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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四章 招准意穩 文 / 烈火暗靈

    不知是否因我給莫劍舞來了一次特訓,地位頓時改變不少。

    三拳賽在位於前院的室內武場舉行,入內後我不禁大有長見識之感,皆因從未見過類似物。

    在面積近十畝的空間內,四根分立東南西北四角的圓柱形、高達三米、約二十平方的大高台上共近十個坐席,柱身擬木質,其它區域全是半透明的玻質地板構成的比賽場。

    我入室前曾猜過或者會類似於散打或拳擊所用的那種賽台,孰料全然猜錯,但亦不由暗讚設計巧妙。比賽區域完全落在觀眾席之下,使人可清晰看見比賽者每一個動作,除非躲到其中一根圓柱之後。高達十米左右的習武館牆壁從離地兩米的位置開始至屋頂均換作透光的玻璃,令室內不虞有光線黯淡的問題。

    我注意到屋頂四條邊上有活動式的巨大收縮式金屬支架掛簾,不由暗訝,問及封鎮岳後才知原來是預備在強光線或夜間用來遮光所用,更知這館還被用來租憑予外界賽事,以獲得每年的維護和修繕費用。數十盞大照明燈均勻分佈在四牆和屋頂上,當是為夜間賽事所備。

    由圓形習武場中心開始,每隔數米的半徑便畫了一個漣漪般的大圓圈,直至四根觀眾柱前;最中心的圓圈內還畫上太極卦符,予人以玄之又玄的感覺。

    被封鎮岳引領著從柱身的旋梯走上觀眾台,我左顧右盼,怎也找不到更多座位,不由暗猜如此怎能租予外人使用呢?總不會每次來租憑的組織都只為幾十個人提供位置罷?

    此時習武館內已有十多人在忙碌,但觀眾台上僅寥寥十來人,包括高仁義在內。後者在東角,頻頻向我注目,眼露驚異之色。我大感奇怪,因從他動作看來像對我的出席很覺意外,更有種難以言明的親近欲,似很想過來聊聊,卻又不動彈。我暗這人是否在故施疑兵之計時,莫家三老依次從入口處入來。

    四根柱上已到的十多人紛紛下台去向最前方的莫天德施以滿帶敬意或討好之意的問安,連高仁義和本陪在我身邊的封鎮岳也不例外,反對稍後並行的莫令柳和莫老者均似不甚在意。我愈覺奇怪,同時大感有趣。

    這群人為何如此?難道莫天德德望真高到這種程?

    隨三人入來的同時還有另十多人,除了莫劍舞和管合倫外我全不認識。莫天德老臉上皺紋中夾著微笑,一一向問安者回應,邊說邊走,沿梯上台後眾人才分散到其餘三台登座。

    我受眾人氣氛影響,不由亦生出敬意地恭立台旁,向上來的三人微躬一躬,尚未說話,年紀早過九十的莫天德笑道:「是否我們幾個小老頭兒不值一哂呢?連勞動小朋友你貴足的資格都沒有?」

    此言一出,頓時全台俱寂。

    似誰也想不到莫天德會這麼直接地指責我並不下台迎接的行為。

    我抬眼起來,恰與莫劍舞的緊張表情和莫老者略帶笑意的干橘臉打個照面,才恭聲道:「我對前輩的敬意絲毫不比在場的大家少,本也想上前迎接,但在場的大多都比晚輩年長,若這麼做等於抹煞大家的面子,故只好候在這裡。」這麼說其實只是為顧及大家面子,避免同時惹來眾人怒氣。

    莫天德笑得似隨時要倒般,半晌才喘著氣道:「不錯不錯,還懂得些人情世故,只稍嫌油嘴兒了些,呵……」入座去了。

    我絕未料到這貌似和善的老人竟會這麼直接說我,臉上一熱時莫老者悄湊近我身邊,低聲笑道:「別在意,父親很喜歡你,玩笑罷了。」

    我愕然當場。記得彼此僅見過一面,怎談得上「很喜歡」呢?

    封鎮岳示意我坐到莫氏三老身後一排座上,同座的尚有莫劍舞和幾名似與莫令柳同輩的長者,管合倫卻在東台上。

    莫劍舞有些緊張,規規矩矩端坐不動。我暗察她臉色,精氣神均完滿無缺,想是依我所言昨夜休息充足,心下一時亦有些緊張。

    雖然只有一天的時間研究郭、文兩人拳術,但她天資過人,仍取得連我也料之不及的成績。在此情況之下,很難不奢求高目標。若她真能擊敗兩人,我這做了回臨時師父的人亦覺光彩。

    眼角餘光總覺高仁義屢屢看來,我略作思索,暗悟於心。只憑我能坐到這台上,與莫家人並座,便足以令他甚或其他意圖討好莫家的人注意。

    想到此處,腦中一動。

    或者這正是對他「下手」的好機會。

    文尚正和郭奉輝最後入館,分別坐到南台和西台上,前者神情穩定,後者表面鎮定,眼神卻洩露出內心的興奮和急躁,頓令我心內大定。形露於外,這已然處於劣勢。

    習武館正中頂處垂掛著由四面鍾組成的鍾陣處指針指向點正時,莫令柳起身走到台邊,揚聲道:「多謝諸位蒞臨為證,在場均是道中人,我亦勿須客套。本次三拳爭霸之賽賽程仍如前例,以抓鬮判定,稍後由敝師弟謝青彥主持……」

