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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別採集我第094章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文 / 如雪

    跟著這個外表像個妙齡女子的雲婆婆走出前門,紀小蠻一眼看到停在門前的一輛輕便的馬車,青澀的篷布,很窄小的那種。

    雲婆婆左手拎鳥籠,右手很小心的撫著她的腰,肩上還背著她的包袱:「少奶奶,小心身子。」

    紀小蠻在她的攙扶下在車內做好,接過鳥籠,再摟著包袱,雲婆婆已經輕盈的躍上車轅道:「坐好了,走了!」

    車子很快駛過她熟悉的街道,透過微微揚起的車簾,她甚至瞧見了林儉焦灼的側影——他在大街上奔跑著,轉身消失不見。

    紀小蠻一陣心虛,又一陣愧疚,緩緩的放下簾子,默默的縮在車內,一直到出了京城都沒有再探頭。

    日暮時分,他們的馬車駛入了一個小鎮,停在一家不起眼的清風客棧旁。用過簡單的晚餐,雲婆婆把她送入房,並不即離去,反而坐了下來。

    「你跟那小子怎麼認識的?」雲婆婆饒有興致的盤問。

    看來謝懷恩只是把她交給她,並沒有說過她的情況。

    「偶然的機會。」紀小蠻選擇了最模糊的回答。

    「怎樣的偶然?」說這句話的時候,雲婆婆的嗓子又恢復了粗嘎。

    「呃,你∼」紀小蠻驚詫的指著她。

    「嘿嘿∼」雲婆婆笑了笑,只隨便垂了垂頭,再抬起來時,一張綺年玉貌光潔漂亮的臉蛋變成了雞皮鶴的老臉。

    「易容?」紀小蠻可憐巴巴的瞅著她:「婆婆,能教我這個嗎?」

    目前她孤身在個,真的好需要這個東西的幫助。

    「製面具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學會的,」雲婆婆偏頭瞧了瞧她,眼裡閃著詭異的光芒:「不過,你如果肯告訴我,那個墜子的來歷,我可以考慮做幾個不同身份和年齡的面具送給你,並且教會你使用。」

    雖不明白原因,但紀小蠻並不傻,謝懷恩費盡心機想得到,這老婆婆又拐彎抹角來打聽,肯定墜子是另有來歷的。

    她白天急於離開,一時太興奮沒有考慮周全,不然是有可能從謝懷恩中得到更多她想要的東西:比如易容,比如藥物……如此等等。

    「不然這樣吧,」紀小蠻展顏,露出最甜美最天真最令人不設防的微笑:「老婆婆先教我一點基本功,我自己慢慢練。當然,婆婆做好的成品也送我幾個,這樣豈不是兩全齊美?」

    雲婆婆挑眉望她一眼,表情變得森冷:「知道嗎,天下間敢跟我雲婆婆討價還價的,你是二人。」

    一人,當然是懷恩那臭小子咯!

    紀小蠻其實有些害怕,奇怪的是,總有一種直覺,這個人絕不會傷害她,而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婆婆,好不好嘛,嗯?」所以,她鼓起勇氣,不怕死的握住她的手,使勁搖,一邊可憐兮兮的眨著那雙看似無辜的大眼睛。

    紀小蠻有一種特質,就是即使你明知道她有很多毛病,明知道她想利用你,可你卻依然抵不住她的魔力,會被她吸引,會被她折服,尤其是在她牟足了全力想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更是威力無窮。

    這或許就是她活到現在,不論多任性,不論做了多少調皮的事,不論她有多牙尖嘴利,卻沒有人真正的討厭她——謝懷恩除外。

    這個例外,曾讓她沮喪很久。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謝懷恩在深夜無人的時候,也曾對月感歎——啊,原來我對人的寬容力還可以達到這種境界!即便被她無理挑釁,惡意攻擊,讓他恨得牙癢癢,恨不能立刻捏死她!

