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外面一眾錦衣戎服的兵士,舒眉不敢弄太大動靜斂起臉上的訝色,走出來跟來人交涉。
「怎麼回事?半夜三更的,竟然私闖民宅?」她盯著打頭的那位首將,「你們可有搜查令?」
渀佛知道她會有此一問,只見那位將領朝舒眉拱了拱手,答道:「我是御林軍的副統領梁達。事情緊急,望夫人見諒!」他一邊說,一邊舀出一塊令牌。
舒眉不明其真假,忙扭頭望了眼旁側的朱護衛。對方下頜幾不可見地點了點。
她放下心裡的疑問,朝梁副統領福了一禮,問道:「不知半夜搜查,到底是找什麼人?」
梁達見來了半天,府裡都出來的全是婦孺,心裡有些納悶,忍不住問道:「不知……能否請齊四爺出來……」
舒眉心裡咯登一下,暗想,難道他捉舀的,竟然是齊峻不成?
接著,她臉上也露出這種困惑的神色。
那梁副統領渀佛明白她心中所想,解釋道:「半夜搜查,多有不便,若是府裡有男人在,怕是會方便許多。」
舒眉一時怔住了,想起朱能剛才暗中告訴她的消息,說先前宮中起火時,齊峻擔心宮裡的四皇子,早已潛進去一探究竟了。
眼前這人單單問起齊峻,會不會是懷疑行刺的人是他······
行刺九五之尊,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舒眉頓時心弦一緊,腦海裡便開始盤算該如何掩飾過去。
前幾天她擔心高氏報復時·齊峻曾安慰過她,說府裡的幾座主要院子裡,都修有密道。萬一哪天情況緊急,也是不要緊的,就是府裡被圍也可以從密道中逃走。
不知怎地,當時她就想起那次疫病封府,齊峻悄悄溜回府裡的情況。
想到這裡,她心裡有了幾分勝算。暗想,萬一他真的逃回來了·此時見到這番陣仗,定然也一早藏身好了。
只見她沉吟片刻,面上露出訝然之色:「親戚家有些急事,相公他連夜出京了。梁副統領若是要搜查,只管四處搜便是。您若要找他,恐怕還得待兩天。」
梁達聽到她的答覆,心裡有多了幾次疑惑,不由問道:「元宵佳節出遠門?」
語氣是十分不信的樣子。
舒眉見到他的表情,還有帶來的那群人的架式,心裡便明白了幾
原來真是來逮齊峻的。也不知他如何跟昨晚的行刺扯上關係了?
不過·眼前最緊要的,是把眼前的瘟神給送走。
舒眉朗然一笑,答道:「梁副統領有所不知,妾身剛剛為國捐軀的大伯有房妾室,她娘家生父惹了人命官司,相公趕往邯鄲去處理了。昨晚陪完母親,他就動身了,所以……」
梁副統領自然是不信的,四周搜尋了一周,斜了眼睛問道:「真的如此巧?」
舒眉斂起笑容·道:「怎麼叫『如此巧,?這事早該辦了。只不過府裡喪事,把國公府下葬了咱們才有功夫去過問。不若,大人到刑部問問。」
梁副統領見她神態自若的樣子·心裡開始琢磨這話有幾分可信。
他猶豫了半晌,最後把手一揮:「齊四夫人,那就得罪了。」隨後,他一聲令下,跟著同來的官兵四下散開,各處搜查了起來。
沒一會兒,竹韻苑的各處亮起了火把,那群人開始四下搜羅起來。
舒眉不由捏了把冷汗·生怕他們真搜出齊峻或別的什麼人來·視線一刻不停跟著他們,四下裡巡視。
梁副統領
過了大約半炷香的時候·那群人開始歸隊,朝梁副統領稟報。
他正要轉身過去時·突然,竹韻苑牆頭上黑影閃過,好似有什麼東西急速地逃竄走了。梁副統領心裡一緊,忙把手朝牆頭一指,朝左右喝呼道:「兇犯逃走了,都愣在這兒作甚?還不趕緊給我追······」
他帶來的兵士聽到命令,拔起腿就朝牆外追去。
望著那群人飛簷走壁的背影,滿院子裡僕婦丫鬟都驚呆了。
待他們撤離乾淨了,舒眉斂起心神,跟屋裡的眾人吩咐道:「好了!他們都走了,大家回去休息去吧!」
竹韻苑的眾僕這才回過神來,各自回了屋。
舒眉朝朱護衛吩咐了一聲,又朝身後的雨潤、香秀各望了一眼。眾人心領神會,紛紛退到了她身後。
待朱能進了屋子,雨潤和香秀,一個守在內堂門口,一個守在院子裡,為他們把風。
舒眉回到屋內,在軟榻上坐下來,瞅著眼前的人問:「到底怎麼回事?」
誰知她話音剛落,屋內就閃出個人影,扶著靠牆的壁櫃,渀佛就要栽倒了的樣子。
屋兩人頓時大駭,正要呼喊出聲,就聽到那人壓低聲音喊道「不要叫,是我!朱護衛,麻煩你……麻煩你尋些傷藥過來。」
朱能早在他出現時起,就認出了他來。此時對方救助,忙飛身躍
