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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章 我命由我 文 / 烈火暗靈

    我眼睛下翻,射出凌厲光芒,卻微笑道:「得……罪!」雙手猛然使力,手中細臂如所料般脆弱地「喀嚓」幾聲,**被撕裂的聲音接連響起,莫劍舞慘叫著手臂以極其異常的形狀反轉垂下,無力跌倒。

    一時勝敗之勢立轉,鮮血迅速染透她黑衫。

    這時才奔近的吳敬止步我身邊,皺眉道:「你做了什麼?」

    我並不回答,俯視地上再無威脅的女孩,冷冷道:「你以為我會任自己的生命操控在別人手上嗎?!」

    封鎮岳大步踏近,連之前最憤怒時亦能保持冷靜的面容都現出驚怒交加之色,咆哮道:「你做了什麼!」吼聲連著冷風逸向四外,能聽到少許回聲,可知他已然怒到極致。

    我卓立不動,淡淡道:「只是扭斷了她手臂罷了,但非只是關節脫掉而已。」

    而是扭斷。

    封鎮岳亦是武學行家,一聽即明,衝前揪住我前襟:「你下狠手!」我漠不為動地道:「若我不下狠手,現在躺在地上連氣都喘不了一口的就是我——她至少還活得好好的。」

    封鎮岳一怔鬆手,轉頭看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卻已強忍著不叫的莫劍舞,神態陡然恢復冷靜,似威脅般淡然吐出幾字:「若她這隻手從此廢了,我會親自取你性命!」探臂抱小雞般將莫劍舞抱入懷,大步走向院外。

    冷風吹過,整個身體上的冷汗都為之一凍,我渾身被冷得微顫。

    實是很想衝他非常酷地說一句「既然如此,不如趁封老師還沒取我性命之前先讓晚輩試試手,看是否能逃脫您貴爪」之類的話,奈何後勁上來,我感到發自心底的後怕。

    之前若慢半秒,世上再無植渝軒這人;而我之能成功,則是因莫劍舞的失常。

    驟發的怒意讓她動作和速都以倍數增長,但同時也淹沒了她的理智。否則我根本不可能抓得住她的手臂,因她有足夠的時間在我動作前閃避十次,清醒時的莫劍舞該不會犯這種錯誤,以為自己掌握了別人的生死,卻未想過自己的破綻因此生出。剛才那種速,該是她潛力的極限,亦是我現時在這方面遠不能及的。但若說到力量,我敢說她連我的一半都及不上,那亦是我致勝的關鍵之一。

    「你闖下大禍了。」吳敬側目看我,聲音並未因這些事有所異樣。

    我看看自己手掌,苦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旋即轉顏平靜道:「但若再來一次,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那麼做。想要我性命的人,都會有相應的代價付出!」

    心內很想向茵茵解釋導致莫劍舞失常的那「祿山狼爪之摸」實是並非有意,但一想到就算說出來她大概也不會相信,何況再無向她解釋任何事情的必要,我唯有三緘己口,皺眉道:「這事我會向莫老師請罪,你們不用管。」

    吳敬冷冷道:「我也很想不管,但有人會因此生我的氣。」轉頭向茵茵道:「茵,你先走,立刻回南邊,稍後我會和他一起離開。」茵茵走前幾步,眼中儘是擔憂之色,想說什麼。我分不清她究竟是擔心我還是吳敬,又或兼而有之,笑道:「累贅!你呆在這兒只會妨礙男人辦事!」這正是吳敬的本意,因茵茵雖然最近兩年受過些訓練,身手或者還算敏捷,但怎也不能跟長期練武如應天武館的人比,如果稍後解釋不通,動起手來她只有添麻煩的機會——卻是添我們自己麻煩。不如趁應天武館的人還未發覺異常,讓她先行離開。

    尤其我連傷姓莫的人,前次還可說失手,今次卻是有意而為,雖有向莫令柳道歉的意思,但後果難測——我豈能任由他們宰割?吳敬正因看出這一點,才主動留下來助我。當然我相信他是為了茵茵,由此可知後者心中仍是有我的存在。

    我心中暗歎。

    真有「既生軒,何生敬」之慨。

    兩人任一個未出生或未出現,都不會讓茵茵這麼矛盾。

    茵茵停步稍滯,這才咬唇回轉,正要奔出院子,蒼勁的老聲由門處傳來:「誰都不用走。」同時一個長瘦的身影出現院門處。

    我低聲道:「教官,可否給小弟一個面子,別亂插手。」吳敬嘴唇似未有所動,卻已低聲回應:「我先送茵茵出去,稍後回來。若你連這點時間都撐不過就掛掉,莫怪我不會掉半滴眼淚,還要咒你不得超生,因你害茵茵傷心。」我心中一暖,明白他已經決定幫我再不更改,才抬目看那老人,頓時訝然高聲探問:「您是……老北拳王?」

    前次在照片中看過莫天德的樣子,身材高瘦,四肢都要長過常人等高者。眼前的老人雖然髮鬚都白到徹底,面皮比莫老者還皺,年紀至少在十以上,但仍算身體健康,連背都未駝,半尺長的鬍鬚頗為他添了幾分仙風道骨之態,形貌還有五分與照片上相似,頓令我有此一問。

    老人溫和一笑:「想不到尚有如此年輕的後輩還認得老朽……」話音未落,莫令柳的聲音在院外傳來:「爹!」

    我立知所猜無錯,眼前之人正是當年享譽中華的北拳王莫天德。

    十足古時私宦家客廳般古色古香的大屋子內,眾人分賓主而坐。

    莫天德和莫令柳分坐主位左右,後者虛坐半股,以示對乃父的尊敬。我和吳敬分坐左右主賓位,茵茵貼著他下首。

    「此事罪在犬子,請勿自責。」莫天德在場的場合,似乎仍是他說了算,年齡差他二十餘歲、卻仍高達七十的莫令柳緘口不言,「若不是試探之心,令鎮岳出手詐試,又怎會有此一劫?」吁然微歎,旋道:「但神拳事大,請看在老朽幾分老面子上,不要見怪。」

    我幾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那番拚死之搏,莫說後來莫劍舞,就算是開初封鎮岳的出手,亦是招招力求致我於死地之勢,竟然是裝出來的!

