上,電管站也會直接給斷電的。

    蘇羽已經隱約猜到是咋回事了,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把一潭死水給攪動了。

    圍堰坪的村民,雖然地裡出產不多,但卻有別的收入,閒暇時節都會採擷山貨,有的運到縣城出手,有的直接就在鴻盛酒店賣了,因此,即便是再困難的家庭,也不至於交不上電費,反而還對電管站三天兩頭的停電極為不滿。

    蘇羽給家裡安裝的發電設備,原本只是為了圖自己方便,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沒有穩定的電源肯定不行,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先是左家巖本族的幾戶通上了他們家的電,隨後整個茶樹溝村都用上他們家的電了,而且沒有人跟他打過一聲招呼,都是左貴點頭同意的。

    如果是像左小青說的那樣賣電還好說,偏偏左貴覺得家裡的電不需要本錢,所以免費供應給左鄰右舍,連蘇羽買的電源線都貼進去不少。

    蘇羽還是偶然聽到左小青的埋怨才知道的,但這件事他不好說什麼,總不能折了左貴的面子,所以他才琢磨著,是不是把鄉里的水電站給改改。

    只是他沒有想到,事情這麼快就傳開了,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是人們的普遍心理,圍堰坪鄉雖然不小,但相互之間同氣連枝,如今又都通上了電話,茶樹溝發生的事情,隔天就傳到其他村了,有免費的電可以用,誰還交電費啊?

    果然,不等蔣雅君開口解釋呢,先前不搭理蘇羽的喬望山陰陽怪氣的道:「聽說蘇鄉長家有免費的電供大家用了,不知道啥時候能通到槐樹灣啊?」

    蘇羽冷冷的瞥了喬望山一眼,卻問蔣雅君道:「電費怎麼了?」

    蔣雅君苦笑了一聲,道:「聽說茶樹溝的電免費了,所以好幾個村子都有人鬧騰。」

    蘇羽道:「電管站那邊怎麼說的?」

    蔣雅君道:「讓人通知洛南了,他還沒有來。」

    洛南是鄉電管站的站長,五座水電站的日常運作都是他在管理。

    蘇羽站起來道:「那行,等洛南來了再說。」

    原本心裡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不過看到喬望山之後,蘇羽又不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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