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小沫驚恐的轉過身來,舉著燈籠望向發聲處,橫著菜刀顫抖著聲問道:「是誰?」
秦玄在她身前幾步處停下,沉聲道:「是我。」
「王爺?」小沫有些不敢置信,剛才她心裡還在想著他,想著上一次他及時出現,將她帶回去的情景,他竟然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懶
可是,隨即,心中的驚喜與激動便被理智澆滅,「您怎麼會在這裡?您跟蹤我?」
秦玄並沒有開口否認,或許,是時候跟她開城布公的談一談了。畢竟,這件事已不再是秘密,布下這個結界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皇兄,至於,為什麼將他們倆困在這結界裡,不管怎麼想,答案都不容樂觀。
「您都知道了?」小沫手中的菜刀險些掉落在地,上一次,她就該想到的,他怎麼會那麼巧半夜聽到她的呼喊來找她,說不定就是一直跟在她身後。
但,如果他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阻止她?
「事到如今,你應該明白,以你一己之力,根本改變不了什麼,更何況,你連是非曲直都沒有分清。」在這之前,他以為是屠村的事讓她將這仇恨轉稼給朝廷,所以她才處處與朝廷作對。
但,剛才聽了她在木屋裡的那番話,事情似乎並不單純只是這樣。自碧落國有史以來,君與臣,官與民的地位便早已注定了,她一個弱小女子,竟然想要煸動百姓,改變他們自身的地位?換種說法就是,民變!蟲
「你是王爺,你自然會這麼說。」既然他什麼都聽到了,她也不再以他的丫環自居,索性說開了,「你們口口聲聲說體恤百姓,可真到有事的時候,百姓也不過是你們的犧牲品,我們不為自己牟利,難道要繼續像過去一樣盲目的做朝廷的奴隸嗎?」
「沒有哪個君王會想要犧牲自己的子民,但是在面對整個國家存亡的危機時,難免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這不是誰的過錯。」正因為他是王爺,所以,他才能理解皇兄所做的決定,若換作是他,他也會做與他相同的決定。
是這樣嗎?她能相信他這樣的解釋嗎?「你沒有經歷過,你永遠不會明白那種絕望的。」那是她永遠也無法磨滅的惡夢,也是她心底永遠痊癒的痛。
許是這淒寒冰冷的夜,讓她彷彿又回到了那段可怕的噩夢裡,她緩緩蹲下身來,如夢囈般道:「我們一家人都是安安份份的過著清苦的日子,我爹是這幾個村有名的教書先生,我娘雖然是書香門第出身,平時卻也勤懇。出事那天,我正和我娘在地裡種菜,當時那些人殺到了村裡來,我娘讓我躲在草垛裡,她說她回家去通知爹和弟弟,可是」
後來發生的事,她每一思及,心裡便有如刀鉸一般,再也無法維持平靜,隱忍的淚水再度湧出。
雖然知道那段經歷必然很淒慘,可是,當親耳聽到她說出來時,看到她卸去了平日的偽裝展露出她最無助脆弱的一面時,他突然有些懂她了。
「我眼睜睜的看著在田地裡幹活的鄉民們一個個被殺害,當時就嚇傻了,他們見人就殺,連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我甚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殺人。直到,整個村子都靜下來,我才回過神,那一刻,我還不知道,全村的人,除了我,全死了,我娘在半道上就被殺了,到死也沒見著我爹一面。」說到這裡,她語氣反而平靜下來,眼裡的空洞卻彷彿被人抽走了靈魂一般。
聽她訴說著那些往事,秦玄心裡也隨之多了一抹隱痛,陪著她蹲下身來,卻不知要說些什麼去安慰她。他可以想像到當時的情景是多麼的慘絕人寰,只是,那個時候他和其它幾位兄弟奉命趕往蓮城,準備解決火山的問題,蓮城附近百里都無人煙,所以,對於屠村的事,他也是事後回城才聽說。
「我把我娘背回了家,又去私塾背回了爹和弟弟,當時,整個村子就像是跟著他們一併死去,到處都是血腥味,到處都是屍體,到了晚上,山裡的野獸便全來了那時,我多希望有人來幫幫我,幫幫那些死去的人,可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卻沒有一個人出現,你知道那是怎樣的絕望嗎?」說到最後,她抬起頭來看向秦玄,眼裡的沉重遠遠超出了她年齡所能承載的。
怪不得她會如此怨恨朝廷,在那樣的場景下,她經歷了怎樣絕望的等待?親人遇難,鄉鄰全都未能倖免,別說她只是個十來歲的弱女子,便是個大男人,在那種情況下,只怕也會崩潰。
「現在,你都知道了,是我在背後慫恿村民,是我煸動他們反對朝廷,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已經家破人亡,也不在乎生死了。」從她走出莫家村的那一刻起,她就豁出去了。
她以為,他跟蹤她,就是為了抓住證據來懲罰她?「你賣身進王府,絕不僅僅只是為了替你的鄉鄰設一個牌位這麼簡單吧?」
「不錯,我是有目的才進的王府。」反正已被他揭穿,她也不在乎說出一切了,「因為我知道,只有透過你,我才有機會進宮,才能見到皇帝。」
「你想刺殺皇上?」雖然知道她動機不純,但這個假設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我只是想確定,他到底是不是一個昏君,如果是,那末,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她知道她的這個決定很瘋狂,可是,她無法不去這麼做,她無法不去為死去的親人鄉鄰討個公道。
「那你又準備如何確定?跟他當面對質?」她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就憑她這一句話,不管她再有什麼理由,也已經是犯了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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