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過後,舒眉陪表姐到唐府後院,想親耳打聽施氏在西北近況。
出來的時候,得知母親暫時無事,齊淑{暫時無事,心情平復了不少。在唐二***相送下,她倆正要出垂花門,便聽到打西邊匆匆趕來一丫鬟。
只見她來到溫氏跟前,朝她行了一禮,稟道:「二奶奶,我家奶奶聽聞,孟大奶奶來了,想她到芳園一聚。」
齊淑{和舒眉同時愣住了,就連唐溫氏也頗感意外。
舒眉她們剛到的時候,跟唐夫人問起過岑氏,得到的答覆是三奶奶偶染風寒,不便出來見客。本來她們在去探望一番的,怎耐當時客已到齊,她們被過來噓寒問暖的長輩抖住,遂沒有成行。
此時邀請齊淑{前去,莫不是施氏那頭還有什麼交待,托唐家三爺帶了來不成?
跟表妹對視一眼,齊淑心裡想到這些可能。
或許,情況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樂觀。唐志遠是怕家裡老人擔心父親,遂將最糟糕的情況,乾脆瞞了下來吧!
齊家女眷如今來此,他只得通過妻子,邀她們姐妹見上一見,親口告訴她們實情。
唐二奶奶望了對方一眼,似是徵詢齊淑{的意見。
後者點了點頭,跟溫氏告罪,然後轉身跟那丫鬟道:「那就有煩這位姑娘帶路了。」
舒眉因不放心小葡萄,她本來沒打算跟過去,準備在馬車上等表姐。誰知,那名丫鬟見舒眉要離開,突然出聲也邀請了她:「我家奶奶說了,許久沒見到齊四夫人了,想請您一道過去。」
舒眉一愣,把孩子交給雨潤後,便跟著齊淑{一起往後頭進去了。
因唐家大爺在南朝出任兵部侍郎·年初的時候,他們全家從杭州搬了過來。
三爺唐志遠一房被安置在西面的宜園。
天色將暮,白日裡唐府賓客盈門,人來人往的景像已不復見。她們一路走來·遇到的下人僕婦碰到,皆停下來行禮。
自從來到南邊,舒眉先後到過林、唐等府裡做客,對他們老派世家的作派,也是略知一二的。這一路行來親眼所見,不禁讓她暗暗點
要說寧國府也是百年世家。自從晏老太君過世後,在鄭氏跟高氏這對婆媳·隔三差五地鬥法,將好好的齊府,弄得烏煙瘴氣。近兩年來越發沒了簪纓世家的樣子。
以至後來發生竹韻苑縱火案,到現在也沒個人現身,給她這受害者一個說法。
「兩位奶奶,到了!」正在她走神之際,那丫鬟停下腳步,回頭跟她們提道。
舒眉抬起頭來·只見門口守著的丫鬟,已經進去稟報了。沒一會兒,岑氏身邊的貼身丫鬟便出來接她們了。
再次見到唐三奶奶時·她跟齊淑{都吃了一驚。
「一年多不見,嫂子怎地瘦成這樣了?」舒眉脫口問出。
岑氏撐起身子,就要給她們見禮,被來的兩人忙攔住了。
「先前傳相公失蹤,我就整日吃不香,睡不著,總是懸著一顆心。待他安然無恙回來了,反而扛不住了。接著就病倒了······」
「可能一根弦繃緊得太久了的緣故,你可得好好養養。」舒眉跟齊淑{輪番勸她。
一陣互相噓寒問暖之後,岑氏轉入正題:「其實·是相公托我請你們來的。」
舒眉跟表姐對視一眼,暗道果然如此。
接著,岑氏就吩咐身邊的丫鬟,把兩位帶到旁邊的廳堂中去。
她們坐下沒多久,就聽到屏風外頭,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兩邊互相問好之後·唐志遠壓低聲音,將定遠將軍在西北的情況,告知了齊淑{。
「因此事涉及十幾萬西北將士的安危,恕在下起初沒有言明。」唐志遠忙跟兩位致歉。
聽到父親無恙,齊淑{喜極而泣,連連跟唐家三哥道謝。
隨後,她又擔心齊屹的命運,在父親身上重演,遂擔憂地問道:「他們深入大漠腹地,不會跟大哥當年……」說到後面,她頓住這裡,不敢接著說下去。
似乎聽出她的擔憂,唐志遠忙安慰她:「不會的,你四哥從西北回來時,找了一些重要線索,令尊就是沿著這線索,去敢深入進去。老將軍對敵經驗豐富,問題不會太大的。」
齊淑{這才放下心來。
舒眉在一旁忙安慰她。
聽到齊家弟妹的聲音,唐志遠心頭一凜,把話題拐到好友齊峻身上來。
「…···聽說弟妹,鼓動文尚書,給你夫婿送了一份休書?還開始拋頭露面,做起了生意?」唐志遠的聲音,彷彿壓仰著某種情緒。
