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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章 失手 文 / 烈火暗靈

    唐萬令從本能上排斥柔軟的享受,除開美女——這是他說的,不過可信很高。他的床是木板為底、只墊一層薄薄的棉絮,而所坐的全是椅子,絕不沾沙發,甚至在飯後享受夕陽撲面的樂趣時亦不是像一般老人般用躺椅,而只是一把普通的竹椅。

    事實上這樓裡面所有物品包括床鋪都沒有一件稱得上「軟」的。

    但疑點亦並非沒有。譬如他說愛美女,卻給魏芸倩另設了房間,還隔著自己臥室一間屋那麼遠。這兩人間的關係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美女和老男人,甚或寧部保鏢和蓉城會主席,都對兩者關係描述得不夠深。

    飯後魏芸倩收拾碗筷,唐萬令帶著我在樹林內漫步,光線仍沒有黯淡下去,不過卻更予人平靜恬淡的感覺。

    「俗話說『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他時走時停,悠閒得很,「我這種人注定活不到那麼長時候,可是還是很喜歡飯後行走的感覺。時光,對於我來說,像是身上的肉,去一段就是削去一塊,而且再補不回來了。」

    我知道自己任務並非聽他閒話,亦忍不住道:「普通人有主席這樣的生活條件,長壽絕不是問題。」「『普通人』三個字用得很好,可是我不是。就像你稱我為『主席』,而不是像稱普通長輩一樣的『唐先生』,那已限定我是什麼樣的身份。」唐萬令慢吞吞地接道,「現在我只希望能見到六十歲時的夕陽,那還有六年時間。」

    我沉靜道:「命運很多時候要靠自己來掌握,我認為主席是自己掌握命運的人,不該有這樣消極的想法。」

    唐萬令笑了起來:「年輕人就是喜歡這麼武斷,你是,唯南也是,則原還是——可是我這雙老眼卻看到一些事情,不得不屈服在命運之下。」旋醒悟般釋道:「我忘了你不認識則原,我兒子,雖然比你大些,不過還是年輕人。」

    我默念了兩遍這名字,直覺感到他正將話題扯正,認真道:「請主席賜教。」

    「嘿,那些又虛又飄的東西,我自己也是半信半疑,說給你聽也不夠說服力,還是免了罷。就像唯南,不但聽不進我的話,還說什麼我得把享受夕陽的時間拿來拚命,真是敗興。」唐萬令說到此處,神情索然,「這個也不用瞞你,義字門神通廣大,這些早就知道,這小子知道我不肯做這些,心裡很急啊。」

    我肅容道:「主席請直言,我來這裡時已知會有什麼情形等著我,早已經拋下心理負擔。」唐萬令恢復了之前那副慈祥老頭兒的模樣,看我一眼,笑了起來:「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厲害了,就像林強這小子,已經到了我這種老傢伙抗不住的程。不過幸好如此,相信他比我更能看清一些東西,我也能依靠你渡些難關。」停了停,接道:「現在我只能說你只能跟著我,避免一切意外情況的發生,這已經是你能力的極限了。其他的看你以後情況再說罷。」

    我沉聲道:「死人說我只需要在這兒呆一個星期,恐怕『以後』兩字會很有限。」唐萬令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這一個星期包括了一次商會總例會,兩次外出洽談,以及其它大大小小的工作,你自問撐得下來嗎?」

    我怔道:「外出?」

    「到時候說罷,現在該回去了。唯南該不會明著動你,他心知肚明你來是幹什麼的,出了事連累到的是整個蓉城會——義字門的人,暫時他還不敢動。」他像記起什麼似的再道,「記得你說過自己不是義字門的人,這句話最好不要再說第二次。」

    因著沒做過這種事,我並不瞭解自己該做什麼,只有靠唐萬令的指派。不過他只說大概,細節卻靠魏芸倩一直侍候了他好幾年的美女來解說,我才知竟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能離神,不由大是尷尬。他吃飯、工作甚至上廁所我都可以陪著,但晚上睡覺怎麼辦?總不成他在「臨幸」美人兒的時候我還得豎著耳朵聽罷?這在之前擔任我這工作的魏芸倩來說是勝任有餘,可是我這大男人卻不行。