    我正注意聽著,莫劍舞忽附耳過來,緊張地低聲道:「怎麼辦?我好緊張!」我明白她患得患失的心情,微笑以幫她平穩心態,亦悄聲道:「你緊張是因怕不能勝過那兩個傢伙,會在家人面前丟臉,但不要忘了你已決定離家出走,無論勝敗以後均不用再看別人臉色,還怕什麼?」莫劍舞勉強一笑,仍低聲道:「我知道呀,可是……可是……」我心生一計,再道:「若你能定心比賽,我答應帶你離開,並負責照顧你直到你有足夠能力自立為止,如何?」

    莫劍舞露出驚喜交加的神情,忽然神色穩下來,用力點頭:「嗯!」

    這是針對她瞻前顧後的行為而下的承諾,亦在我能力範圍之內。這兩日我早看出她雖下定決心離開,卻沒有獨自在外活得下去的把握,故以此相勵,果然一出成效。

    十分鐘後莫、文、郭三人依次由早準備好的箱子內抓鬮,結果第一場上午由莫劍舞對文尚正,第二場下午由文尚正對南拳郭奉輝,第三場則在晚上由莫劍舞對郭奉輝,以此循環,每日三場,連續三日共九場比賽,最終勝率最高者為勝。而每場判勝的方式,便是最先將對手逼出或打出場台中心那半徑足有十米的第二個圈者。

    「咚!」

    直徑達米半的大鼓在東台響起時,早到台下準備完畢的兩人同時跨入最內的卦圓圈內。

    四台上的人包括莫氏三老在內紛立至柱台邊緣處,好不漏過下面比賽的每一個動作。

    莫劍舞身著練武服,右前左後地成虛步而立,右手駢指如劍,左拳後引,正表現出她對面前敵手的重視,否則不會上手便擺出「劍拳之舞」的架勢。

    文尚正雙手自然垂下,含笑道:「請!」

    一字方出,莫劍舞若滿月之弓陡放,身影如矢般剎那間穿過兩人間四五米的距離,粉拳以超出常人想像的驚人速連擊三拳,落處涵蓋對手面門、喉結和心窩三處。

    文尚正縮首、縮頸、收胸三個動作一瞬間完成,以毫釐之差避過中招之厄,隨即再退一步,避過少女旋風般的兩腿,一個側躍,意圖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莫劍舞如影隨形般緊跟而至。

    台上人眾中有人發出輕咦聲,均在奇怪文尚正似全無戰意,又或毫無反擊之力。

    我凝目細察文尚正每一個動作,大感奇怪。

    若說到視覺上的敏捷,這年輕人總予人有條不紊的緩慢感,但竟能及時避過莫劍舞快如閃電般的動作,大不合常理。

    腦中閃過他曾說過的話:「神拳的精髓,招在於准,意在於穩,勁在於斂。所謂招在於准即指眼光判斷對手動作須準確無誤,腦內佈置戰略須萬無一失,動手攻擊目標則須精準無差,如此方能不浪費任何一點力量;意在於穩則是指無論在何時都要穩住自己的平衡點,若能達到這境界,任憑對手如何高明,招式如何猛烈或迅捷,我只如暴雨中的大樹,千百萬條根須深扎地下,屹立不倒。」

    這尚是我第一次看他身手,愈看愈覺血液沸騰。

    他至今不動手,正是要找到莫劍舞攻擊時的破綻,以確保攻擊時萬無一失。

    連看他十多個閃避動作,我愈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他此時是在以精到的眼光判斷出對手動作的趨勢,而提前躲避。說到動作迅捷,無論是他還是我均及不上有先天身體優勢的莫劍舞,他之能閃避及時正是因此。此理若我能將之用到武上,必有大段進步。

    想到這處,心跳不由加速。

    旋即頹然放棄。

    這道理並不難解,難處在實行上。要有預測人下步的本事,那並非聰明與否可決定,而是由經驗。不問可知,文尚正的臨場經驗遠在我之上,似這種正式的、與高手之間的比賽和較量,以他出身世家,加上已兩參加三拳賽,自是有太多機會藉之磨煉。

    那是我缺乏的機會。

    莫老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猜小舞有幾成機會贏?」我回神苦笑道:「我很想說有五成,但據現時情況來看,怕除非出現奇跡才有那希望。」莫老者非但沒有失望,反而大感興趣地道:「怎麼說?你不是給她特訓過嗎?」

    我冷靜分析道:「起決定性的因素在這一場已非誰更招數高明或拳法精深,而是經驗深淺。劍舞初次上陣,又心急表現,必會急躁;反而文尚正沉穩冷靜,正處於能隨時分析並及時抓住和利用劍舞的任何漏洞。優劣之勢已明,現在我只希望劍舞可撐長久些,好為下一場多積累些經驗。」

    旁邊有幾人屬於應天武館的客人,聞言均為之動容。一人更悄詢旁邊館內的人:「這年輕人是誰?竟有如此精到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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