    吳敬已然恭聲道:「莫爺爺既然這麼說了,吳敬自要從命。」數人一起轉目看我,我尷尬道:「現在我渾身都痛,如果能讓我休息幾天恢復一下,什麼條件我說不定都會答應。」其實卻是心中仍有些對他說法半信半疑,不想就此輕易接話,轉移話題道:「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需要說明。之前冒犯莫小姐絕不是有意,那只是為自保而反射的行為。」

    在場眾人均有或多或少的古怪神色,莫天德悠然道:「我雖老得很了,卻還未糊塗,此事自然明白……」我打個「恕罪」的手勢,打斷道:「但我猜大家可能均錯想了我那麼做的原意,您可否讓我再稍作解釋?」「錯想」指我手觸莫劍舞胸部那節,因大多數人都會在涉及男女性別差異時想到歪處去,但實際上在生命懸於一線的關頭,我怎還有隙想到佔便宜或吃豆腐這種閒到無聊的事情上去?且以莫劍舞的發育而言,實是欠缺讓我出手佔便宜的引力。

    除了吳敬和莫令柳外,連莫天德都露出奇怪表情,道:「請講。」

    我站到廳中,伸長手臂作勢道:「當時莫小姐想用攻擊我的雙眼,但我來不及防禦和躲避,這一點我想莫老先生和吳先生都可以證明。」吳莫二人都點頭表示同意,我繼續道:「那種情況下我別無他法,要保護自己,只好用差值法。」

    今次無人不露出不解神色。

    我伸直手臂:「莫小姐比我還要矮小一些,所以我推論她的手臂長該會短於我。那麼對於直擊式的攻擊,我只要將她隔在手臂的長之外,她便不能傷到我。但若計算上她手指打直的長,我要萬無一失,就不得不在她身上選取一個高點,以保證我能用手將她格在臂長之外。」

    吳敬一聽即明,目中露出異色:「所以你選擇了她的胸部。只要你伸臂,她無論如何用力亦不能再傷到你眼睛,因為她不能將骨頭延伸。」

    莫天德老臉上聳然動容:「竟……是如此!」

    我作勢請吳敬站到我面前,請他伸手撐住我胸膛,再伸直自己的手臂去觸摸他眼睛。吳敬身高比我尚高出十餘厘米,我自是觸之不到。旁邊傳來輕輕的吁氣聲,我直覺感到是茵茵發出,知她明白了我並非因著什麼下流的想法作出那種行為,心內頓感解釋之必要。

    若讓她也誤會我屬登徒子之流,那就糟了。

    想到這處,心內忽然一痛,我暗地自嘲。

    她再不會與我有任何瓜葛,解不解釋、誤不誤會都已經沒有關係了。

    莫天德撫著白鬚呵呵笑道:「不過千鈞一髮之間,竟能考慮這麼周全,及時想出不敗之法,也算得反應神敏了。但老朽尚有一問,不知你是否有答案。」吳敬歸座後我才道:「請老先生指教。」「若無意外,你如何應付小舞攻勢?」莫天德老眼有所用意地笑盯著我。

    我霎時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考較我眼光和是否有勇無謀之人,正常的武鬥下,莫劍舞因身體遠超常人的靈活和輕捷佔了絕對優勢,若我連擊敗她的方法都想不到,怎還有資格做神拳的對手?遂微笑答道:「我會上屋頂。」

    莫天德眼中笑意加深:「哦?」

    「莫小姐的輕盈,該是以下盤的力量和身體的重量相結合而成的。我注意到她每當要做一些輕巧敏捷的動作時,腳下步子會預先在地面上點觸或踏擊,動作很快,那是借了大地反衝力的表現。其實我也是如她般來使動作快捷,但因著體重的原因,這方面及不上她成功。」我拿出「觀察者」的真材實學,逐分講解,「既然這樣,如果上了屋頂,在瓦片上她勢必不能如此借力,那對以輕和快為根基的武術是致命的影響。我不敢說肯定能勝過她,但在以『不動如山』之勢對敵這一項上,我自信尚要勝她幾分,至少已立於不敗之地。」

    莫天德再不多語,看往乃子,莫令柳立即側頭向身後立者問道:「客人的房間準備好沒有?」後者應道:「昨天便已經準備好了,是老夫人親自佈置的。」莫令柳向父親頷首以應,莫天德溫和地回首向我笑道:「今次測試你通過了,請稍待兩天,餘事稍後再談。小敬,我不留你了,回去跟你老頭子說,他的事我答應一半,此間事了後我會親自去向他說明。」

    吳敬急忙起身:「怎敢勞動您老人家大駕?父親說只要派幾個老師去就行了……」「怕我老骨頭難以經受顛簸之苦嗎?嘿,也罷,我稍後再考慮。」莫天德不知是年老了脾氣變得異常平和還是怎的,說話時一直帶著慈和的笑容。

    事情至此自是再無可慮之處,吳敬告辭離去時,茵茵半眼都未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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