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刀法練得已是相當嫻熟,皇太極說我欠缺的是力道,不過因為肢體靈活柔軟,可以以巧補拙。只是我的箭術不是很好,膂力不夠,我拉大弓時始終不能將弦拉滿,皇太極甚至一度笑我手裡特製的弓箭可以比擬小孩子的玩具。
在外遊玩了兩日,皇太極問我還想去哪裡,我脫口道:「費阿拉!」
他與我相視一笑,於是百來號人簇擁著趕往費阿拉城。雪下了兩天兩夜,遍裹銀妝,晶瑩剔透的世界裡我倆並肩而騎。
離費阿拉還有一段路程時,山道上突然躥出一隻紅色的狐狸,一溜碎步地從大白、小白蹄下穿過,直往另一頭的山林裡鑽。
我大叫:「狐狸啊!」
錚的一聲,我的喊聲未落,皇太極手中的箭羽已然疾射而出,那只疾跑中的火狐狸應聲倒地。
「可惜了!」他歎道。
箭矢射穿了狐狸的頸背。
「退步啦。」我揶揄調笑,「你小時可是能不損皮毛的……」
一句話尚未說完,忽聽一聲淒厲慘叫,跑去撿拾狐狸的侍衛,喉管上插著一支長長竹箭,箭翎微顫,他表情痛苦地抓著自己的脖子,伏倒在地。
與此同時,樹林子裡響起一片呼哨聲,箭若飛蝗般從光線昏暗的密林內射出,眨眼間隨從的百來號人被亂箭射死大半。
我抽刀在手,接連擋開四五支箭,身側的皇太極指揮餘下的四十多人結隊列陣,佔據土丘,在抵擋飛羽的同時向樹林內射箭反擊。
可惜敵在暗我在明,這種局面相當吃虧。
「悠然!你騎小白走,這裡離費阿拉已經不遠了……」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憑大白、小白的腳力,想要突圍出去不是不可能。
「那不行!」皇太極傲然道,「愛新覺羅家的男人沒有一個會怕打仗的!對方人也不多,要是連這點能耐都沒有,我還做什麼大汗?」說罷,抽出馬鞍上懸掛的腰刀,明晃晃的刀在積雪的映射下亮得耀眼。「你先去費阿拉等我就成!」
我急得大叫:「你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怎麼清楚埋伏在林子裡的人有多少?萬一……這要是個陷阱……」
「從察哈爾長線秘密潛入我大金,即便他們是林丹汗手下最勇猛精悍的勇士,也不可能帶上百人從容入境而不被探子查知!」
「察……察哈爾?」我驚呆,「林丹汗?!」
「走!」他突然回頭衝我厲喝,「你在只會讓我分心!還是……你不信我?」
他咬牙,黢黑的眸瞳中倒映出我雪色的臉孔。
他驕傲的自尊心啊……我打了個哆嗦,忙道:「好!我走!我馬上就走!我去費阿拉等你回來!」
皇太極臉色稍和,「這才乖,去吧!」揚手在小白脖子上輕輕抽了一鞭,小白跑了起來。
雪粒子堅硬地打在我的臉上,我呼吸微窒,耳後廝殺聲漸漸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凜冽北風的呼嘯聲。
疾馳了約莫一刻鐘,我心裡空空的,似乎遺落了什麼……茫然勒韁回首,卻見雪花漫天飛舞,來時的路上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小白的蹄印很快便被大雪蓋沒,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我喘著粗氣,熱氣在我的鼻端唇外形成一股白氣!
心咚咚地跳著。
就這麼撇下他?撇下他……
真的可以嗎?
真的……可以嗎?
我在風雪裡呆立許久,肩上的積雪已壓到半寸,小白搖頭晃腦地甩落積雪,響亮地打了個響鼻。
我猛然驚醒——在皇太極的策動下蒙古部落紛紛來歸,他最近甚至還想策動蒙古喀喇沁部……新仇舊恨,林丹汗只怕早已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皇太極!你騙我!
林丹汗有心殺人,又豈會派一丁點人過來打草驚蛇?如此精心佈局,必然是……全力一搏!
「呵!」我駕馬回奔。
寒氣凍僵了手指,我捏緊刀柄,指節白中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