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潤微微發怔,沒明白她作此一問,舒眉到底是何用意,她本能地搖了搖頭,回道:「是鄭家的三舅太太提的,太夫人也沒有反對。說是柯姨娘好不容易懷上,雖說還未出世,可也得在自己府裡好生慶祝一番。就差人去宋府和項府,去請了四姑奶奶和五姑奶奶過來。」
舒眉聽聞後,緊抿嘴唇,暗道一聲:原來如此!又是鄭家那幾人慫恿的。心想鄭氏經歷上次秋姨娘小產一事,此次應該沒那麼莽撞,為何她偏偏就那麼沉不住起氣呢?敢情就是被人調唆的。那她們是為了義正言辭地住下來,還是為了給柯氏抬身份呢?
她一邊囑咐雨潤過來為她梳妝,一邊思索起這件事來。
也不知高氏那邊知曉後,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若是如是高家上門問理,不知到時會怎麼樣?
為了齊屹當初的信任和托付,她也得好生暗中勸勸鄭氏,省得讓高家找到理由,把怒火潑向寧國府來。如今這一家子,只剩下老少婦孺。可千萬不能出了亂子。
「小姐,你覺得插上這個可好?色彩較為襯您……」說著,雨潤把一支紅色珠釵,替小姐插到雲鬢之上。
舒眉朝菱花鏡裡掃了一眼,原來此次齊峻上山時,特意在路上為她謀的。舒眉眸光一閃,微笑著說道:「算了吧!都是自家親戚,有什麼必要打扮這麼隆重?!還是換個懷舊的戴戴就行了!」
雨潤見勸她不果,又跟著笑了笑,說道:「小姐。不是奴婢多嘴,您為何不喜歡戴姑爺送的,多漂亮啊!太夫人見您跟姑爺關係和好了,心裡定然欣喜。何必要藏著掖著。奴婢都覺得可惜……」
其實她心裡想說的,若是戴將出來,姑爺看見了。心裡肯定高興,到時兩口不就冰釋前嫌了嗎?
而舒眉卻不是那樣想的。
別人都好說,就是齊淑嬈這姑奶奶較為難纏。她要時到時問起,肯定會陰陽怪說一堆。本來她不就待見自己,還是高氏跟呂若蘭鐵桿的支持者,何苦來哉?
此次,她正打算找機會。就柯氏母女的事,給鄭氏提提醒,到時少不得苦口婆心,表明為寧國府立場。可不想招了齊淑嬈的眼。
「是啊!怎麼不戴為夫送給你的……」突然,門口傳來男子的聲音。舒眉和雨潤轉過身去。只見齊峻一臉和煦地走了進來。
舒眉掃了她一眼,回過身去,對著鏡子問道:「你怎麼來了?沒有直接到霽月堂去?」
齊峻笑了笑,解釋道:「為夫是來接娘子的,咱們一同前去,母親看到了也高興一些。」
舒眉莞爾一笑,也沒有其他表示,只管直愣愣地望窗外發呆。
見到此等情狀,齊峻忙朝旁邊的丫鬟擺了擺手。雨潤心領神會。抿著嘴唇笑了一笑,滿臉興奮地退出了內室。
舒眉眼底餘光,從鏡子裡的反光,瞧見雨潤背影在門口消失,不由等著齊峻發話。
誰知僵持了片刻,她還是沒聽到他的聲音響起。心裡納悶起來。她正要重新轉過身去,只覺頭頂一重,珠釵的下面的墜子,蕩到她的腮邊,撞到了她的耳垂。
舒眉訝然轉過臉來,吃驚地望著齊峻,不解睜大眼睛。
齊峻微微一笑,說道:「這樣戴著,不是挺好的嘛!難不成娘子打算留起來,到中秋節那天晚上再戴出來?」
被他這樣一搗弄,舒眉心裡悸動,臉上頓時發起燒來,囁嚅道:「什麼啊!居家過日子,哪有打扮這樣隆重的?沒得讓人笑話……」
齊峻不由扳起臉來,佯怒地反問道:「爺替娘子買的首飾,誰敢來笑話?」
見他這樣打趣,舒眉站起身來,轉移話題,問道:「剛才去哪裡了?」
頭次從她口中聽了這關切的話語,齊峻微微一愣,心裡似有一動,望著她的眼睛說道:「為夫到外院處理庶務去了。鋪子上半年盤點的賬冊來了,把爺看得頭暈眼花的。」
舒眉聽聞,說道:「這點賬冊就扛不住了?上半年我接手中饋時,把全府的賬冊都看了一遍,也沒你說的那般誇張。」
齊峻見她要自己的抬摃,不由眉眼彎彎,說道:「哪能跟夫人比,你是大儒的女兒,自當玲瓏八面,小的乃一介武夫,能看得懂已經是祖上燒高香了。」
這倒是大實話,舒眉忍不住腹誹道。
想著這人也得要環境逼迫,誰會料得到,當初那位倚著門框,揚言要抬犯官之女進門為妾的浪蕩子,在他父兄不在身邊後,會坐下來打理府中庶務。這人也不算徹底的紈褲。
