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城除了所在位置不同,所處國家不同,幾乎是另一個飛雪關的翻版。百度"新文學"
依然是寬闊的護城河,依然是厚重的城牆,依然是石製的房屋,依然是貧窮而蒼涼的城池。
唯一不同的,只是定遠城附近,並沒有太多高山。
被押著一路進入定遠城,入目的一切,都感覺非常熟悉,除了飄揚的旗幟和士兵衣服的顏色之外,簡直看不出和飛雪關有什麼區別。
甚至容若與楚韻如還是被安排在了寬敞舒服的房間,除了守在房門外的士兵敵意濃一點,簡直讓人以為,仍然置身于飛雪關中。
很明顯,因為許漠天過於重視容若,其他將領也不敢慢待了容若。
這樣的境遇,讓容若心中百感交集。
兩座城池,只隔著一個小小的衛國。
一樣的城防,一樣的建築,一樣的飲食,一樣的語言,甚至是一樣的文化,卻切割出兩個國境線,從此引發無盡的殺戮和紛爭。
容若一直強笑著,平和安定地面對一切變化。
被帶得離開自己的國土,穿越了整個衛國,走進了這防衛森嚴的秦國城市,被當做囚犯關進房間,他一直沒有失態,用一種平靜鎮定的態接受這一切。
直到秦人全部離開房間,他伸手關上房門,臉色才刷得白了下來,靠著房門晃了晃,然後慢慢滑倒在地。
那一瞬間,楚韻如以為他會暈過去。
但他只是慢慢垂下頭,無比疲倦地把臉,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現在他的手掌上,依然到處是刺鼻的血腥,讓人感覺到一種刺心的痛楚。
說什麼,尊重生命,今天一戰,自己手上到底殺了多少人,又讓多少追隨他的人死去。
說什麼,永遠不會為救一人而害天下,也不會為救天下而犧牲任何人。當真正考驗來臨時,不必什麼天下,只要一個小小飛雪關,就可以讓他把生命當做棋子來衡量。
今日一戰,那個總是陽光般微笑著,那個暈血、懼高,那個怕吃苦、怕受罪,永遠只想著安逸過日子,期盼著幸福米蟲生涯的容若,再也回不來了。
他一直支持著,哪怕暈血的天性提醒著他自身的虛弱,他也毫不猶豫,讓自己的手染上血腥,讓鮮紅滾燙的血,濺了一身。哪怕明白生命無比珍貴的內心在吶喊著,他依然眼也不眨地,奪去一個個生命。哪怕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在呻吟哀叫,哪怕每一點精力都已被搾乾淨,哪怕他無助得想要放聲痛哭,哪怕他情願跪倒在無盡戰場上,質問蒼天,但他仍然用他所有的理智去提醒自己,絕對不可以。
所以,他努力微笑,儘管笑的時候,心在滴血。所以,他對著所有秦軍,鎮定自如,與許漠天應對,安然從容,就算被押到定遠城,也從無失態。
但他心中,知道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從此打得粉碎,再也無法復原。
既然走到這一步,他就再不能退縮,他肩上仍有責任在,有楚國的尊嚴,有楚軍的榮光,也還有著許多追隨他的士兵的生命。
所以,他即使被擄,也不能讓秦軍有絲毫輕視楚軍,也不能讓許漠天占走他半點上風。
儘管,內心深處,有一個軟弱的容若,痛苦至於極處。
直到現在,秦人客氣地給了他一個單獨的空間,他才敢把自身的虛弱無力,悲哀無奈,流露出來。他才有力量,敢於表露他此刻的痛楚悲傷。
楚韻如屈膝半跪在他身邊,輕輕把他的雙手合在自己掌中,輕輕說:「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到最好,你已經盡你所有的能力,救了所有可以救的人。」
容若囁嚅著道:「若不是為了我……」
楚韻如搖頭,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不是那些強國,只想著擴張土地,侵佔他國,又怎麼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她語氣堅定,可眼中的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滑落。
容若輕輕伸手,拭去她的淚痕:「很難受!這樣地殺人,這樣讓生命在自己手中消逝,這樣的殘酷,一生都忘不掉,午夜夢迴之時總會被驚醒,再難入睡。」
楚韻如淚落如雨,點點滴滴濺在他的掌心。
