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暗暗提醒自己,此事不能張揚開來,大伯齊屹不在府中,抖出來沒自己什麼好處。況且,齊峻並回來,一時倒不用擔心他被慫恿,親自書寫一份有效的東西出來。
沉靜下的她,便開始把最近發生一些事,從頭到尾再梳理一遍。
休書的遺失,是挺讓她緊張的。確切地講,更像當頭對她一棒。不過,沒一會兒,她整個人便重新清醒過來。
當初她逼大伯寫下那東西,無非是以為齊文兩家恩怨與已無關,方便將來跑路才提前備下的。
自己如今已經知曉,高氏姐妹是害得她墮馬的元兇,高家還是文氏一族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原先的計劃自然得調整過來,況且那東西又落在對方手裡,情勢馬上變得不妙起來。
雖然四年前她進京的時候起,便入了這不死不休的局。如今窺得全貌,想要反敗為勝,只有一條道路,那便是從高氏身上著手。
舒眉凝神開始沉思,如今府裡這局面。休書失竊,全府被禁閉,或許是次契機……
「小姐,您到底遺失了什麼?」施嬤嬤見舒眉臉色不太好,忍不住上前來關心她。
舒眉按捺心底的慌亂,強作鎮定地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掩飾道:「沒什麼,是以前我跟閨友一些信函,丟了便丟了吧!」
施嬤嬤自是不以為然,心道:若是普通信函,小姐如何會急成這樣?又何必藏在床榻的暗格裡。
舒眉見她半信半疑,遂轉移話題道:「竹韻苑如今怎麼處理的?那裡可還有人守著嗎?」
施嬤嬤問不出端倪。壓下心裡狐惑,沒好追問下去,就著對方的話接下去:「滄州來的何嬤嬤守著,反正以前她得過這疫病。不怕再得上了。」
「真的嗎?」舒眉連忙追著確認。
施嬤嬤點點頭,跟她娓娓道來:「她跟老奴是這樣說的,當不得了真。就沒人知道了。」
旁邊的雨潤補充道:「是真的,那日侯太醫來排查時親口說的,說其他府裡染病的,都是由得過的人輪著在照料。」
「哦?」舒眉眼前一亮,急忙催促她接著說,「具體情況,你再跟我說說……」
沒料到她竟不知。雨潤便將那日竹韻苑僕婦那邊情景,一五一十全倒了出來:「那日侯太醫聽說,何嬤嬤以前得過,便跟奴婢們說,其他府的主子若染上了。並沒將人送出府去的,都是安排得過的奴僕在照顧。小姐您當時不在場,所以就不知道了。」
「難道十年前很多人得過嗎?」舒眉轉向施嬤嬤。
「或許是吧!不然最後不會出動兵卒,以前老奴在京城的舊識,好幾個都是那瘟疫奪走了性命。」施嬤嬤答道,許是怕她擔心,又補充道,「不過,後來聽說找到方子。這次雖有不少人染上了,倒沒上次那樣嚴重。」
舒眉點了點頭,旋即她便回憶什麼,哂然一笑,暗暗埋怨自己怎會這麼健忘了。
之前就聽專家說過,疫病治癒後。體內便會產生抗體。有些大夫還提取治癒者的血清,來給其他人治療呢!
