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羽對蔡老闆連聲道謝,隨即和蔡老闆閒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鐘左右,天文鎮又遠離市區,並沒有車子經過,一幫人便步行回祥福煤礦。
這在這鄉村的馬路上,只覺四周靜謐一片,道路兩旁不斷傳來一陣陣蛙叫聲,卻是非常難得的體驗。
一幫人走了一會兒,和其他混混一樣,忍不住談論起今天打王兵、王力兄弟兩的事情來。
楊豪哈哈笑道:「嗎的,王力那狗日的,先前囂張得很,我還以為他多牛逼,被我兩刀砍得像死狗一樣。」
氓哥也有些得意之色,畢竟砍人還是很爽的,笑道:「就是,我和豪哥兩個人才幾刀下去,那下子就沒還手的力氣了。」
高靖笑道:「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狠,被你們兩個人砍,還有誰能挺得住?」
楊豪道:「我們不算什麼,還是羽哥厲害,一個人提刀去追他們兩兄弟。」
楊羽微微一笑,說道:「我有什麼厲害的,差點就被他們兩個干翻了,要不是氓哥上來及時,真有些老火。」
氓哥笑道:「那是羽哥的砍刀沒有他們的長,才會吃虧,下次咱們幹架也搞些大傢伙去,就這麼一舞。」用手比了個握刀的手勢,往邊上一劃,續道:「保管干到一大片,干死他爺爺的。」
吳昆聽氓哥提到砍刀,皺眉說道:「可惜,咱們的刀又被收了二十多把,最近是不是走霉運,老是被警察沒收刀子?」
高靖笑道:「吳昆,就你小肚雞腸,那幾把刀子能值多少錢?咱們這次幫頂宏實業辦妥了這件事,多點就回來了。」
楊羽也是微笑,有些得意之色,如今和頂宏實業拉上關係,要是能穩住這條線,想發財還真他媽不是難事。
想到這兒,不禁又想到何倩就讀的礦一中離這兒不遠,不知道她在幹什麼?
回頭看了看礦一中方向,只見遠處半山上,一片燈光十分明亮,就如在夜幕上堆疊了一堆燦爛奪目的明珠一般,很美。
楊豪等人一路說笑,興致高昂,楊羽卻凝思起來,現在王兵兄弟兩已經沒多大問題了,剩下的便是怎麼請交警認定這起事故為交通事故。
由於這起事故本來就是交通意外,楊羽便想,不通過王副局長,直接去交警隊找人來認定。
到了祥福煤礦的那個山谷裡,楊羽遠遠看見停車的那座橋上有煙火閃爍,心中狐疑不定,是什麼人在那兒?莫非王兵兄弟兩打電話叫了人?還是馬鋼發現自己來了這兒,準備在這兒干翻自己?
「羽哥,那兒有人,咱們小心點。」
吳昆心思細膩一點,發現異常,立時提醒道。
楊羽點了點頭,說道:「嗯,有可能是馬鋼和王兵兄弟兩叫了人,大家小心點,看情形不對,立時逃跑,回去後再叫人殺過來。」
一幫人齊聲應是,握緊了拳頭跟楊羽往那座橋走去。
走到近處,楊羽發現煙火只有兩三點,推斷對方只有兩三個人,稍微放心,往對面喊道:「對面是什麼人?」
話音才落,兩三道電筒燈光照來,一人大聲應道:「對面的是不是羽哥?我是祥福煤礦的礦長丁懷義。」
這人聲音似是一個中年男子,年紀自然遠遠大過楊羽,叫楊羽羽哥顯然是客氣的稱呼。
楊羽卻不敢因此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謙虛起來。礦長相當於一個煤礦的一把手,有臨機決策權,指揮權,人事調動、任免權,只對公司總部負責,權力非常大。一個煤礦要想獲得生產,其中必要的兩個證件就是礦長生產許可證和礦長安全資格證,這樣的一個人物,就算本身沒有任何能力,只要有證件,到哪個煤礦都是當神一樣供奉的人物,即便是頂宏實業這樣的大公司,也不敢怠慢。
楊羽的姑爹姑媽都在焦化廠工作,受姑爹姑媽的影響,礦長在他心目中簡直就是高不可攀的人物,甚至還要遠遠勝於市長。
當下連忙快步走過去,說道:「我是楊羽,丁礦長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說話間已經走上橋,看清了對方的樣貌,以及具體人數。
對面為首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紅光滿面,和煤礦上一般工人形成鮮明反比,顯然一貫養尊處優。