沒料到他的話題,竟然拐到自己身上來了,舒眉不由一愣,答道:「不錯!」
不知唐志遠是關心朋友,還是純粹只是想看熱鬧,她心裡暗暗警惕起來。
「這樣恐怕不妥吧!雖然曦裕先生做主,讓你們和離了。畢竟嶺溪那邊還沒答應,你這樣做,豈不是讓人看笑話?」唐志遠的言語,儘是為好友說話的口吻。
舒眉不由一愣。
她一直就知道,屏風後頭的那人,是打穿開檔褲起,就跟齊峻玩在一起的鐵哥們,因此,她在醞釀答覆時,添了幾分謹慎。
「從太祖爺開國以來,法典上便有和離的規定。兩邊自願就可到衙門裡辦理。如今雖然我們分處兩國,通信似有不便,但既然都別娶她人了,他的意思還不明白嗎?為了安撫秦姑娘的忐忑,我這當人家師妹的,自然得主動讓出位置來。」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到唐志遠的聲音隨即激動起來:「什麼明瞭他的意思?!你對他到底瞭解多少?」
聽出對方情緒上的波動,舒眉不由記起,當年得知齊峻跟呂若蘭還在糾纏時,唐志遠跑到齊府怒罵好友的情景,她心頭一凜,對這位曾像兄長一樣,替她撐過腰的唐志遠,她實在說不起狠話。
「他的處境妾身知道,若是此時我處在他現在位置上,只怕也會這樣做的。妾身並不怪他······不過,他最後竟然在天下人面前,給咱們文家這麼大的難堪,難不成唐三哥認為,咱們該嚥下這口氣?!」
她語氣中的冷意和決心,讓唐志遠感到為難。他躊躇片刻後,便反問道:「他不是改名換姓了嗎?這就是對你和曦裕先生的交待啊……」
「改名?!」舒眉噌地從椅子上起來,對著唐志遠投射在屏風上的影子,憤然道,「這種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的做法,是想蒙誰呢?改名就能拋妻棄子,連面都不露一個,悶聲不響就娶了別人?!他可曾為咱們文家,想過一分半點?」
沒想她會如此激動,唐志遠忙放軟聲音安撫她:「或許他有苦衷呢?你們都有孩子了,他哪能舍下親生子。」
「苦衷?誰沒有苦衷?」舒眉再也淡定不起來了,連珠炮似地將壓在心底的憤怒,全數傾灑了出來。
「有苦衷就能不交待一聲,說棄就棄?有苦衷就能讓咱們父女、母子淪為天下人的笑柄?」舒眉越說越激動。此時若齊峻在此處,她只怕早就衝過去,為自己和兒子討個公道了。
這番話說得義正詞嚴,讓來做說客的唐志遠,一時之間找不到辯詞繼續維護他好友了。
只見他沉吟了片刻,最後歎息道:「……竹述先生於他有恩,若不這樣做,秦姑娘恐怕會被逼進宮,跟高家扯上關係,以後想脫身就難了……你們母子畢竟已經安全抵達南邊……他自然放心得很。」
舒眉聽後,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
唐志遠這是在暗示,齊峻娶他師妹,起初權宜之計,齊峻辜負她母子倆,實在是情非得已。
這話要說給另外一女子聽,或許就被說服了。
可舒眉卻不這樣認為。
從後來重新拾回記憶,她才真正瞭解兩人之間的過往。
秦芷茹並非對齊峻沒有意思。
若不是兩家長輩的早有安排,以她跟齊峻青梅竹馬、師兄師妹的情義,秦芷茹比呂若蘭有更大可能取她代之。
況且,舒眉曾不止一次地發覺,秦芷茹望著齊峻的眼神,裡面的內容豐富。
若是別種身份的女子,事過之後或許她輕鬆應付。可偏偏是跟他的師妹。師恩加搭救之恩,秦芷茹的背後站著的,可是跟她爹爹齊名的竹述先生。
更要命的是,先生還對他們夫妻倆還都有恩。
這事揭過以後,顧及到雙方的顏面,最後的結局,恐怕是今後不分大小,兩女共侍一夫,成三人行了。
事後人們再談論起來,必定會贊秦芷茹深明大義,雖被鄭氏娘倆施累,為了保住寧國公一脈,毅然捨身地嫁了,是功臣。自己若是不肯答應,就是沒度量,不識大體。
等到那時,她能做的,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自己母子在齊府,從今往後哪裡還有立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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