    當然,在謝懷恩二十三年的短暫生命裡,並沒有遇到過像她這麼無禮,這麼粗俗,這麼具有多面性,這麼活躍有靈動的女孩。

    她們通常都很優雅,很溫婉,很宜室宜家,也很千篇一律。

    就是這種種原因,在每次被她的青煙直冒之後,下一次見到她時,他還是會偶爾閃過一個錯誤的念頭。

    如果她不是那麼貪小便宜,不是那麼愛錢,不是那麼嘴巴惡毒,她或許也可以是個不錯的女孩子——當然,也僅止於此。他從沒想過因此搭上自己的一生。

    只是,不論是否補償了她,他都有欺騙她之嫌——這輩子,他一次占女人的便宜。

    就是這一點錯覺,再加一點愧疚,他最終還是出手幫助她逃離了京城——因為看得出來,那是她真正想要的,或許在這一刻,金錢遠沒有自由來的重要。

    雲婆婆被她搖得暈,恍惚間心裡有一塊地方正在塌陷,慢慢變得柔軟:「呀,不要搖,再搖我就要散架了!」

    她因長相奇特又愛武成癡,一輩子都沒有成親嫁人。自己渾然不覺的惋惜,只是在年華老去,歲月流逝,霜欺華的晚年,看到別人兒孫繞膝時,偶爾免不了會有些寂寞與孤獨。

    只是她脾氣怪,長相又凶,聲音亦很難聽,小孩都畏她如蛇蠍,鮮少有人肯親近她。

    「別這樣嘛,婆婆∼」紀小蠻才不管這麼多呢,一頭鑽進她懷裡又是揉又是搓,又是扭的鬧個不停。

    「算了,算了,我怕了你了!」雲婆婆用力推開她,豁的站了起來。

    因為用力過大,紀小蠻被她推得一跤跌坐到地上,身體後仰撞到桌腳上,出咚的一聲巨響。

    「嘻嘻,婆婆的手勁好大!」紀小蠻仰在地上,口氣愉悅輕快,笑嘻嘻的揉著腦袋上的包,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燈光下像寶石一樣閃著璀璨的光。

    「真笨!」雲婆婆冷聲批評,臉上緊繃的線條卻不知不覺的柔了下來。

    一點武功和江湖經驗都沒有的丫頭,精神勁倒是挺足!膽量也不小,居然對著她這個鬼見了都嚇哭的老太婆還能撒嬌。

    「婆婆,你幹嘛對一個破木墜子好奇啊?」紀小蠻翻身爬了起來,索性盤腿坐到木製的地板上。

    「這個你不用管,只說從哪得到的就是了。」雲婆婆冷哼一聲,並不肯透露半點口風。

    「我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只知道被買進府的時候脖子上就掛著這塊墜子了啊,所以夫人還因此幫我取了個名字叫墜兒。我想,應該是和我的身世有關吧?」紀小蠻也不大有把握的猜測。

    按理說,林儉是熟知她的身世的。周父子也知道,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告訴過他讓這個墜子的重要性。可見,起碼他們是不認識這塊墜子的,所以這個推測並不靠譜。

    「從小就帶著?多小?」雲婆婆追問的。

    「應該是生下來就有了吧?」紀小蠻不太敢確定。

    「知道了,睡吧。」雲婆婆點了點頭,結束討論。

    原來如此,難怪那臭小子不惜欠她人情也要助她遠離京城。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恐怕是為了收回朱雀令,同時也是希望她走的越遠越好,眼不見為淨吧?

    也是,那臭小子眼高於頂,這小丫頭跟臭小子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以他的驕傲怎麼可能看得入眼?再說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將來怎麼做影都的當家主母?

    「婆婆∼」紀小蠻急忙站了起來:「不是說叫我易容?」

    「明天先去買些用具,睡吧。」雲婆婆交待,轉身出了房。

    緣分的事情誰說得清呢?說不定臭小子兜了一圈,最後還是娶了她。

    「哦∼」紀小蠻沒法,只得撅著唇應了,悶悶的倒頭睡了。

    二天一早,兩個人在店裡用過簡單的早餐,照下乘著那輛馬車出。車子不緊不慢地走著,行至一個偏僻的路段時,見左右無人,雲婆婆忽的把車拐進了一旁的小樹林。

    「到了?」紀小蠻掀開車簾,驚訝的看著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有些不敢置信。

    「換衣服吧!」雲婆婆白了她一眼,彎腰擠了進來,順手逗開包袱,扔了個面具到她手裡。

    半個時辰之後,紀小蠻滿頭大汗,終於在她的指導下自行換上衣服,戴上面具,攬鏡一照,這次居然成了個四十左右的中年文士。

    雲婆婆頂著另外一張嬌俏的臉孔,逕直上了林中一輛空無一人的馬車:「老爺,咱們走吧∼」

    如此這般,一連十日,紀小蠻跟著雲婆婆,每天都是曉行夜宿,半路換裝。十天來,每日扮演的角色都不相同,有時是孕婦,有時是大嬸,有時是風度翩翩的公子,有時是中年福的大叔……

    只是雲婆婆始終頂著不同的面孔,堅持不懈的扮演者妙齡少女的角色。對此,紀小蠻自動解釋稱老年人對逝去的青春的懷念,暗暗好笑,不置一詞。兩人有時主僕相稱,有時祖孫相稱,有時乘車,有時坐橋,有時步行,閒時學學易容,偶爾聊聊家常,玩得不亦樂乎,倒也其樂融融。

    終於,這一天中午,車子照例停在半路,紀小蠻以為又要換裝,很自覺的從車內跳下來,拎著包袱往林子裡走。

    「墜兒,」雲婆婆叫住她:「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以後,你好自為之吧。」

    「嘎?」紀小蠻呆住。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保重。」雲婆婆笑著揮手,一聲低叱,回著馬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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