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去病,老子現在代軍座正是通知你,限你半個小時內把師座放了,然後放下武器投降,否則格殺勿論。」李斌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陳鋒已經被日本人炸死了,我現在才是六十一軍的負責人,如果你敢命令部隊開槍,軍委會會在第一時間宣佈101師為叛軍的,你可要想好了。」薛去病一副吃定了李斌的樣子,笑著說道。
「薛去病,你他娘的真的是得了失心瘋,老子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聽好了,現在開始計時,半個小時後老子會命令部隊發動進攻。」說完李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薛去病嘴裡雖然說得很輕鬆,但是實際上他的內心深處並不平靜,接到上峰的命令之後他也很是猶豫。在六十一軍這麼長時間,雖然沒有融入這個大集體,但是薛去病卻對六十一軍實際的情況有了一定的瞭解。
他很清楚陳鋒在六十一軍的全體官兵中的地位,正常情況下自己想要取而代之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只要自己有這樣的想法,陳鋒會在第一時間把自己拍死。幸好現在陳鋒生死未卜,給了自己這個難得的機會。
只要自己控制了六十一軍,那麼憑借這支無敵勁旅,用不了幾年他薛去病的威名將會響徹中國,自己就是下一個抗日名將,下一個陳鋒。但是,如果失敗了的話,那他的下場絕對會很悲慘的,身敗名裂是肯定的。甚至於還會被軍委會當成替罪羊。
儘管如此,薛去補是決定賭一賭。賭輸了大不了從頭再來,大不了再回委座的侍從室混幾年資歷。但是如果賭贏了,那將會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一輩子的風光無限。
對於李斌的威脅薛去病並沒有放在心裡,他不相信101師敢進攻教導旅。儘管教導旅現在隸屬於六十一軍,但是骨子裡還是覺得自己是中央軍,而且他們中央軍的身份也會被軍委會所承認的,攻擊中央軍不異於造反,罪名一旦落定。部隊會在第一時間被定性為叛軍的,薛去病判斷李斌不敢冒這個險,更何況101師師長李文生現在還在自己的手裡,李斌和李文生交情頗深,他又怎麼會陷李文生於險境。
和薛去病想法不同的是,施劍飛卻堅信101師肯定會發動進攻的,剛剛李斌堅定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與之前相比,李斌的聲音中少了很多急躁和憤怒,多了一種淡然和平靜。
憑他對六十一軍的這些軍官的瞭解,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個可能會讓這些驕兵悍將安靜下來,這個可能就是陳鋒回來了,或者陳鋒還活著。並且親自給這些人下達了作戰命令。對於陳鋒的命令,六十一軍所有的官兵都會不遺餘力地執行,如果薛去病不選擇低頭的話,最後的結果就是教導旅和101師進行一場大混戰。
誰輸誰贏施劍飛沒想過,這樣的混戰根本不會有真正的贏家。也許有一個贏家,那就是日本人。
「薛兄。聽我一言可好,陳軍長肯定沒事,李斌剛才的語氣你難道沒聽出來,如果時間到了他們肯定會發起進攻的。」
「不要說了,我意已決。」薛去病不耐煩地打斷了施劍飛的話。
看到薛去病是鐵了心要一意孤行,施劍飛歎了口氣便出了教導旅旅部。
施劍飛剛出旅部便聽到站崗執勤的士兵們議論紛紛,言語中多有提及英雄漢奸之類的詞語,他急忙叫過一個士兵問道:「你們在說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回.回旅座.剛剛101師向我們旅的士兵喊話了,說陳鋒軍長讓他們給我們傳話,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大家還在一塊打鬼子。如果不聽勸告繼續負隅頑抗,那就就地消滅。另外還說打鬼子死在抗日的戰場上那都是英雄,如果死在內戰的戰場上那就是漢奸,做英雄做漢奸要我們自己選。」那個小兵回答道。
「你們怎麼想?」這些兵都是跟著自己從陝西關中一路走過來的,施劍飛很想知道他們怎麼想。
「旅座,軍座對我們那麼好,我們為什麼要扣押李師長,為什麼要和101師的兄弟們對峙,真要打起來哪的死多少人。現在日本人就快來了,我們一起打鬼子不好嗎,我們一起當英雄不好嗎,為什麼非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小兵不解地問道。
