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那群人離開,番蓮拿出火折子,然後,舉著火把又返回廟內。
「殿下,您沒事吧?!」她低聲地探詢道。
舒眉輕咳一聲,應道:「沒事!搜尋的人過去了?」
番蓮隨手將火把插在門扉上,靠近對方所在的地方,查看了一下已經睡熟的小葡萄,輕聲答道:「是的,人數還不少,幸虧方卓機靈,讓人滅了火光。這要是放在平日,估計他們就要一路搜尋過來了。」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哎呀」一聲,張惶地朝外頭張望,喃喃道,「那幫人難道不是本地人,怎會不知這兒有座破廟?」
舒眉聽到也是一怔,隨後釋然:「不是說城裡還有其它地方來的兵馬嗎?周知府跟人勾結想要謀事,哪能沒有幫手。咱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裡。要是他們醒過神返程了,只怕咱們走不了啦……」
番蓮聽到這番話,心裡頓時明白她話中所指。
天亮後這裡就藏身不住了。他們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按原計劃盡快趕到莊上,跟接應她們的人馬匯合。
番蓮心有定計,於是對舒眉請纓道:「奴婢去尋些遮雨的什物過來,只要能將車頂蓋住,咱們就啟程出發。」
舒眉點點頭,吩咐道:「你去忙吧!順便告訴其他人,咱們趕回離開這兒。對了,跟車伕問一聲,除了走大道,還有沒有別的捷徑可走,我怕那群剛過的人返回來,恰好在路上碰到咱們……」
番蓮應喏,忙出去安排了。
望著門上的火把,舒眉回頭又掃了眼熟睡的兩孩子,心裡沒來由的一陣驚慌。
突然,黑暗中傳來滋滋的細微聲響,舒眉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猛地一回頭。頓時把她嚇著幾乎要跳起來。
就在離小葡萄躺著地方不到兩尺的地方,一道大約姆指粗細的碧綠細影,在微光的照耀下,緩緩在朝小傢伙方向慢慢蠕動。
蛇——蛇——
舒眉的心臟都快跳出來。她一時失語說不出話來,因為那綠蛇離兒子裸露在外面胳膊太近,她也不敢尖聲驚呼。
腦海一陣短暫地眩暈之後,舒眉屏住呼吸,用幾不可察的動作,慢慢朝小葡萄躺的地方挪去。
她的動作並沒讓那只綠蛇似乎覺察到。它吐著蛇信,一雙紅點般的眼睛盯著小葡萄的方向,好似那是一道美味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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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夫人帶著丫鬟進去了,塗婆子不失時機湊到齊峻跟前。溫聲相勸道:「爺怎麼越大越拿不定主意了?!誰的主張有甚相干?竹韻苑現在缺子嗣,太夫人心裡急,爺何不順勢收了青卉這丫頭。她是家生子,總比外面野路來的乾淨……」
這話不知怎地觸動齊峻的神經,他當即勃然大怒。一把將嬤嬤推了開來,厲聲喝斥道:「說什麼呢?什麼野路來的?」
塗嬤嬤頓時醒悟,連連朝自個嘴上猛抽:「瞧老婆子這張嘴!讓你多嘴多舌,不說話沒把你當啞巴了。」屋裡頓時響起,辟辟叭叭一陣扇耳聒子的聲音。不一會兒,塗嬤嬤面頰兩邊,就被她自己抽得紅腫起來。
齊峻心煩意亂。瞧見乳娘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更是煩上加煩。沒一會兒,他怒聲喝止:「要打回屋自己打,別在這兒招人嫌。」
塗嬤嬤連連謝恩,臨走前還解釋道:「老奴沒別的意思,真不是指呂姑娘。」
齊峻粉白一張的嫩臉。頓時氣成豬肝色,朝著塗嬤嬤和地上的青卉吼道:「滾,都給爺滾遠點……」
舒眉在屋內聽到,跟雨潤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都有驚悸之色。
雨潤壓低聲音。湊到主子耳邊說道:「這下,那女人進不了門,爺也怪不到咱們身上來了吧?」
舒眉朝她擺了擺手,又指了指門口,意即等人都走乾淨了再說。
雨潤點了點頭,臉上漾起得逞的笑意。
渾渾噩噩走出竹韻苑,齊峻心裡也在琢磨同樣的問題——原來真不是這女人從中做的梗。他不禁有些糊塗了,那她到底想要什麼?