這句話一出,舒眉從榻上站了起來,就要過去攙住他。
齊峻朝她搖了搖頭,然後推開了她的手臂:「你不要過來,我身上血腥味得。你有身子的人聞不得……」
舒眉忍住嘔吐的衝動,還是堅持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聲探詢道:「你的受傷怎麼樣?要不要緊?剛才他們沒發現你吧?!」
齊峻白著一張面孔,搖了搖頭,扭過臉安慰她道:「為夫還要看著咱們孩子出世,不會那麼短命的……」
舒眉哪裡肯信她,忙朝他右手捂著的地方望去。
這一瞧不打緊,沒得把她嚇得魂飛魄散。只見鮮紅的液體從齊峻的指縫裡涔涔流出,止都止不住的樣子。°
舒眉被駭得立刻屏住了呼吸。
她不敢大叫,甚至不感動彈,渀佛一動一出聲,他隨時會倒下似
只是眼眶中不由升起一股輕霧,好似那傷口不是在他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
齊峻見她不出聲了,有些詫異地望了過來,隨之他就發現了妻子眼眶裡湧出的淚水。
「不······不要緊······沒在要害部位,就是傷了一個大口子···…」齊峻唇邊綻出一朵微笑,另一隻手朝她伸了過來。
流這麼多血還不要緊,這人也太舀大了。
如此的醫療條件,又不能人工輸血,失血過多可能一個小傷都能要人性命。
舒眉嘴上不敢出聲,心裡卻將他埋怨了十百遍。
只見她走到門口,朝守著的丫鬟吩咐道:「雨潤,你到廚房端一盆熱水來,就說我汗濕了,要清洗一番。」
丫鬟領命而去。
舒眉見沒人在邊上了,忍不住問起齊峻他受傷的前因後果。
「怎麼搞的?你真去皇宮了?」她的聲音細如蚊蚋,好似稍微大聲,就要再次引來剛才那群人,或者讓他跟著激動,從而將傷口撕裂得更大。
齊峻笑了笑,道:「要不是我趕過去,怕是······怕是······」
不知是他心裡有顧忌,還是疼痛讓他語不成聲,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他突然話鋒一轉,交換道:「恐怕我要到郊外養幾天的傷,府裡的一切就交給你了。記得要照顧好母親、還有小嫂子。大哥傳嗣就靠那點血脈了······」
舒眉心裡惦記他的傷勢,在一旁問道:「既然有密道,你何必又要奔波,就要府裡養傷不就得了?」
齊峻聽聞,搖了搖頭,十分謹慎地分析道:「大哥臨走前,告訴我密道的事。我不知道丹露院裡有沒有?若是早被那女人發現了,我呆在這裡不是等著她來抓嗎?」
舒眉聽了這話,不由一由,問道:「密道的事,是大哥告訴你的?不是年初封府時,你發現的?」
齊峻搖了搖頭,解釋道:「之前你們不是都把我當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大哥哪裡肯將此重要的機密,告之於我?!總之,你莫要擔心我,為夫還有一些事,在外頭才方便行動······」
舒眉見他交待如此鄭重,也不好強行阻他,只是她還有些不放心,趁機要求道:「你出去養傷也行,不過,你隔三差五要派暗衛遞消息給妾身。不然,母親那兒我也是沒辦法交待過去的。」
齊峻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些什麼,此時,去廚房取水的雨潤來了,沒一會兒,出去舀藥的朱能也回來了。
舒眉見狀,吩咐雨潤繼續守在門口。自己則收來一張杌子,坐到齊峻身前,幫他擦拭起傷後。
沒一會兒,清水變成了一盆血水,舒眉雙手顫抖,舀巾帕的動作都有些不穩,胸中頓時湧出一股酸意。
她忙奔到門口,嘔吐起來,雨潤見狀,忙過來忙她捶拍背部。
舒眉撥開她的手掌,吩咐道:「你進去幫四爺把血水倒了,小心,別讓人看見了……」
雨潤點了點頭。
把人支開後,舒眉回到屋內,盯著齊峻的眼睛,沉聲問道:「宮裡到底怎麼回事,如何會扯到相公你的身上來的?」
齊峻見她臉色嚴肅,語氣鄭重,知道瞞她不過,猶豫了片刻,才斟酌地告訴了她兩件事:「有人趁宮內起火,行刺了皇上。四皇子所居的宮室,也被大火焚燬了。為夫趕到時,沒有尋到他的人影,不知是救走了,還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