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舒眉只覺得渾身酸痛,除了一路上的奔波更多的精神上的疲憊。
本來,好不容易跟表姐出門,聽一場佛法講道,平復了胸中的郁氣。沒想到下山的時候,又碰到不想見到的人,讓她興頭大壞。
帶著兒子用過晚膳,跟父親道完別,她就打發番蓮,將兒子帶下去歇著去了。
回到屋裡,舒眉梳洗一番,就早早躺了下來。
沒想到,次日剛起來,她就聽侍候梳妝的端硯說,小葡萄身邊的暗衛尚劍求見。
舒眉微蹙眉頭問道:「他有什麼急事嗎?番蓮呢?」
端硯忙答道:「婢子不知道,尚護衛好似十分著急的樣子。」
舒眉吩咐道:「叫人把圍屏架起來後,請他進來說話吧!」
端硯放下手中的木梳,出去張羅去了。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尚劍的聲音就在屋內響了起來:「稟姑奶奶,番蓮她······她今早都沒回來……」
這消息讓舒眉心頭一震,忙問道:「沒回來?昨天,她不是跟著咱們一起回來的嗎?」
尚劍答道:「昨天晚上,她把大少爺哄得睡下去,跟小人吩咐一聲,就出府去了。昨晚一宿都沒回來,此時大少爺都醒了,還沒見她的蹤影。」
對於番蓮,舒眉比其他人的更為瞭解,若不是特殊情況,她是不會離開小葡萄的。
是什麼事情,讓她竟私自離開文府?
舒眉思忖了片刻·問道:「你沒派人回寧國府問問?」
尚劍誠惶誠恐地答道:「小的被派來之前,國公爺就有交待。說若沒您的安排,小的不得隨便回寧國府,也不得將文府的人和事,對第三人講起。更新快無-彈-窗純-文-字\」
想起上次遣過豐楠的緣故,舒眉點了點頭,她沉吟片刻,又問道:「我給你安排一個,讓他到寧國府問問·別是出了什麼事。」
尚劍聽到這安排,連聲道謝。說話間,舒眉就徽墨去作安排。
等丫鬟出去後,舒眉對尚劍繼續問道:「她出府之前,可有跟你說過什麼沒有?」
尚劍停頓了片刻,壓低聲音答道:「番蓮確有說過原因。不過,此事關係一人的名節,番蓮也只是懷疑,所以要去查證,小的不敢隨便亂傳。」
既然是關係他人名節·舒眉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不過,不知怎地,她想起下山的時候,番蓮曾跟她提過,在另一邊山道邊爭執的,好似秦芷茹和齊淑嬈,舒眉心裡隱有猜測。
「這樣吧!你趕緊回到大少爺身邊,一刻也不能離開。我讓徽墨跟你一起,若你有什麼抽不開身的,讓她來給我稟報一聲就行了。到時·我找你替你辦妥!」
尚劍應了一聲,便退出去了。
等他離開之後,舒眉一邊讓端硯梳妝·一邊思索尚劍剛才提到的事。
番蓮半夜離開,十有**,定然跟下山時碰到的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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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安排妥當後,舒眉就回到自己居的院子裡。一進寢間,她直接累攤在床榻上。施嬤嬤追著跟了進來,在旁邊勸道:「姑娘,你還是趕緊歇歇吧!別像表小姐一樣把自個弄病了。」
舒眉點了點頭·倒在床上瞇了一會兒。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間·就聽見旁邊有人喊她:「小姐,表小姐醒來了·您是不是要過去一趟?」
舒眉一個激靈起身,趿起床榻邊的繡花鞋·整了整衣角順勢就要往外衝。還是施嬤嬤在後頭拉住她才作罷。
「我的小祖宗,得讓老奴替您把髮髻重新梳一梳吧!您這樣子如何見人?!」
舒眉聽到後覺得有理,遂坐回案桌邊,讓對方幫她理理雲鬢。
施嬤嬤一邊替她梳妝,一邊趁機規勸道:「先前,小姐不該跟表少爺嗆聲的,畢竟您現在還要寄居齊府。」
舒眉扭過頭來,一臉驚愕地望著她,反問道:「怎麼了?我沒說錯啊?」
施嬤嬤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小姐固然沒說錯,可語氣也該婉轉一些……」
「我就看不慣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姐姐好心救他,為了照顧他自己累病了。他上來就耍脾氣。