想到這裡,舒眉上前幫他理了理衣襟,催促道:「母親使人來,要咱們過去一起用晚膳。聽說四妹妹、五妹妹都來了。」
齊峻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問道:「她們又回娘家作甚?」
舒眉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許是母親想她們了吧!」
齊峻不置可否,放下妻子的手,兩人一前一後地出門了。
來到霽月堂,果然不出舒眉所料,不僅有齊淑嬈、齊淑娉在,連同鄭家三舅母、柯太太都在屋裡,柯姨娘則坐在鄭氏的身邊。
齊峻進去後,在屋裡掃了一圈,問道:「大嫂呢?」
齊淑嬈見他提起高氏,忙幫著應道:「高氏身子不利索,她就不過來了。」
齊峻聽聞後,眉頭微蹙,他妹妹知道對方在計較什麼,忙解釋道:「小妹剛才去丹露苑瞧過大嫂了,說是前日夜裡著了風寒,請過太醫來看了藥,囑咐要好生休養,她就不過來了。」
齊峻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帶著舒眉對屋裡另外兩長輩問過安後,便踱到鄭氏身邊,挨著他母親坐了下來。
鄭氏自小兒子和兒媳進門後,視線就一直沒從舒眉身上離開過。
她可是瞧見,舒眉今日與往日尤為不同。除了髮髻上多了一柄玉蝶墜珠釵之外,整個人氣色可謂是容光煥發。她不由連連道奇,心裡老懷寬慰。
看來,此番安排小四為她生母張羅辦法事,又上山接她回府,這一招棋算是走對了。
本來,這小兩口幾年沒見面,除了孝之後,若不是呂家那禍害惹事,說不定他們早就夫唱婦隨了。
想到這裡,鄭氏不由掃了一眼旁邊的小女兒齊淑嬈,以及坐著角落裡,尚未顯懷的柯氏。
這樣的局面才算圓滿嘛!
大兒子有後了,小兒子夫妻和睦,不久後也應該會有好消息。就是這讓人不省心的嬈兒,也不知怎麼地,都圓房半年了,她身上也沒聽到消息。
鄭氏剛一鬆開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想起女兒先前在私下裡跟自己抱怨,鄭氏忍不住問齊峻:「聽說半個月前,跟祺兒碰到過一次。最近他都在忙什麼?怎麼整日裡也不知著家?」
齊峻沒料到母親當眾問起,他跟宋祺星在**的那次相見,不由有些心慮,眼睛朝對面望了過去。
舒眉一副渾然不覺得的表情,讓他揪起的心放鬆下來,把手一拱,恭聲答道:「回母親的話,是妹婿想兒子幫他引薦引薦,介紹他拜倒在竹述先生門下。」
鄭氏有些不解,喃喃道:「他爹是閣老,還要托你去引薦,這算哪門子的事啊?」
齊淑嬈聽了,忙替她夫君解釋道:「公爹乃是朝堂重臣,之前跟竹述先生沒什麼交情,自是不好跟湊上去。許是見四哥正好是他高足,相公這才找上四哥的……」
齊峻連緊點頭附和:「是啊!正是這個理兒。要說這文淵,壞就壞在是私人開的,不像國子監,由朝廷命官把關生源。要不,宋叔叔也直接會將兒子送過去了。」
鄭氏聽聞後,點了點頭,不再追究此事,吩咐范嬤嬤張羅開席,又身旁的丫鬟引得招呼客人以及兒子、女兒、媳婦紛紛上桌。
可是,坐席的時候,柯姨娘的坐次發生了問題。
寧國府作為世襲罔替的勳貴家族,姨娘是沒資格上主桌的。可柯氏又有另一重身份,她是鄭氏娘家的遠親,她的母親柯太太都上桌了,沒道理把女兒撇到一邊。就是別開一桌,那頭也只有賀姨娘陪著她,難免顯得孤單。
這下子讓鄭氏犯難了。
不讓柯姨娘上桌吧,當著鄭家三舅母和柯太太,臉面上有些過不多。讓她上桌吧!顯然是要壞了規矩。
鄭氏忍不住朝舒眉求助地投去一瞥,想讓她出面,以齊峻表親的名言,給柯氏台階下,邀她上桌。
可惜,舒眉心裡早有主意,知道這樣做,將來府裡肯定會引起風波,便出面解圍道:「媳婦到荷風苑,把芙姨娘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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