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不管!他敢打我……他怎麼敢打我?」丹胡拚命地吼著。
比莫干忽然一把抓起鐵由的衣襟,把他推到了一邊:「別擋我的路!」
「怎麼敢?!怎麼敢?!」他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帶著戰馬緩緩地逼了上去,「打你的是我,有什麼要說的也跟我說。沒長眼麼?野狗一樣瞎喊。丹胡,你以為自己是台戈爾大汗王的小兒子,將來要接大汗王的爵位是不是?台戈爾大汗王了不起麼?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你招惹的是世子,我們家族真正的繼承人。信不信我一箭射死你,我們呂氏帕蘇爾家也一樣是草原的主人!」
他冷冷地笑了起來:「回去跟你父親說,是郭勒爾的兒子比莫干欺負了你們,讓他去請郭勒爾來責罰我好了。」
他手觸到了馬鞍上的劍柄,雪漭緩緩地逼了上去。
丹胡的伴當們驚慌地互相看著。
比莫干忽然鬆開韁繩打在馬頭上,那匹極西名馬脫去了束縛,長嘶一聲,龍一樣舒展了身形直衝出去。高大的北陸雄駒帶起的疾風撲面壓向了丹胡和他的伴當們,比莫干放聲大笑,他的劍挑著風聲對著丹胡的頭頂斜斜地削下。
「哥哥!」鐵由變了臉色。
丹胡驚恐地撲倒在泥土裡,伴當中沒有一人來得及拔刀。雪漭舞蹈般在丹胡的人馬中折返,比莫干的長劍隨著手腕轉動,淒冷刺骨的寒光壓在頭上,沒有一個人敢抬頭。比莫干帶著笑聲兜了一圈,重新回到阿蘇勒的面前。
丹胡的伴當們放開抱頭的手,緩緩地站了起來,忽然覺得腿上生涼。他們所有人的褲子都脫落下來。
丹胡也站了起來,褲子卻沒有落下。他沒有丟盡面子,喘息兩聲,額頭的筋跳了跳。
比莫干看他發狠的樣子,笑了笑,把手中的東西扔在他臉上。丹胡接住了,烏黑粗大的一條,是一條辮子。丹胡不解地看著比莫干,比莫干手裡還剩一塊寶石,陽光下璀璨耀眼。
「倒是個值錢的東西。」他掂了掂,順手扔給旁邊一個伴當,「送你了,拿著玩。」
丹胡忽然明白過來,戰戰兢兢地摸自己的頭頂,那條從小就留的獨辮沒有了,只有齊根的一束短髮披散下來。
「殺、殺……殺人啦!殺人啦!」丹胡不顧一切地慘叫起來,捂著頭頂飛一般地跑了。伴當們呆了一下,提著褲子追了上去。比莫干也不追趕,勒馬原地放聲大笑,看著狼狽的一群人衝上草坡,其中一個被落下的褲子一絆,一個滾兒栽了下去。
「大王子,我們不是故意和大汗王的兒子衝突的,丹胡他……」巴扎想上去解釋。
比莫干揮揮手打斷了他:「不必說什麼。記得你們是世子的伴當,我們才是帕蘇爾家的主人。他們敢把骯髒的手伸到我們的頭上,就要教訓他們!」
「唉!哥哥……」鐵由湊在比莫干的馬側,想跟他說什麼。
比莫幹不理他,轉過頭對著旭達罕冷笑:「不幫他?台戈爾大汗王不會怪你麼?」
「丹胡做得不對,大哥出手懲罰,我看罰得很好。」旭達罕不動聲色地回應。
「雖說是萬世不易的大汗王,可是阿蘇勒畢竟是我們青陽名正言順的世子,帕蘇爾家血脈真正的傳人。一個分家的兒子居然敢跟本家的少主為難,台戈爾大汗王就不怕盤韃天神的懲罰?未來的大君,可是天神選中的人。」比莫干話鋒一轉,「不過,也許大汗王覺得自己才是天神選中的人?畢竟他們家也姓帕蘇爾。」
「哥哥有見識,為什麼不自己去跟伯父們說?」旭達罕一振手裡的球桿,「打球的時候,我就只知道打球。」
「打球?」比莫干斜眼掃過全場,「好!那麼我們也不必浪費力氣,一球定輸贏。我比莫干有的,隨你旭達罕要什麼,我都賭得起!」
旭達罕指了指他胯下的駿馬:「那就賭哥哥這匹雪漭。」
比莫干皺了皺眉,冷笑:「好,你敢賭我這匹寶馬,你押什麼?」
「我不像哥哥,有父親賜的寶馬,牛羊器皿,哥哥也看不上。」旭達罕想了想,「聽說哥哥雇了幾十個東陸匠人打造鎧甲,我手裡恰好有兩千斤上品的烏鐵。哥哥贏了,就送給哥哥打造鎧甲。」
比莫干微微變了臉色:「誰說的?」
旭達罕不答,回頭大喊了一聲:「貴木,這場我們好好打,若是勝了,大哥就把雪漭送給你!」
遠處的貴木高高舉起球桿吼了一聲。
旭達罕扭頭微笑:「那我們開始。」
比莫干從腰帶裡摸出一顆櫟木球,掂了掂,忽然拋起在半空。兄弟兩人都是帶馬微微地一頓,而後兩匹戰馬一齊立起來,兩根球桿在半空中交擊。
球落進了比莫干的控制中,他長笑起來,帶球單刀直入。雪漭像一道白電一樣橫穿場地,迎面貴木已經帶著兩人拉開一個巨大的品字攔截。比莫干並不硬衝,雪漭踏著舞步一樣半轉,而後再次衝出。貴木眼睛一花,比莫干已經趁亂把球遞給了鐵由,他自己策馬在品字陣裡轉了幾個圈子,大笑起來。
鐵由帶著球奔馳急轉,同隊的伴當散開陣型跟上,幾次在對方騎手搶近前的瞬間閃身掠過,直到距離球門不過十步才揮桿微微一磕,對面旭達罕已經斜刺裡衝殺過來。
「大哥射啊!」鐵由大喊著把球倒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