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們都望過來,高氏神情頗有些尷尬,語焉不詳地一語帶過:「表妹敬香的時候,沒有留意,火星一不小心,沾上了幡帶燒了起來,所以……」
鄭氏聽了,恍然大悟,說道:「沒燒到人吧?!」
高氏搖了搖頭。
在旁邊柯太太聽到後,若有所思地朝舒眉望了一眼,問道:「府裡毀得很嚴重嗎?都住不了人了?那倒可惜了……」
高氏見到她的動作,嘴角微彎,解釋道:「蠻嚴重的,都連累了旁邊的街坊。本來我娘家嫂子要接她回高家住的,怎奈她如今懷了身子,照顧不過來。還是讓她來寧國府,正好陪著我解解悶。」
雖然鄭氏忌憚上次呂若蘭給齊府帶來的疫病,鑒於柯太太此時也借住齊府,她倒不好說什麼,只得朝高氏囑咐道:「你好生照顧就是了,別怠慢了客人……」
高氏福了一禮,就跟她們告辭回了丹露苑。
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舒眉若有所思。
讓她不由想上回林秀涵所說的,呂若蘭在府裡大擺桃花陣的舉動來。
難不成對方在請道士在府中作法時,引發了那場火災?
直到她晚上回竹韻苑,聽到朱能那幫暗衛的稟報,這才得以瞭解其中的內幕。
「小的派人查過了,大夫人派丹露苑的管事媳婦姜元家的,到呂府去請表小姐,打算讓她明晚過來,參回齊府觀燈的。沒想到在半道上。那婆娘就發現呂家所在的街道周圍全都封了路,就從咱們過來的那條道旁邊一道胡同,找到了呂家後宅的側門進去的。」
原來,高氏還未死心!在府裡開燈會。原來還是為了撮合齊峻跟她表妹?
只不過,若真是現場鬧出什麼不體面的事出來,呂若蘭也只能為妾?她若願為側室。興許早八百年就被齊峻抬進府了,何至於等得到今時今日。更不會輪到自己,上次讓對方寫下字據那一掃,逼退她後來不怎麼敢上門。
為此,舒眉心裡甚為困惑,不知丹露苑那女人,心裡到底盤算著什麼陰謀。
後來。還是她相公回來後,才從對方的言詞中抓住一鱗半爪的真相。
當時,妻子告訴他,呂家的走水的事,齊峻神色大變。盯著對方的眼睛問道:「怎麼會這樣?她以前不太信神鬼之說的,怎會到府裡燒香的?」
舒眉強忍著撇嘴角抽動的**,心裡暗道:都一年過去了,你還不把人家迎進門,嫁又嫁不掉,只得求神佛幫忙了。
不過,她肯定不會把呂若蘭為跟他在一起,開壇布「桃花陣」的事說出來。好不容易齊峻清醒了一些,沒得讓他重蹈覆轍。徒惹無謂的相思。
見妻子神色苦怪地盯著自己,齊峻心裡沒來由地慌張起來,解釋道:「為夫已經有半年沒見過她了,你不用這樣瞅著我……」
舒眉哂笑,掃了他一眼後,說道:「不必忙著撇清。沒說相公你見過她了。不過,人已經被大嫂接進府裡住了。若是你真為她著想,今後記著避著點嫌,畢竟人家雲英未嫁。可不能仗著小時候一點交情,害了人家的終身。」
見她肯跟自己討論這方面的話題,齊峻心裡一動,明白舒眉這是給他提期望了,遂握著她的手保證道:「娘子說的對!以前為夫不知道大嫂的圖謀,有些不懂事。現在清醒過來了,哪能還那樣隨便?」
舒眉聽了,點了點頭,說道:「大哥如今不在京中,就是出了什麼事,朝中也沒人罩著。你可千萬別讓人有機會抓住把柄了。」
齊峻微微頷道,向她許諾:「娘子很放心,為夫知道分寸的。明日大嫂要舉行燈會,我看,咱們倆還是出去吧!省得又出什麼夭蛾子……」
瞭解他的顧忌,舒眉抬起頭,朝他望了一眼,說道:「有暗衛在旁邊,能出什麼事?大不了明日,咱們守在竹韻苑裝病不出席就成了。八月十五,闔家團聚的日子,哪有無緣無故朝外邊跑的道理?小心母親自曉了,要傷心的。」
見她這樣表態,齊峻心底徹底放了下來。
本來,他為不能兌現陪她夜遊賞燈一事,心裡感到不安,想在其他方面補償於她。沒想到,舒眉通情達理,根本沒記起這事,還願意守在竹韻苑陪他。
齊峻眉頭一揚,說道:「娘子言之有理,那咱們明天,陪著母親吃一頓團圓飯吧!」
舒眉點了點頭,撇下這個話題。
中秋節那天正日子,老天還是挺給京城百姓面子,晴空萬里,月朗星稀,難得的好天氣!
