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只有呼呼的冷風和利刃破空的聲音,被她緊緊擁住的身體幾乎沒有什麼溫度,若非那緊貼著她臉的胸腔裡依舊傳來沉穩有力的跳動,任初靜幾乎感覺不到他身上還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他現在一定很危險,也許是受了重傷,否則,他的身體不會這麼涼的。顧不得他的叮囑,她還是緩緩睜開了眼睛,就算她幫不上他的忙,但至少她要知道眼前的形勢。懶
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她抬頭趴在他肩膀睜開眼睛的那一剎,任初靜還是被自己看到的情形驚呆。
還是身在那片血色天空,還是那濃得化不開的鮮紅,眼前卻是劍影翻飛,鬼影幢幢。之前她闖進來的時候因為戒指的光芒的緣故,所以並沒有看見那些鬼童。
現在卻只見那些似人又似骷髏的東西在眼前飛來飛去,一雙雙利爪像是刀刃一般劃空而來,只不過是這睜眼一瞥的功夫,就有好幾道光刃幾乎劃到她面前。
眼看秦冥背上就要被人抓傷,她還來不及驚訝和害怕,身體便被秦冥帶得飛了起來,光刃瞬間消失。
來不及鬆一口氣,轉身間,一襲紅袍的秦越劍鋒已如蛇般竄至,那張面孔早已不是她所熟識的秦越,斜眉入鬢,鳳眼如絲,薄唇如同飲過血一般艷紅,分明是一張絕色女子的臉。
視線與那妖媚的眸子碰觸到了一塊,秦越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和更多她難以讀懂的複雜,但只是即短暫的一瞬,那劍鋒非但沒有遲疑,反而更加凌厲無比的刺來,對準了秦冥的後背。蟲
這一刻,任初靜腦海裡前所未有的清醒,現在的情形,秦冥不管是躲到哪裡,都面臨重重殺機,這個時候,靠的全是反應和身手。
一個人,身手反應再快,在這種重重包圍的情形之下,也是要吃虧的。而身後冷風挾著的殺機連她這個不會武功的人也感覺到了,就算秦冥避得開秦越這一劍,恐怕也難逃其它的殺機。
幾乎就在那一瞬間,任初靜已伸腳朝那把劍踢了出去。
那把劍本就不是普通的劍,但任初靜這腳卻是貨真價實的血肉之軀,以秦越的功力,縱使她這一腳能踢中,只怕整只腳也會被劍鋒削斷不可。
任初靜沒想那麼多,秦越卻是知道的,駭然之下,是震驚,是憤怒,是心酸,也是嘲諷,眼中似乎有什麼光芒盡碎,劍鋒微沉,避開了她的腳,在秦冥飛身躲避的同時,擦著他右肩而過。
「哧」的一聲,肩膀處和衣服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隨即湧出,傷口雖然不深,卻怵目驚心。
「抱好,別亂動。」耳邊響起秦冥的聲音,他的動作卻絲毫未作停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已有兩個鬼童被化為灰燼。
滿目的鮮紅,帶著死亡的壓抑,吞沒了一切生機,所見之處,只有無盡的殺戮。這樣的氛圍,這樣的場景,似乎讓人除了殺,再也無暇顧及其它。
原本還擔心秦冥中了迷藥,又被這麼多人圍攻,勢必支撐不了多久,可是,在看到那些鬼童被他指尖帶起的鋒刃撕裂的時候,在看到他陡手阻擋開秦越的劍鋒時,那種毀滅一切的狠絕讓她也不禁為之顫抖。
腦海裡似乎有什麼在撕扯著,血色空間在視線之中扭曲著,與另一種場景相互交映,讓她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同樣的廝殺,同樣的人,任初靜不禁抬頭朝秦冥看去。專注於應付對手的秦冥並沒有留意到她的異樣,那雙黑眸,不知是不是被眼前的血光映襯得,竟是她不曾見過的邪魅,如同染上了鮮血,綻放著興奮的光芒。
那雙手上早已被血染紅,指鋒如刀,卻遠比刀更狠更利。隨著一個個鬼童在他手中毀滅,他與秦越的交鋒更加的頻繁,也更加的激烈。
起初,秦越還能佔到上風,可是,秦冥越來越狠辣和迅猛的攻勢卻開始讓他有些招架吃力。在內力上,他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縱使是這種玉石俱焚的打法,也讓他預感到支撐不了多久了。
不過,他卻並未退縮,秦冥的招式越猛烈,他臉上的笑意也更深,因為,他已經感覺到,對方已然快要失去控制。只有失去理智,才會不顧一切想要制他於死地。
死,他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但是,他死,他們也別想活著離開,有他做陪葬,還有任初靜,死又何妨。
雖然不懂武功,不懂術法,但是,看到眼前這兩個人的眼神,任初靜心裡卻無比的清醒,這兩人是殺紅了眼,都魔障了。猶其是秦越此刻的神情,就像是等待這一刻很久了一般,那種眼神讓她打心裡感到害怕。
心裡有種強烈的感覺,不能讓他們這樣殺下去,雖然秦冥依舊是將她護在懷中,但那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氣息卻讓她再也無法安心。
那些本就在腦海裡翻湧的片斷在這一刻更加紛亂了,許多的場景在眼前一閃而過,卻又是那樣的真實,也許是受眼前畫面的刺激,出現得更多的,卻是與這場景極為相似的另一幕畫面。
一時間,在**谷發生的一切如同倒帶一樣在她記憶裡一晃而過,最後畫面定格,碧落石的光芒衝破了一切殺戮……
「冥。」她輕聲喚著,卻已是另一種心境,她想起來了,不只是像過去一樣僅僅記起一些畫面,而是那種感覺。只有在親身經歷過,體會過才會有的那種感覺。
短暫的一刻無法回想起太多,也容不得她去想太多,但那種積鬱已久的感覺卻讓她此刻把心揪緊到了極點。
就像當初感應到的一樣,她知道必須阻止秦冥,不能讓他再殺下去,可是,不知是她聲音太小,還是秦冥早已聽不見任何外界的聲音,他依舊冷酷如斯,出手快如閃電的攻向秦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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