施嬤嬤在一旁也琢磨這事,俄爾,像想起什麼似地,道:「或許是真的吧?!就像天花,人這輩子只會得一次。」
舒眉眼前一亮,忍不住問道:「府裡得過的還有哪些?咱們把她們集中起來,萬一再有人得了,由她們去照顧,到時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這提議馬上得到響應:「小姐的主意不錯,老奴這就去問問。」
舒眉攔住她,說道:「一個個問來太費事,嬤嬤不如到霽月堂請蔡嬤嬤過來,她是母親身邊的老人,府裡舊事沒她不知道的。」
施嬤嬤點了點頭,退下去安排此事了。
沒一會兒,小丫鬟香秀領著她母親蔡嬤嬤過來了。兩人見禮完畢,舒眉朝蔡婆子問道:「十多年前,除了三爺,府裡可還有其人染過?」
見問起的是這事,蔡嬤嬤沉默了半晌,然後才答道:「賀姨娘和她身邊一位姓吳的媳婦,都是伺候三爺時染上的,誰知三爺最後沒搶救過來了,她們倒是活下來了……」
「賀姨娘?」對方若是不提,舒眉險些忘記此人了,不由問道,「賀姨娘身子骨怎麼樣了?最近幾天,在婆母那兒怎麼沒看到她出現?」
蔡嬤嬤面上一僵,施禮客氣問道:「稟四夫人,她整日呆在小跨院裡不出來,不知您問她作甚?」
舒眉並未立即回答,而垂頭沉思。不到半會功夫,她心裡慢慢形成一個計劃。
全府被封,高氏也是出不去的。就好如關在籠子的猛獸,外表雖是猙獰可怖,也只不過是虛張聲勢。
此次疫病本就是由她表妹傳進來的,若是在府裡出了什麼「意外」,也只能自認倒霉,怪不上齊府半分。
想到這裡,舒眉抬起腦袋,對蔡嬤嬤說道:「我有一個想法,不知是否妥當。」
蔡嬤嬤福了一禮:「四夫人有什麼安排,請儘管開口,奴婢們按吩咐去做便是了。」
「我想請那些得過疫症的人幫著府裡做一些事情。」說到這裡,舒眉頓了頓,見蔡嬤嬤一臉期待的表情,她又接著道,「聽說她們被治好後,不僅熟悉病症,也不怕再被感染上了,正好可組成一支隊伍,整日到各處巡查,省得有像塗嬤嬤那樣,為一已之私想隱瞞下來的……」
蔡嬤嬤聽了,連連點頭贊成:「四夫人這法子好,老奴沒覺得什麼不妥。」
舒眉微微頷首:「這只是初步想法,若往後真有人得上,少不得還得請她們出來照料病人。」
蔡嬤嬤點點頭:「那也是她們應該做的,賀姨娘不好說,她身邊的吳達家的應是沒問題。」
「那便有勞嬤嬤去張羅了。」舒眉將事情托付給她。
蔡嬤嬤應承道:「老奴這就跟太夫人報備去!」說著,就領命而去。舒眉又派人將何嬤嬤請來,把有關疫病的情況,跟她好生詢問了一番。
等把何嬤嬤打發回去後,舒眉讓人把優曇叫了過來。
「你有其他渠道,聯繫到國公爺嗎?」把伺候的都遣下去後,舒眉開門見山地問道。
優曇猶豫半天,才老實答道:「主子自從那日被召入宮後,就再也沒了音訊。奴婢如今也不知他去了哪裡。」
舒眉點了點頭,隨後問道:「那誰能聯繫到他?」
優曇沉默半晌,吞吞吐吐地說道:「朱能他們或許能找到吧!」
「他有辦法可以出府?」舒眉眼前一亮。
優曇心虛地覷了對方一眼,躊躇片刻便點頭道:「給夫人您當差之前,他本就是做暗衛的,門外那些兵士,根本攔不住他的。」
舒眉甚感欣慰,說道:「那便好!你將這封家書交給朱能,讓他想辦法送給國公爺。若真找不到大哥,便讓他遞到袁家三奶奶手裡。切記!這是封密信,千萬不能遺失了。」說著,她便將一個備好信封遞給了對方。
優曇領命而去。
晚上的時候,雨潤悄悄告訴舒眉,紫莞這段日子,天剛一黑便找不到人影了,好幾次有人見到她神色慌張趕來,也不知打哪裡來的。自搬過來後,雨潤便按小姐的吩咐,暗中留意起不安份的那幾個動態。
舒眉更加斷定,偷走那封休書,便是紫莞那人了。
又過了兩天,舒眉來霽月堂跟鄭氏請安時,沒想到高氏也在。對方一見她來了,神色間變得古怪起來。
不用想便知道,定是拿到那封休書後,想來在她身上確認什麼。
「弟妹臉色好似不怎麼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高氏臉帶「關切」地問道。
舒眉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在試探她了。不過,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封休書說到底,只表明一樁事情:的的確確是齊屹留她在府裡的,若交給齊峻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反而更加證明,自己之前的話並未藏偽,不是他想當然的「欲擒故縱」。在回鄉祭祖的路上,她便明明白白已告訴過齊峻,自己是不願跟他過的。
想到這裡,舒眉心裡安定了幾分——看來行動得盡早實施,現在時機十分適合引高氏入彀了。
舒眉做出一副惶惶的樣子,勉力擠出一絲笑容,也不敢望向高氏,只嚅嚅地答道:「多謝嫂嫂關心,搬了新地方有些不適應,晚上沒休息好。」
高氏瞅著她幾眼,嘴角微翹似諷似嘲,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四叔不在家裡,弟妹夜不能寐倒也情有可願。」說完,便一臉憐憫地望向她。
舒眉訕然,也不接話,一副心中有事的模樣。
高氏心中自以為得計,沒有再去理會她。一本正經跟鄭氏說:「母親,國公爺還沒遣人送信回來,不知會不會出什麼事?府裡被圍,到如今只有七弟一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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