不知不覺,齊峻的腳步朝著碧波園方向走去。
聽說四弟來到聽風閣了,齊屹眉頭一揚——這小子終於坐不住,主動找上門來了。寧國府如今的主人,常年面癱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意。
爬到聽風閣的頂層,齊峻一進門看見大哥板著那張冰塊臉。他坐在陰影的身姿,顯得有些落寞。讓人不由想起,他們父親剛離世那會兒的情景。
那時他一夜之間,感到世界彷彿要崩潰了一般,撲在大哥懷裡失聲痛哭。
當時,爹爹抓住兄弟幾個的手,囑咐他們要聽大哥的安排,一切以家族為重,不可任性妄為。也是在那種情形下,他違心應下了娶家那黑丫頭。
拜堂那天,他特意將大哥拉到父親靈前,問起大姐代公主和親的事。
大哥矢口否認與昭容有關,還勸誡他不要瞎想,練好自己本事,莫要攪進朝局裡去。隨後,就把他送到祖籍滄州去避禍了。
臨行前,他特意找來家老僕婦詢問。
施嬤嬤也否認此事,還說她家大姑娘從小就心地善良,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況且,跟他大姐是閨中好友,斷然不會做下那等事……
大嫂高氏後來告訴他,家裡為他定下舒眉,皆因大哥當年負了
昭容。要他這當弟弟的代為贖罪,非要娶那黑皮媳婦不可。從此以後,他暗中觀察,大哥對昭容的事,也確實上心。尤其在對方香消玉殞時,大哥像變了個人似的,一下子彷彿蒼老了十多歲。
可是,他們之間的恩怨,與自己何干?賠上他一生的幸福,讓人如何心甘?
想到這裡,齊峻嚥了嚥口水,坦然迎上大哥打量的目光。
「還得捨得回來?」齊屹瞥了一眼他弟弟,身形沒有半分挪動。
朝他大哥行了一禮,齊峻立到旁邊,心裡正在琢磨,該如何開口試探呂若蘭的事。沒想到他大哥倒先開口了。
「沒幾天就到冬至節了,爹爹在時,每年也是你去冬祭的。前幾年,你隻身在滄州,自是不必操心。今年你帶著弟妹,一同到老家去祭拜吧?!讓祖母和爹爹看一眼她,也算了一樁心願,順便將廟見一道完成了!」
「大哥!」齊峻失態地喊叫出聲。
「怎麼?有什麼事嗎?」齊屹蹙了蹙眉頭,裝著什麼都不知。
齊峻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了:「既然她現在不反對納妾了,不如先把呂姑娘的事給辦了。弟弟總是往外跑,於家聲也有礙……」
他打算在呂家恢復名聲之前,將蘭妹妹納進來,省得日後對方恢復官眷身份後,兩人卡在那兒了反倒難辦了。
爹爹遺命在那兒,看來是沒法休妻了。他只能就這機會趁亂納了,將來才不至於成那沒擔當的負心人。
「你也知道於家聲有礙?!」齊屹輕哼了一聲,不再理睬他。
「弟弟……」齊峻頓了一下,「畢竟是我害得她失去婆家,她的終身弟弟沒法不負責。」
「你毀了她的終身?那時她才多大?即便定親也不會馬上嫁人。沒多久呂家就倒了,你如何毀人終身的?!沒那檔子事,她一樣會被流放……」
「何家說了要即刻迎娶的,嫁過去不就沒流放的事了?」
「人家做籠子哄騙你這傻小子的,何家作甚娶一位十三四歲的媳婦進門?」
「他們為何要哄我?」齊峻反問道,「那天我也是無意間拜訪鄒家,誰也沒料到蘭妹妹會碰到我的!」
齊屹一時語塞。
父親臨終前交待,不到大局已定時,不得將府裡秘事,還有幾家恩怨告訴四弟。說他為人單純,這些年只在詩詞歌賦中浸染。朝爭政斗等鬼蜮伎倆,先不要告訴他,省得一時衝動把性命給丟了。
就是因為這個,明知舒眉那丫頭跟四弟之間誤會重重,也沒法替他們解開。他也擔心以四弟的性子,知曉這一切時捲了進去,將來會一發不可收拾。
還不如讓他什麼都不知,正好可以迷惑高家那幫人。
大哥答不上來,讓齊峻更加確信,大嫂告訴他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見四弟目光灼灼,齊屹面上微沉——這小子又想歪了。不過,這位年輕的寧國公,對付小自己十歲的弟弟有的是招兒。
「納她可以!早跟你說了,達到兩個條件就成。一是你跟弟妹必須先圓房生子;二是得等呂家洗脫罪名。不然,就是公然跟陛下過不去。咱們齊家百年基業,還要不要的?爹爹臨終前你是怎麼答應他的?」
從聽風閣樓頂下來,齊峻怏怏不樂。回到竹韻苑院子裡,他倒頭就睡。直到掌燈時分,舒眉叫他起來吃飯時,這才起身用膳。
用完晚膳,齊峻黑著臉對妻子交待:「明天早點起來,大哥安排咱們回滄州祭祖。」
舒眉吃驚地抬起頭,好半天才消化這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