怎麼當人家哥哥的?」舒眉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氣,忍不住抱怨上了。
聽到這話,施嬤嬤立即伸出手掌,摀住她的一張一合的嘴巴,壓低聲音勸道:「小姐怎麼不醒事了?表姑娘跟他是同個祖父的堂兄妹,他們之間的糾葛,輪不到外人指手劃腳。您這樣噎著他,豈不是要跟他交惡?在這兒呆上一段時日後,■終歸還是要回京城齊府的。您跟四少爺不和,以後在齊府怎麼相處?!」
舒眉嘟起嘴巴,說道:「爹爹什麼時候來,我不想回齊府了。在那兒一點都不自在,還不如呆在姨母的別莊裡呢!」
施嬤嬤一怔,這些天來,在齊府遭遇的一切,有如浮華掠影般,在頭腦中閃過。她面上神色有幾分猶豫。可姨夫人之前有交待,不好將兩家長輩之間的約定,提前告訴舒眉。最後,她嘴唇囁嚅了半天,沒有再吱聲了。
收拾妥當後,舒眉帶著人就往聽泉閣趕去了。
她們到達那裡時,齊淑{剛喝完湯藥,由身邊的丫鬟琳琅伺候著漱口。見她們來了,齊淑{掙扎起來招呼她。
舒眉見狀,快步跑了過去,在旁邊攙起表姐:「姐姐身子沒好,不要著急起來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舒兒去做就成了。」
齊淑{直起身子,望著舒眉微微一笑,說道:「看來,姐姐的身子骨不爭氣。同樣是淋了雨,你一點事兒都沒有。我倒先撂倒了……讓你見笑了。」
「姐姐千萬別這麼說,舒兒打小滿山遍野地跑,皮粗肉糙,耐磨一些,不像姐姐這般精細嬌貴。」舒眉忙用自嘲的方式替她排解道。
聽她說得有趣,齊淑{不禁笑了起來:「知道你慣會哄人開心……聽說,跟四哥發生口角了?」
舒眉的臉頰,噌地一下子紅了。剛想到表姐跟前訴苦一番,她驀地想起,施嬤嬤剛才的勸解。遂忍下心中的委屈,掩飾道:「是舒兒辦事馬虎了,也沒問清楚,就給他安排了犯忌的菜式。
齊淑{輕歎了一聲,說道:「也不能怪你。只有親近的兄妹,才知道其中緣由。他小時候差點……」
她欲言又止,舒眉知道,定是有難說出口的話。她沒興致打探人家的**,遂按下這個話題不表,跟對方聊起養病一些細枝末節來。
不知不覺,兩人話家常說閒話,一聊就是小半個時辰。見到表姐臉上略帶倦色,體貼地勸她好生休息後,舒眉轉身就要告辭了。
齊淑{一把抓住她的手,懇求道:「想來,四哥此時也悶得慌,你就代替姐姐,到他那裡走一趟,陪他說說話解解悶也好。畢竟,這兒雖是娘親陪嫁的莊子,咱們總得盡地主之誼。」
舒眉沉吟了片刻,最後總算答應了。
從聽泉閣出來,一行人朝望野軒行去。
見到有人來陪他說說話了,齊峻嘴角撇出一抹曖昧不明的表情,招呼舒眉道:「文妹妹你終於來了,哥哥這兒有些事,正好請你幫忙呢!」
舒眉小心翼翼地蹭了過去,朝他行了一禮後,問起對方的傷情。隨後,就立在床榻旁邊,等候他發話。
這般謹小慎微······齊峻斜著眼眸,狀似渾不在意地掃了舒眉一眼,心裡有了幾分新的認知。
自從上回聽到背後稱她作「黑妹」,這丫頭每次見到他,都是這副眼觀鼻鼻觀心敬而遠之的表情,好似怕他沾染上似的。
尤其是今天正午,那態度簡直可用「不假辭色」來形容了。
在府裡,他好歹是備受寵愛的少爺,竟被一丫頭片子嫌棄,想到這裡,他就有種挫敗感。見舒眉站得離他遠遠的,那種失落感就更甚了。
齊峻垂頭想了一會兒,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有了個主意。他朝舒眉招手:「過來,幫我到那裡的挑幾本書取過來。」說完,他指向靠牆的書櫃。
舒眉鬆了一口氣,腳步輕快地走過去,替他挑起書來。最後,她挑了一本《宋詞韻律考》,另一本《晉魏典樂拾遺》交到他手裡。
望著這兩本書,齊峻有些發怔。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丫頭竟會挑這種書。他又不是老學究,齊峻不解地望向她。
舒眉莞爾一笑,上前解釋道:「反正你身上的傷,一時半會也好不了。還不如靜下心來做學問。」
「那為什麼是這兩方面的書呢?!」齊峻淺笑盈盈,斜睨的眼眸,波光流轉。
頃刻間,舒眉彷彿被他這眼神電到了,心上好像有個錘子不停在敲打,一張嫩臉漲得通紅。
她壓下心裡悸動,強裝鎮定地說道:「你們公子哥,成天不是喜歡吟風弄月,就是尋愁覓恨的。基本功練好了,以後可搏個才子的名頭。」
齊峻險些被自己口水嗆到!像被人窺破心事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