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裡的日子相當枯燥,除了訓練就是訓練。田保國和我在同一排,但不同班,不過我倆老呆一塊兒。訓練的確很苦,但我們都是農家子弟,本來就是苦慣的,再苦,也扛得住。
開始艱難的三個月挺過來了,有一天上面來了幾個大人物,說是要閱兵選拔偵察連骨幹,於是大伙都挺起精神來,盡量表現自己。最後,我們排有兩個被選上了,其中一個就是田保國,其實各方面的表現我和他都差不多,搏擊、長跑、越野、裝槍、閉水、修車……我倆在隊裡都算比較拔尖的,但說到射擊,尤其是200米的遠距離射擊,保國是隊中唯一的射擊王,幾乎是百發百中。
就這樣,保國被選入了偵察連,調離我們的團隊,我少了個最親密的死黨及戰友,不過,我很快就有了新有朋友——班裡的戰友很合得來,班長楊志峰,廣東f市人,很有大哥風範,挺關照我們,他和我及單國宇最是混得來。單國宇,外號「肥仔」,長得不高,但很多肉,上海人,聽他說是因為老爸工作調到南方,所以就全家跟著過來了。我問,城裡人也參軍?他笑說老爸要他到部隊鍛煉鍛煉。
天天訓練,偶爾也幹幹支農活兒,一晃就兩年多了,再過幾個月,滿三年,我就可以復員,隊友們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能從五湖四海聚到一起,確是一種緣份。
有一天,上面突然接到命令,我們整個部隊要拉到雲南整訓。
於是大家都像炸開了鍋——兩年多了,都沒挪過窩,終於有機會到其他省走走,大伙都當作是復員前的一次旅行。
晚上,楊班、國宇和我底聲地聊天,國宇問楊班,知道這趟為啥去雲南嗎?
「不是整訓嗎?可能讓我們復員前到外面見識見識。」我搶先答道。
「你呀,懂個屁……」國宇把嘴湊近我和班長,「我們可能要上真正的戰場了。」
「什麼?」
「我們可能要去越南打仗……」
「去越南打仗?這次整訓可是我們整個軍部,有四萬多人呀?中越邊境那邊容得下麼?」楊班有點不解。
「不單是我們這個軍,其他軍區還有部隊調過去呢!」
「別聽他吹,你又不是鄧伯伯,瞎扯,睡了……」我轉過頭就不理他倆,睡過去了。
但這回,真給國宇說中了,進入雲南一個月,團長就開了個戰前動員大會:宣告這年春節不能回家過了,由於越南受到蘇聯的唆擺,不斷對我國邊境人民進行騷擾,嚴重危害了我國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為此,我國準備替**教訓越南,進行懲罰性的自衛反擊戰,大家要時刻準備好衝上戰場為國爭光……
這下,大伙的熱情一下子點燃了,春節不能回家過年確是有點遺憾,但一想起將有機會上真正的戰場,大伙還是很興奮,要知道,和平年代當兵,訓練了兩年多卻無用武之地,大伙也憋得喪失積極性,難得聽到這樣振奮的消息。說真的,大家當時都沒想像過戰場的殘酷,腦中灌輸的都是如何為國殺敵,如何光榮地帶著獎狀回家……那個年代的軍人,才算得上真正的阿嬌——「太傻太天真」。
記得好像是七九年二月中下旬,我們團就進入越南,但很奇怪,整個團都是急行軍打先鋒,有的營部還被安排打穿插,唯獨我們班的十個人被撂在後面當後勤,楊班很惱火,想向排長論理,結果還沒找到排長,人家連夜就被調到了前線。
命令還是要執行的,我們班就負責拉彈藥,保障一段補給線的安全。班長把我們班分成兩隊,一隊五人,班長帶一隊,副班帶一隊,我和國宇分在班長一隊。
任務無味,每日如常,每天聽著前線的炮火聲,我們卻在後方維護車隊路線的安全,當時大家都覺得有點窩囊。
但那天,我們進入越南的第五天中午,我們半個班五個人,巡視完路線後,坐在一個土堆後午餐,吃著剛用土包燴熟的蕃薯。突然,我看到五十米開外的草叢中有人影,馬上扔掉手中的蕃薯臥倒,同時輕聲叫道:「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