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一般的大雪從空中飄落,掉在了風乾凝結的土地之上。片刻之間便是積起了淹沒腳掌的厚。一名穿著麻木,矮小的男子在屋外焦急的踱著腳步。時不時的哈出一口氣,在手心中揉搓。
室內是空曠土房,一些地方已經都是漏洞,裡面的溫其實與外面沒有太多區別。「夫人加把勁,很快就好了。」一位蒼老夾雜著鼓勵的語氣從室內傳了出來。
「疼……」給老婦人叫夫人的傢伙,看樣子其實最多算是一名漁民的妻子,蠟黃的臉色,乾澀的嘴唇,汗珠從額頭低落到了一塊鹿皮之上。
「忍忍,很快就出來了。」
…………『哇,哇,哇』良久,室內傳來了一聲男嬰嘹亮的哭泣。老婦人熟練的把孩子清洗完畢後,用一張鹿皮包裹起來。「看,田山夫人,這個孩子多像您。」
「呵呵,是啊。孩子他爸可以進來看了。」
「好好……」室外焦急的聲音還沒有傳進來的時候,隔門已經拉了開來,叫田山的男人衝了進來。「上蒼保佑,我田山經直終於有後了。」雙手合什,朝著西部拜上了幾下。「產婆,這個是您的例錢。」連忙從旁邊的罈子之中拿出了半罐大米,在這個時代能拿出這種東西,絕對是相當富裕的人家了。
「能為身為高家孩子接生我還是第一次,這個應該是我這種人的榮幸,我怎麼能拿您的錢。」
「不,不,大家高興就是。」田山經直把半罐大米塞到到了產婆手上。
等到產婆走後,室內傳來了一聲歎氣「夫人讓您受苦了。「
「不算什麼,我身為田山家的女子,就應該做到這些。已經五年了,終於有他,也算是祖上對我們開恩了。孩子他爸,你覺得他應該叫什麼呢?」孩子的母親滿是溺愛的看著懷中皺的如同猴子一般的孩子。
「我早就想好了,彌三郎,這樣的名字一定會讓他平平安安渡過一生。」
「希望……」
時節天文年的冬季,一個叫彌三郎的孩子在駿河平原一個小漁村誕生了。奈何的是天意弄人,這個孩子的靈魂居然與後世幾百年的一位十歲少年合在了一起。少年名叫清凌,平日來說只是一個不算太好太差的學生,又現在又要渡過一次童年了。而這個童年並不是在安平的治世,而是亂世。
「父親大人……」等到六歲的時候,這位叫彌三郎的孩子已經跪在地上給自己的父母行禮起來。
「好,好,身為的田山氏的孩子就應該這樣。」田山經直一臉溺愛的看著自己的孩子。「父親去打漁的時候,你在家裡要聽你母親的話,知道麼?」
「孩兒知道。」
「好,好……」這位田山經直,本是北陸一位豪族的孩子,因為戰爭的關係。讓其流浪到了駿河,在這個小漁村之中安定下來。高家出生的田山經直就在這裡做了一個安平樂道的漁翁。
春季的魚汛有非常長的時間,所以田山經直需要出海半個月到一個月,這期間這對母子就在一起相安為命。
應仁之亂以來近百年,戰亂持續不斷。身為駿河守護的今川氏,一直在內**理上多有建樹,特別是在太原入道相助之下。而那些在西國、山陰山陽道、四國的百姓因為糧食給搶,不得已成為亂民。而駿河三河已經亂了大約有二十年了,而這裡無法治理的土地之上,也衍生出了無數暴徒。
戰爭持續了百年,人們從出生就見慣了生死,喪失了對生活的信心。可以說,大家都認為這個社會『完了』。這個時代喪失了倫理,善良,和平等一系列的名詞,只是剩下一些麻木的傢伙,用著自詡生存之道存活下來。
「田山夫人,趕快去避避,三河的暴徒又來搶劫了。「門口傳來了幾聲急切的敲門聲,腳步便是消失了。
「彌三郎快到我這裡來。」田山夫人連忙叫喚起來在一旁火堆旁烤火的彌三郎。畢竟春寒才剛剛過去,大地之上霜凍剛剛解開。這個時候農人一定會拿出僅有存糧開始耕種田地,而這些暴徒就是為了抓住這種機會。
那些平日裡囂張跋扈的傢伙,還是安分的農人這時都是一臉匆匆。田山夫人用著一張僅有的鹿皮包裹著幾個罈子便是領著彌三郎衝出了家中。
…………一群滿是驚恐的傢伙聚集在一個矮小的地洞之中,就連呼氣都變得小聲許多。每到一個季節,那些從三河來的,或是從北部山裡來的流民便是去洗劫一次村莊。地洞的地點是在一片山林之中,左邊是一片大葉森,右邊則是叫做天王嶺的土坡。
「母親大人,還有一塊鹿皮沒拿。」彌三郎小聲朝著自己的母親說道,而這塊鹿皮就是出生的時候包裹自己的那塊。
「不,不不要了。」
「母親大人,請讓我去拿,很快就一會。」
「不行……」或許是聲音大了一些,地洞之中那些『驚弓之鳥』紛紛把眼身轉到了這裡,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在這裡阻礙他們的生存的傢伙,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幹掉。頓時洞內又陷入了無比的寂靜,彌三郎則是跨著小步,悄悄的離開了這個洞穴。因為他真的想見見這個世界,這個與安平世道不一樣的地方。
土坡的四周靜謐無聲,就連鳥兒也絕跡。一個幼小的孩子艱難的跨著步子朝著自己的家中走去。只是有一町遠的距離卻是如同千里之遙。這個時代七兩重的鹿皮可以相當於一個漁夫一個月的收入,而是是尋常農家難以用上的好東西。
遠處的村莊之中,燃起了滔天的火焰,就連天空也變得黑沉起來。乾燥的春季加上風的影響,整個漁村陷入了一場大火之中。而彌三郎的家——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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