塚原看到了我,白色的眉毛微微露出露出一絲欣喜,收起了劍快步走了過來。
「師傅,我來看您了。」我說完,拜了一下。
塚原看了看我,然後又敲了敲邊上越發成熟的伊籐:「看來你們的鍛煉很充分啊。特別是伊籐,和你師叔收穫很大?」塚原對著伊籐臉角露出一絲微笑。
伊籐連忙擺好劍,回道:「大師您過獎的,彌三郎師叔對我的幫助很多,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說完還看了看我。
「嗯,看來是這樣,彌三郎你還沒介紹你身後的朋友。」塚原看了看遠處「噢∼那個是籐孝。我去京都教導義輝的時候教過你幾天。」塚原發現了在一旁的籐孝。
「大師您好記性,再下正是細川籐孝。邊上是我的徒弟沼田,那邊是伊籐的徒弟直隆,邊上是我們的朋友晴朝。」籐孝合了下掌,端正身子一一介紹道。
塚原斜著腦袋看了一眼伊籐:「噢,我們的伊籐無想也收徒了?怎麼想叫什麼流派?」對著伊籐說道。
伊籐撓了撓腦袋,我在邊上說道:「伊籐打算叫伊籐一刀齋了,因為上次在越前領悟了一種叫夢想劍的劍術,所以就打算收徒了。」我拍了拍在邊上撓頭的伊籐「我說你臉皮這麼厚的人,怎麼到師傅面前就這麼薄的,和個娘們一樣。」
「嘻嘻。人家害羞麼。畢竟是新的劍招。」伊籐眼睛翻翻,不好意思的說道。
…………
「對了,彌三郎和伊籐來下我房間,我要說幾句。一羽,去照顧一下那幾個彌三郎的朋友。」塚原點了點不遠處,示意一羽。這時在邊上還沒發言的晴朝走了過來,「大師,我小山晴朝,想向您學習劍術成為一個真的武士。」臉色十分正式,兩條眉毛都快皺到一起去了。
「這個好了,一羽你去看看他,如果是個好苗子你教教他,如果有些欠妥,就指點指點他。」塚原點了點一羽,然後拉著我前往了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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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這把是左宗三文字。」我拔出了三文字,「希望您能收下。」然後遞到了塚原面前。塚原看了看,然後拿起左宗三文字又裝回了我劍鞘。
「你知道真的劍道的奧義麼?」塚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伊籐,突然說出了這句話。
「難道不是擊敗各國強豪,然後追尋劍道的無敵?」伊籐說出了心中,小時候的夢想,或許也是現在的。
「我搖搖頭,我只是知道學習劍道,可以幫助我去守護我需要幫助的人。」我呆了呆,然後側目而視.
「守護什麼?我認為說劍道的精髓是在於個人的心境,正所謂百人擁有百種劍道的風格。並不是一種能固定下來的標準答案。主要還是要看如何看待自己的劍道,究竟是為了戰鬥獲勝而去練習一些技巧呢,還是將自己的精神灌輸到劍道中去,篤守一種原則呢。」塚原一字一句淡淡的說道,說著的時候還把我的左宗三文字放放正。
「那麼師傅,您的呢?」我向前跪了跪。
「呵呵,其實我的並不重要,在乎的是你的?」塚原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的?」我露出了不解的神色,然後盯著老師。
「呵呵,是的,你如果連自己的目標都是這麼迷茫,那麼練習劍道有什麼用,看看伊籐,他在乎的是歷練自己讓自己變成日本第一,乃至世界第一。」塚原頓了頓,「然後追尋無敵麼?反正這條路還很長啊。」然後攤了攤手,看了看伊籐。伊籐害羞的低下頭。
「那麼塚原師傅您能告訴我麼?」我還是搖頭著,眉毛皺成了品字。
「估計你現在還小,以前我都是把你當作一個十幾歲的青年來看,可是現在好像還是那個十歲的孩子。等你大了估計就知道。」說完塚原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師傅您能說說你的感受麼?」我抿了抿嘴,然後說道。
「你知道活人劍和殺人劍麼?」塚原抬起頭來對我說道。
「我聽過富田師傅對我講過,您的無手勝流,這個殺人劍和活人劍沒聽過。」我搖搖頭恭敬的對師傅說道。
「嗯,那個啊,先不說。刀本來就是快意恩仇的利器,說的再奇妙,也是殺人的利器,沒見過血的刀是工藝品,沒見過血的技法和廣播體操無異。精湛的劍術,是為了更好,更容易殺死敵人而產生的。」塚原對著我和伊籐說道。我們點點頭。
塚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無論在哪一個道場門戶裡。當師範覺得一個門生嗜殺之心重的話,是不會對其講述技術奧秘的。因為,越學深入,對於殺人他就會越容易。如果得不到端正,此類人很容易就入魔。因為殺人來說,對於他們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當殺人可以成為一種快感的時候,那他就很難自拔了。教此一人,等於殺千萬人。」塚原又頓了頓,「當然相反的話,殺此一人,能夠救千萬人的情況下出刀,可以謂之活人劍。」
四周沒有任何聲音,我想想回答道:「按照師傅的意思刀的作用不過是將物體分開。並不僅僅是殺人。殺人的不應該是刀,而是人。是否殺人取決與你的內心,如果你真的想殺那個人的話,有沒有刀都沒有分別。」
塚原點點頭,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目光:「如今應仁之亂都過了快五十年了,但是天下還殘留著那股殺人的余息。真正的劍客,應該斬斷世間的不公平,斬斷那些留存的枷鎖。殺一人而救十人,殺百人而救天下人,殺萬人而救蒼生。彌三郎,或許你要追求的是這個。」
塚原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拉著伊籐走了,留下了在室內思考的我。我抽出左宗三文字,左手撫摸著劍上鐫刻的花紋,「一劍不是一劍,一劍還是一劍?無奈的自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