「嗯,謝謝你,我知道了！」說完施劍飛急匆匆向著教導旅二團團部走去。
走進二團團部,施劍飛便對著二團團長周鐵雲說道:「秘密通知下去,二團、四團所有營以上的軍官到這裡開會,所有人都不得請假。」
教導旅現在一共下轄5個團4個直屬營,其中有兩個團歸施劍飛掌管,剩下的都是薛去病的嫡系。
很快,4個正副團長2個參謀長以及8個營長全到了,看到主位上只有施劍飛一個人,所有的人都沒有感到奇怪,像這樣的小團體會議他們已經開過不少次了,這樣的場景見怪不怪了。
「鐵雲,把警衛排派出去警戒。」施劍飛臉色凝重地說道。
「是」
施劍飛看了看在座的這14個軍官,然後起身說道:「諸位,這次叫你們來就是想和你們談談眼下的事情。剛剛101師的李斌給薛將軍下了最後通牒,半個小時後教導旅如果不放下武器投降,101師將會發動全面進攻,你們認為我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們他娘的到這裡是來打鬼子的,鬼子沒打成,倒是和自己人幹起來了,這他娘的做的都是啥事,老子還有什麼臉面去見關中父老。」周鐵雲大聲說道。
「旅座,我聽說小鬼子正在進攻我們的行署地,這事是不是真的?」教導旅四團團長張天元沉聲問道。
施劍飛沉默了數秒之後道:「是真的,日軍現在兵分三路進攻行署地,一路由山陰進攻懷仁,一路由靈丘向渾源、廣靈一線進攻,最後一路則是由張家口、蔚縣出擊,圍攻天鎮縣城。」
「那現在的情況如何?」張天元繼續問道。
「很不妙,懷仁已經淪陷了,懷仁縣縣大隊全軍覆沒,城裡來不及轉移的老百姓傷亡很大,現在日軍正往大同而來。渾源、廣靈兩座縣城本就在日軍的控制下,雖然渾源和廣靈外圍各駐了我軍一個團,但是現在卻被日軍兩個旅團猛攻,傷亡很大。天鎮更慘,一個團的守軍被日軍足足兩萬人圍攻,能不能突圍出去都是一個未知數。」施劍飛沒有隱瞞,將外界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會議室裡的這些軍官。
「那咱們還在這裡瞎鬧球了,還不進組織部隊反擊,難道真的要讓小鬼子把我們一鍋端了?」張天元憤怒地說道。
「現在還有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101師就會發動進攻,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跟著薛將軍繼續和六十一軍其他部隊對峙。另一條就是跟著陳鋒陳軍長干,不過這條路風險很大,一旦跟著陳軍長干,那麼你們基本上就算和中央軍脫離了關係,在中央軍內部你們就是叛徒,將再無出頭之日。剛剛101師的士兵給教導旅的士兵喊話了,死在抗日戰場上的是英雄,死在內戰戰場上的是漢奸,做英雄做漢奸你們自己選吧！」施劍飛道。
「旅座,我們想知道你的想法,我們這些人雖然是中央軍出身,甚至還有一部分是中央軍校畢業的,但是卻都是旅座你把我們提拔起來的,你往哪裡走我們就跟著你走。」周鐵雲大聲說道。
「我不想做漢奸,內戰打了十幾年我累了,哪怕有一天我戰死了,我也得對得起東北的父老鄉親,對得起我死去的爹娘叔伯,更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所以我決定跟著陳軍長干了。」施劍飛大聲道。
「我們都聽旅座的,兄弟們當兵吃糧有幾個是為了陞官發財的,這年頭即使想發財也不會來當兵,自開戰以來上將、中將戰死者大有人在,更不要說我們這些小蝦米了。我們當兵不就為了不做亡國奴,想在這亂世活下去。自己人打自己人,就算是打贏了又能稱得上是什麼英雄。」張天元道。
「兄弟們,你們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我施某人從關中帶出來的,也有一部分是從淞滬前線帶回來的。今天我把話擱這兒了,跟著我施劍飛的是兄弟,以後大家生死與共不離不棄,不願意的也沒關係,放下武器在這裡靜觀其變,不管是那邊贏了你們都沒事,事關一輩子的前途,你們要慎重。」施劍飛道。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是一個很難選擇的抉擇,這是一場用前途和命運做賭注的豪賭,賭贏了前途無量,輸了的話可就萬劫不復。
這些軍官沒有讓施劍飛失望,14個軍官除了一個不願意跟著施劍飛冒險,其他人則是全部選擇跟著施劍飛。那個不願意跟著施劍飛冒險的軍官解下自己的佩槍,然後說了聲:「旅座保重！」之後就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