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自己所要的貨物,義氏搖了搖頭,打算走出了出去,反正這位千種忠治其實也沒什麼好見的。不過跨出幾步,千種忠治就追了出來,雖然擦掉了公卿的浮華,但是沒有眉毛的地方倒是讓這位好笑了不好。
「這位先生請留步,這把天目一期一振在下買不起。」千種忠治倒是誠實,「不過在下想用一樣東西換您的這把刀。」
義氏聽到轉了回來,敲了敲千種屏住了笑意「那麼您想換什麼呢?」
「我想用一個岡村城換這個。」千種倒是語出驚人「請裡面談。」
走在院子之中義氏有些好奇,不過千種的解釋頓然了「伊勢也只有您會帶著這麼多錢亂逛。」看來義氏好遊玩的習性已經傳了開來,冷不丁你就會遇到傳說中的名古屋城主,田山義氏。
「千種先生可以去名古屋做生意麼,在下還是非常歡迎的。」義氏拱手道了道。
千種笑了笑「等您取得這裡,我在做生意也不是一樣的麼。」
「這個也是。」義氏點點頭把劍擱在了千種的手中「三年之後我在取這把劍。」望著一臉吃驚的千種揚長而去。
離開了千種屋,牛車又咕嚕咕嚕的向著北方前進,一不留神的時候,春天已經遠遠地離開了我們,又一不留神的時候,夏天就這樣悄悄地來臨了。泥濘的路邊可以看到一片繁忙的景色,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來說,能過上一個安穩的日子就足夠的。
日本下層民眾的生活一直非常艱苦。如果按照明國的標準來看,那時候的日本從來不曾存在富農,到處都是貧農。即便是城下町的武士和平民過的也不咋樣,不比鄉下的貧民強多少。一般農家住的房屋格局有些像中國的四合院,一間居住的正房和兩間做堆房使用的耳房,三間房中間是小小的空場,房子和院子會用簡單的樹枝藩籬圍起來。貧窮的農家家無長物,本來就沒什麼好偷的,門上從來不帶鎖這種奢侈品,路人可以隨便推開進入。藩籬的目的不是為了防賊,是為了防止自家養的雞跑丟了,但是一般農家根本沒有雞,有的村子也就是地主家裡能有兩隻生蛋雞,還有一隻作為全村鬧鐘使用的公雞,於是一般人家連這道簡單的藩籬也會省掉。
那時的農村因為戰亂出現很多荒地,政府管轄也不很寬,大量荒地被自由開墾,自耕農大批出現。戰國時代村莊經常受到軍隊和山賊的騷擾,為了自衛,農民們大都聚集居住,並且依附地侍。地侍顧名思義就是守在自己鄉下那一畝三分地哪裡都不去,更不會出本國國領,只在保衛本鄉本土的防禦戰或者短期作戰時被領主徵召去打仗的鄉下本地武士。他們只為了自己的地活著,自己也下地幹活,順便替領主收取農民的地租,在自己扣點油水後再交上去。有了這些鄉士的保護,一般的小山賊甚至軍隊都不敢隨便招惹。這些地頭蛇鄉士組織起來的「上物下心」組織往往會吸收全村百姓,甚至鄰村百姓來參加,這種鄉村組織是准武裝組織,在領主租稅過重的時候會進行抵抗,在山賊來搶掠時也會武裝反擊。也許正是這種組織的出現,戰國時代村莊的規格都是幾十戶民家的房屋圍成一圈,中間是用來開會的會場,會場中央還會有瞭望台。在農村zhan有主導地位的村幹部地侍們時常召集農民在這裡開會,決定上交領主的租稅數目或募兵作戰。可以說,戰國時代的農村多數都帶有一點軍事化組織的意思,有的村莊一手拿刀一手拿鋤的地侍佔到全村人口的三分之一,這樣的村子一般山賊就更不敢招惹了。
特別是在甲賀這種山區,普通農家還早不起木板房,多數是先建立幾根木柱圍出房屋的範圍,再以這幾根木柱為基礎夯土版,建築草泥板牆,最後屋頂再蓋點茅草了事。多數戰國農家住的都是這樣的草泥房,僅有的一點整塊木板用來做推拉門,窗戶是用樹枝削出的木棍拼接湊合。糊紙的推拉門對農家來講是及其奢侈的裝置,有的農民甚至一輩子都沒見過紙,反正他們上廁所也不需要紙,一把稻草就解決了。屋內多數只有泥地,只是在火塘周圍會有一圈木板,全家睡覺都在這裡,免得直接睡泥地落下風濕病。傢俬陳設能有個櫃子、水缸和幾隻陶罐便已經不錯,其他傢俱想都不要想。在正屋中間的位置挖一個方形的坑,周圍用木板圍好,就是全家生活中最重要的火塘。火塘平時用來生活做飯,晚上照明,冬天還要取暖,全家晚上所有的生活都是圍繞著火塘進行,連睡覺也是在火塘周圍。
越發的靠近京都,事情變得越發好玩,可能是以前沒有來過這裡,亦或者走的匆匆,甲賀之地真是臥虎藏龍。仍下了數十文錢,義氏走入了一家溫泉店,在老闆狐疑的目光之下帶著鏡等人與牛車上的貨物踏入了單獨圍圈成的溫泉。本來按照義氏來說,這個是分開洗的,鏡倒是不避嫌,說是上次受傷都看個精光的,直接把義氏脫光,穿著一條襠褲仍到水裡,和三女一起泡澡了。
中世紀的歐洲人是全世界最不愛洗澡的人種,就算是童話裡的白雪公主,想像她活那麼大只是在剛出生洗禮的時候洗過一次澡,便可知其實她根本白不到哪裡去。日本人和歐洲人正相反,一天勞累後最喜歡端著裝有毛巾之類洗浴用品的木桶跑去澡堂子泡熱水澡洗白白。湯是中國傳來的舶來詞,就是熱水的意思,至於錢湯的意思,據說是當年鐮倉時代這種澡堂子剛出現的時候,只要繳納一文錢就能使用。所以所謂錢湯,就是花錢就能洗的公共大澡堂的意思。錢湯裡面是大熱水池,男男女女從不同的門進去,卻是在同一個大池子裡泡著,而且大家也都習以為常。許多路人走到城下町時勞頓不已,就會找間錢湯去泡個熱水澡。渾身洗舒服,骨頭都泡軟了,誰還想出門呢?自然願意多給倆錢在澡堂子裡過夜。錢湯老闆看到有利可圖,便單獨開設房間,供旅人休息,這就成了早期的旅店。澡堂子和旅店連在一起經營的習俗,直到現在還是個保留下來的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