丁礦長一見楊羽走來,快步走上,笑呵呵地道:「你就是羽哥啊,我可在這裡等你好久了。」說著伸出手與楊羽握手。
楊羽連忙與丁礦長握手,一邊詫異道:「丁礦長在這兒等我?」
丁礦長笑道:「剛才周助理打電話給我,說羽哥親自帶人來幫我們煤礦解決事情,讓我馬上趕來招待。」
楊羽雖然明知這丁礦長是刻意追捧,什麼等好久,自己從派出所出來也不到半個小時,他能等多久?但見丁礦長這麼一個大人物,也拍自己馬屁,還是忍不住一陣舒坦。
又想到姑爹黃遠明,忍不住心想:「你見到礦長拍馬人家還不見得搭理你,現在丁礦長卻要來捧我,什麼三歲定八十,我性子野,這些你辦得到麼?」
口上笑道:「讓丁礦長親自來招呼我們,怎麼過意得去?」
丁礦長笑道:「羽哥是六哥器重的人,周助理又對你印象很好,飛黃騰達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說不定我哪天還要在羽哥手下混飯吃呢。」
二人互相吹捧一番,楊豪等人聽得全身雞皮疙瘩起,卻也對楊羽更加佩服,羽哥是越來越老道了,見到什麼人都能應付自如。
說了一會兒話,丁礦長道:「周助理讓我好生招待羽哥,以及各位兄弟,咱們這就先去吃飯。」
楊豪等人,特別是這次跟著來的學生小弟,聽到吃飯眼睛大亮,丁礦長這樣的人物,請客吃飯,還能寒酸得了?
楊羽笑道:「那怎麼好意思?」
丁礦長道:「酒席我已經定好,就這麼說定了。」回頭讓一個男子去把他的轎車開來,隨即拉著楊羽上了轎車,一起乘車往天文鎮政府所在地開去。
這祥福煤礦周邊沒什麼餐館,要吃飯只能到政府那邊吃飯。
楊羽和丁礦長坐在車中,丁礦長不斷問楊羽這樣那樣的問題,態度很親熱,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樣,說了一會兒,就扯到了這次私了的事情上。丁礦長笑道:「羽哥,還是你有辦法,這麼教訓王兵、王力一頓,他們就妥協了,我們以前和他們兄弟兩交涉過好多次,只差當場被他們吐口水了。」
楊羽笑道:「丁礦長是斯文人,對付這些地痞流氓自然沒我們這些粗人有辦法。」
丁礦長說道:「羽哥年紀輕輕,卻謙虛得很哪,不像一些人一朝得志,就蹦得比天高了,難得,難得!我聽周助理說,想要把這起事故認定為交通意外,不知道羽哥有什麼辦法?」
楊羽聽他話中有話,問道:「怎麼?丁礦長在交警隊裡認識人嗎?」
丁礦長道:「交警隊我不認識人,不過有一個朋友在警察局裡,說不定他認識人也不一定。」
楊羽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請王副局長幫忙,雖覺希望不大,還是一喜,急忙說道:「那可太好了,丁礦長你快問問你的朋友,看能不能找到熟人。有了熟人,這次的事情多半就成了。」
丁礦長笑道:「好,我這就打電話問問。」當下掏出手機打起電話來。
只聽他笑瞇瞇地道:「喂,小肖在哪?我是丁懷義。」
楊羽和丁礦長挨得很近,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丁礦長啊,我在外面和人喝酒,怎麼?今晚有什麼好去處?」
丁礦長笑道:「我和一個朋友正打算吃飯,想起你,便打個電話問問你,看你有空不。」
「有空,有空!別人不行,丁礦長叫我,就算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一邊。你們在哪?我馬上過來。」
「我們在天文鎮政府這兒吃飯,你到了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好,待會兒見。」
丁礦長掛斷電話,側頭笑呵呵地道:「這個小肖是個很好玩的人,羽哥見到他,一定和他合得來。」
楊羽聽他叫對方小肖,想起一個人來,當初自己和六哥去找王副局長,不是認識一個叫肖楠的麼?莫非就是那人,當即問道:「這位肖警官可是肖楠肖警官?」
丁礦長奇道:「怎麼?你也認識他?」
楊羽笑道:「這個世界還真小,沒想到丁礦長也認識他。」
丁礦長哈哈笑道:「既然都是熟人,那就好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