是的,殺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怎麼會有人以殺人為榮,怎麼會有人以殺人數目多少,來彰顯自己的力量與身份。
真正出手殺人,真正看著血濺在身上,看著生命在瞬間消失,才會明白生的可貴,才會敬畏生命,才會明白,為什麼容若手掌天下權,卻不思進取。
王者的雄心,到底需要多少人的血和肉,才能填補。
可是,容若想錯了,她的痛苦,不是因為殺人的痛。
殺人再痛,戰場再殘酷,她都慶幸,她可以真正面對,真正瞭解,這才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正義,什麼才是真正的仁慈,所謂雄才偉略,真正帶來的是什麼,上位者一個念頭,將會讓百姓付出的是什麼。
她真正慶幸,因為他在戰場上,因為他承擔了那麼多痛楚與責任,而她可以做為他的妻子與他分擔,而不是僅僅做為皇后,被保護在豪華的皇宮之中。
她所有的痛,僅僅只是為了他的痛楚和負擔而難過。
再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他的心,所以才更清楚,這樣的戰爭,這樣親自指揮的殺戮、親手帶來的死亡,對他有多大傷害,才會明白,他所執著的仁慈,所堅持的原則,在這個視殺戮為平常的亂世中,要一直堅持下去,有多麼困難。
她清楚地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他的仁慈只會被視為懦弱,他的原則必會被看做無能,她心中的不平不忿,比他還痛上百倍。
她曾說,他有統一天下的潛質,可以帶全天下人擺脫戰亂苦痛。可是,此時,見他眼中痛楚,她卻心如刀絞,情願他一事無成,情願他碌碌一生,只願他常有笑顏,只盼他永遠歡然。管他什麼驚世之業、蓋世之功,太重的擔子,怎忍壓在他的身上。
容若無聲地摟著她,天地如此廣大,卻彷彿只有他們彼此,才可以支持對方,不致於倒下去。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
容若猛然站起,剛才一瞬間的脆弱無助,已經消失無蹤:「有事嗎?」
「洗澡水和替換衣服都已經準備好了,公子要沐浴嗎?」
容若與楚韻如相視一眼,看到彼此臉上的苦笑。
真的恍如夢中,如果不是口音略有不同,他們幾乎以為,仍是在飛雪關中,仍是有楚軍,這樣敲起房門,提醒他們沐浴事宜。
容若立刻回道:「多謝了,我們這就出來。」
門外再沒有什麼聲息了。
容若用力握了握楚韻如的手,深吸一口氣,臉色已恢復平靜,眼中閃著堅毅的光芒。
楚韻如輕聲喚他:「容若。」
容若努力對她微笑:「我知道,洗澡水只能洗掉手上的血,卻洗不淨身上的血。就算換了一身新衣服,那濃濃的血腥氣,這一生都會環繞在身上的。可是,現在,我們沒有時間傷感,沒有力量脆弱,我必須堅強,我不能讓他們利用我對付我的國家,我還要盡力保全被俘的兄弟。我希望,可以留有用之身,將來能夠找到性德,我們大家,又能快快樂樂在一起。」
楚韻如淡淡一笑,輕輕道:「我相信你。」
再也沒有多餘的話了,他們兩隻手十指緊扣,另外兩隻手,同時打開了房門,面對房外一整排的秦軍,同時安然一笑,再無憂慮之色。
沐浴之後,容若和楚韻如得到了很充足的休息時間,安心地在房裡休息。
正好秦軍也不願在他們身上多費腦筋,除了按時送飯,派人看守,也對他們不聞不問。
他們不能踏出房門一步,也無法知道外面的情況到底如何,更不清楚其他的楚軍處在什麼境地中。
直到晚上,有秦軍來請,稱主帥在正廳設宴,迎接公子。
容若心中一動:「許將軍回來了?」
秦軍領隊點了點頭。
「戰事如何?」
來請人的秦軍領隊笑了笑,不言語。
容若知他是斷不會說的,想了一想,牽了楚韻如的手,笑道:「有勞引路。」
向著帥府正廳一路行來,已覺殺氣森森。空氣中,彷彿有隱約的血腥氣。
沿途所有秦軍,無不怒目而視,森冷的長槍、冰涼的鋼刀,似乎都帶著殺戮的冷意。
楚韻如只覺寒氣徹骨,容若卻輕輕握緊她的手,低聲說:「是好事。」
「什麼?」楚韻如愕然。
容若微笑:「這一戰,他們若得勝,必會得意忘形,眉眼之間多見興奮之色。可是,看所有秦軍的表情、氣勢,分明憤怒難當,恨不得拿我們大大出氣。雖然不一定我軍大勝,但至少秦軍不曾佔到半分便宜。」
楚韻如聽得心中一安,轉念又想到,若是秦軍大敗,或並不曾勝,心頭鬱悶,那第一個被拿來消氣的必會是自己夫婦二人。這一想,本來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容若握緊她的手,輕聲說:「別怕,鎮定。他們必會對我們立威,你我不可驚慌失措,讓人徒然訕笑大楚。」