    幸好事實證明我是多慮了,唐萬令的「好色」僅限於口頭和手足之慾,或是年老力衰的原因。不過他習慣了晚睡早起,一天只睡五個小時,換了常人定受不了。

    晚上坐在邊角處看著他摟著魏芸倩舒舒服服地看新聞看了整整四個鐘頭,我暗暗歎氣,不由暗猜他的工作竟是這麼輕鬆嗎?晚上竟不用工作。不過同時也想到之前初見時魏芸倩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兒恐怕有一大半是為了考較我,相信這老頭兒亦沒多餘的精力在辦公室搞那調調兒。

    十一點半他才去睡覺,入門前忽然詭秘一笑,說道:「唯南今晚可能會來找你,屆時儘管去,不用管我。」在我微愣時關上了門。

    魏芸倩關上電視打著呵欠走上來,嘻嘻笑道:「精神很好啊,正好人家現在精神也不錯,不如進去大家一起聊聊天?反正長夜漫漫嘛……」我哭笑不得,上下打量著她,心忖你又不似我打著整副精神,剛才只知趴在老唐懷裡睡足三四小時,精神當然好了,口上卻儼然道:「魏小姐請自重,我並非坐懷不亂之人。」

    魏芸倩靠近到呼吸可聞的程,低聲道:「你怕主席,是嗎?」

    我冷下臉來,右手從兩人幾乎貼著的身體間穿上來,伸食指點在她喉下,力道使出。她上半身微向後晃,兩腳卻紋絲不動。我冷笑一聲,指力加大,終於迫得她不得不退後一步,否則難免點傷她喉部,才道:「只有**的女人對我沒有吸引力,明白嗎?」大步從她身邊走過入房,精神卻已轉到唐萬令末尾那句話中去。

    他不是說唐唯南不敢動我嗎?又怎會知道今晚後者會來?

    夜深。我赤腳卓立窗前,目光保持靜寂不動,以最大程地感受周圍的動靜。這種情況下,什麼可見的動態物體都難以逃脫視線。

    裸著上半身的身體被冷風吹得起了片片顆粒,腦袋裡毫無睡意,清醒無比。

    最近幾年我習慣了在晚上獨立看著靜寂的廣闊空間,同時思考一些感到迷惑的問題,常一站就是上小時,想不到會在這處重溫舊習。

    忽然視野似波動了一下,接著又是一下。我心中一懍,知有動靜,但並不動作。在敵況不明的情況下,以不變應萬變是上策。

    兩條幾不可察的黑影由松林中竄出,直奔樓門。我感到再無第三者,雙手扶窗翻出蹲立木簷上,看清兩人正動那扇木門的主意後兩手攀著屋簷,藉著腰力和臂力悄無聲音地在兩人身後落下去。

    雙腳著地,發出幾近於無的聲音。右邊那人竟立時察覺,還未轉頭便反肘頂出,另一個正拿著把尺餘長的刀子橇門,反應亦是一等一的快,順手便把刀子抽出門縫劃至。我微一矮身,兩人頓時都擊了個空,正要再攻時我已長臂伸出捏正握刀者喉嚨,同時起腳橫踹那空手的,迫得後者急忙退避時「砰」地一聲響,卻是拿刀的傢伙被我全力一按後腦撞正門框,兩物相撞,鏗然有聲。

    空著的左手同時握住刀柄,輕易奪過時迅速後躍。那傢伙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這幾個動作均一氣呵成,前後不過過了兩三秒,一人已被打倒。另一人這時才掣刀刺來,我準確無誤地格開刀子,毫不停留地前撲,照面間就將他撲倒在硬地上,提著他面罩離地十餘厘米,隨即按下。

    另一聲「砰」然作響後我正要起身,後背突地一痛,剛醒覺這人竟未被撞昏、還起腳踢我背時強大的力道已帶得我前跌而出。我著地滾出,再起身時那傢伙持刀撲至,一時刀光橫溢。我提著刀子格了兩下,突地將刀漫無目的地擲向林中。那人一愕時被我一記掃膛絆倒,隨即再次被我騎住,一雙手全被摁在底下不能動彈。

    我微笑俯頭,低聲道:「你的頭很硬啊,嘿。」捕捉到那傢伙眼中一絲懼色時重施舊技,提著頭罩在硬地上連撞了五六下,他終於不甘不願地昏去。

    我站起身來。這兩人都非庸手,但顯然不適應我偷襲加不拘一格的打法,否則豈會在兩三個照面間就被搞定?

    就在這時,後腦突地劇痛,我只來得及聽見非常熟悉的「砰」聲,眼前一黑,已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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