用過晚宴後,高氏派人早早地在枕月湖邊的水榭裡,擺上了兩桌宴席。
然後,親自到霽月堂去請太夫人。
誰知鄭氏推說,府裡如今的人都沒聚齊,就不出來賞月觀燈了,讓她們放開拘束自己玩。
高氏討個沒趣,從霽月堂那邊鎩羽而歸。
從鄭氏那兒回來的道上,她氣得渾身發抖,身旁的程嬤嬤只得好言勸慰她:「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定是五姑奶奶沒有接回府過節,她心裡頭不大痛快……」
高氏聽到這話,憤然道:「她接不回來,能怪得了本夫人嗎?誰讓她當初聽大兒子的話,把女兒嫁到規矩多的跟牛毛似的書香門第去。」
程婆子朝道旁的草木樹叢望了好幾眼,確實無人後,低聲勸道:「夫人,您可不能這樣大聲,小心隔牆有耳!」
高氏警惕地望了四週一眼,也跟著壓低聲音說道:「許是她聽過那黑婦的挑唆了,定是那小東西不讓出面的。可若老的不出席,那兩小的不更加不出來了……到時,計劃如何能順利實行?」
程嬤嬤朝不遠處的竹韻苑院子的方向望了一眼,說道:「也不是沒法子,只不過要費些周折。反正夫人你的目的,是把那兩人引出來而已,何不……」她湊到高氏耳邊,將自己的主意,在對方耳邊嘀嘀咕咕,介紹了一通。
「這樣行得通嗎?若她不出來呢?」高氏面露疑色。
程嬤嬤拍拍胸脯保證道:「會出來的,您要知道,若說她在府裡,還有什麼在意的人,也就只是荷風苑住的那位了。再說,那位腿腳瘸了,她肯定會著急趕過去。正好,荷風苑也是有那個方向。」
高氏轉過身來,朝枕月湖的方向眺望了幾眼,吩咐道:「好!你負責把這變動,通知娉兒身邊的那小蹄子,讓她到時把四姑奶奶引開。讓人扶著四姑爺到畫舫上去。」
程嬤嬤點了點頭,擔憂地說道:「如今,怕只怕到時四爺陪著她一起過去……」
高氏聽了,輕笑一聲,自信滿滿地說道:「不會的,到時讓四姑爺拉他出來喝酒,他總不至於連妹婿都要拒絕吧!只有他出來,想保持清醒都難……」
程嬤嬤神情一僵,在旁邊提醒道:「夫人可不能大意了。老婆子聽人提過,說四爺的酒量,一般人是灌不醉他的……」
高氏擺了擺手,打斷對方的話:「這不用你操心,本夫人自然有法,讓他醉得不省人事。」
程嬤嬤聽了,揣著懷肚子的擔心,半信半疑地放下了此事。
是時,金烏西墜,玉兔初升,天色開始黯暗下來。
齊峻和舒眉,陪著鄭氏在霽月堂的院子,闔家吃了一頓團結飯後,將妻子留下伺候母親後,他就趕著回了自己的院子。
因昨晚有妻子的提醒,散席後他謝絕高氏的邀請,沒有參與她那邊舉辦的所謂燈會,說是這些日子累了,要回去早些歇著。
其實,他心裡擔憂的是,怕在園子裡遇到呂若蘭,到裡又惹出什麼糾紛到時,大家的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回到竹韻苑,想著舒眉不會那麼早歸來,齊峻索性進了書房。
看著時辰還早,就想著要畫一幅月夜圖,等舒眉回來後,跟她一起賞玩。
齊峻叫來桃葉桃根,讓她們一位幫自己磨墨,一位替他捲起袖子。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一幅秋江月夜圖就躍然紙上,他抬起沾墨汁的宣筆,正要寫上跋文,院子裡侍候的丫鬟海棠就過來了。
「爺,枕月湖那邊大夫人遣人帶四姑爺旁邊的楠木小哥過來,說端王府的四姑爺應邀過來賞燈了,她想請您過去一陪……」
齊峻一愣,疑惑地問道:「他怎麼會過來的?端王府不需要團聚嗎?」
海棠垂下頭,納納地說道:「好像是王府裡的又起了紛爭,這個中秋,他們府裡各房單獨過節。接到大夫人的邀約,四姑奶奶和四姑爺天一黑就過來了……」
齊峻點了點,沒有再多說什麼,整了整衣冠,就帶著丫鬟桃根跟人出去了。臨走之時,還交待留守的桃葉:「若是夫人等一會回來了,告訴她不要提早睡,我陪一會客人就來。」
桃葉屈膝福禮:「爺您就放心去吧!奴婢省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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