楚韻如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轉眸見他臉上笑意微微,只覺心頭莫名一安,天地之間,再無可畏懼之物之事。
容若雖然對著楚韻如含笑,自己心中卻是沉如巨石。他確定自己不必擔心生死安危,甚至連楚韻如都因身份高貴,地位顯赫而讓人不敢隨意欺辱,只是,其他的被俘楚軍就…
容若咬了咬牙,罷了,既然一切都是我做的主,不管付出什麼代價,總要護他們周全就是。
前面秦軍引路,已轉往帥府正廳的大道。身後兩排精悍無比的秦軍,手按腰刀,名為侍奉,實是押送,步步緊跟。
容若與楚韻如渾不管禮法規矩,於眾人之前,手握著手,轉過彎道,走過花園的間隔門戶,眼前豁然開朗。
只是還不及看清前方正廳、眼前道路,就已經被無數寒光耀花了眼。整個走道上佈滿了秦軍,一個個站得筆直,一眼看去,竟不知有多少人。
在容若與楚韻如走進來的一瞬間,無數把鋼刀同時出鞘。森然的殺氣,轉眼瀰漫於天地之間,似要吞噬一切有形的生命。
鋼刀猛然高舉,重重劈落,無數聲刀風奇妙地融為一聲,應和著所有秦軍的大聲吶喊,竟足以令千軍喪膽。
楚韻如剛過彎道,只覺殺氣四溢,刀風乍起,前方引路的兩名秦軍領隊,亦應聲拔刀,長刀卻是對著楚韻如和容若當頭砍下。身後也是勁風疾起,兩隊秦軍,亦在同一時間拔刀,或對後心,或對後腦,飛速劈落。
楚韻如臉色大變,身形一震欲動。
容若卻用力拉住她的手,用微小得僅彼此可聞的聲音疾喝:「別怕,別動。」
他聲音雖小,卻奇妙地讓人安心,楚韻如果然定下神來,一動不動。
勁風倏止。
眼前兩把刀尖,一停在容若額前,一頓在楚韻如髮梢,兩個執刀的領隊,臉上居然隱隱有著汗漬,彷彿剛才那一刀,分寸之把握,已用盡他們的心力。
身後兩排鋼刀,也只是虛晃一下,從二人背後頭上,一掠而過,連根頭髮絲都沒有碰下來。
只是,這樣千刀出鞘,萬刃逼身的殺氣和恐怖,換個膽小一點的人,只怕也要嘶聲慘叫,腿軟倒地,甚至大小便失禁都有可能。
奈何容若本人,電視劇、武俠小說,看多看熟,這等示威的手段,早爛熟於心,一早就做足心理準備。你越做得嚇人,他越看得精彩,只當是欣賞一齣好戲。旁人出了一身汗,他卻笑嘻嘻,更加高興。
而楚韻如本人,心心唸唸只有容若,倒早將自己的生死安危放開不顧。刀風臨體,她面不改色,竟有閒暇,對著容若溫柔一笑。
看著眾人詫異之色,容若慢慢地把雙手抬起來,輕輕擊掌:「好,嗓門洪亮,可見身體健康。刀子舉得挺整齊,可見平時排練得很辛苦!秦國的儀仗隊,真是有特色呢!」
他這般悠悠說來,卻叫一干秦軍,聽得瞠目結舌。
有人咬牙切齒,恨怒難平,有人齜牙咧嘴,努力想控制不要笑出來。於是乎,許多人臉上五官扭曲,露出極之古怪的表情。
容若視而不見,只是攜了楚韻如的手,笑嘻嘻往裡走。
青石走道的兩旁全是密密麻麻的秦軍,人人長刀出鞘,在空中雙刀交加。容若和楚韻如就是在刀叢中,慢步向前,只要眾人手往下落,頃刻之間,剁為肉泥。
這樣的威勢、這樣的場景,本來可以讓所有觀者心膽皆寒,奈何容若一路走來,笑容滿面,左顧右盼之間,學足國家元首互訪,笑嘻嘻高舉一隻手,搖來擺去:「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本來的肅殺場面,立刻淪為小兒遊戲。一眾秦軍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恐怖場面,卻變成了搞笑劇。
不知是不是發現示威無效,再做下去,反落下乘,惹人訕笑,只聽得廳內一聲朗笑,甲冑聲動,以許漠天為首的一干將領已大步到了廳外。
許漠天一身輕甲,外罩素白披風,再襯上修眉朗目,於萬軍之尊的威勢之外,又多了旁人所不能及的風流儒雅之氣。
他面帶笑容,衣甲乾淨整齊,從他的衣著神色中,看不出絲毫苦戰歸來的痕跡,也無法探出勝敗得失。
不過,他身後諸將,冷沉的臉色、憤憤的表情,卻讓容若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了。
許漠天對著容若一抱拳,深深彎腰施禮:「大秦定遠城主將許漠天,率眾將,恭迎大楚國皇帝、皇后親臨。」
容若眨眨眼,停下步子,左顧右盼一番,然後非常好奇地問:「大楚國皇帝、皇后啊!
好厲害,他們在哪裡,我也看看。」
許漠天一挑眉,訝異之色一閃而過,然後笑容如故:「陛下說笑了。」
容若更加努力地東張西望:「陛下?在哪裡?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樣高貴的人。」
許漠天身後一眾秦將,無不臉色陰沉,大多心中在嘀咕,這個胡鬧的傢伙,實在看不出任何帝王風範,真的有可能是楚國皇帝嗎?將軍真的沒有弄錯嗎?
許漠天卻索性走到容若面前,對著容若深深下拜:「陛下。」
容若再也不能裝模作樣看向別處了,他對著許漠天,乾咳一聲:「很抱歉,恐怕你認錯人了。」
許漠天微笑道:「大楚國天子的龍顏,豈有錯認之理,陛下何必再行推脫。」
容若歎口氣,臉上堆滿了笑容:「許將軍,當皇帝啊!我做夢都想,我也真盼著我是,可是我真不是。」
許漠天淡淡道:「我軍中有人曾見過大楚國天子龍顏,喚來一認便知。」
容若聳聳肩:「人有相同,物有相似,這有什麼稀奇。」
許漠天淡淡一笑:「公子當真不是?」
容若點點頭,正色道:「當真不是。」
許漠天目光如電:「果然不是?」
容若正色肅容:「果然不是。」
他是下決心抵賴到底了,不管怎麼樣,絕不可以讓楚君被秦人所擒,變成大家公認的事實。
如果他一口咬定他不是,沒證沒據,秦人想要利用他不利於楚,也沒有名分。
如果所有人都不相信,所有人都不知道,那麼事實,也會變成騙局。
許漠天眼中銳利的鋒芒閃動:「陛下有什麼證據說你不是楚王?」
容若笑哈哈把皮球踢過去:「你又有什麼證據說我是楚王?」
許漠天冷笑:「有楚王的繪圖畫像,與你一般無二,有陳逸飛對你的恭敬,有飛雪關內,人人知你是皇族中人。」
容若笑而搖頭:「將軍差矣,所謂容顏,皆有相似,這一點,我剛才已經說了。陳將軍是至誠君子,從不仗勢凌人,對所有楚人都會客氣有加。所謂皇族中人,就是楚王嗎?
不錯,我在飛雪關向所有人自稱是容王,可是,你們若仔細調查一下,就應該知道,楚國根本沒有容王這一封號。我不過是需要一個尊貴的名分,在必要的時候帶兵罷了。我只是一個有錢任性的公子哥,冒充楚國王孫,想要在飛雪關威風威風,沒想到碰上戰亂,雖說沒有什麼高尚偉大的心靈,但國家危難,城池被困之際,也要為國出點力,就是如此。」
他笑著沖許漠天眨眨眼:「試問,我若真是楚王,那怎麼可能親自帶兵,來做誘餌?救了一個陳逸飛,卻失掉一個楚王,有誰會蠢到做這樣的交易,有哪個國家的君王會自投死路,有哪個國家的臣子會讓君王這樣做?」
許漠天被他駁得啞然失言。
容若說得實在太有道理,不管怎麼說,犧牲皇帝,救一個將軍、一座城,確實是非常荒謬的事。
他不必回頭,就可以看到身後諸將,臉上將信將疑的神色。連秦軍自己的部將都不相信,又何況天下人。
如果天下人都不相信這是楚王,楚國也一口否認,容若自己再不承認,那麼秦國拿到手的就不是一塊王牌,而是只能惹來麻煩的燙手山芋。
一無法威脅楚國,二還要讓天下人嘲笑秦國居然蠢到抓個長得像是楚王的人,就稱之為楚王。
容若笑著對許漠天道:「許將軍,你一定是讓人騙了。其實,我是不是楚王最好查了,派人去查查,楚國京城,皇宮之中,是不是有一個楚王,不就行了。」
許漠天哼了一聲,暗道:「秦國的密探早知道楚京之中那個是冒牌貨了。」
只是他手無明證,秦國暗探情報網也不可能暴露出來,他說得再好,也是空口白話,就算明知楚國的皇帝是假的,天下人也只當是真的。
假做真時,這個真的,也就變成假的了。
自己這一番苦戰,損失慘重,才將趙文博等先頭部隊救回來,一沒有攻下飛雪關,二沒有擒殺陳逸飛,連抓到楚國皇帝這驚天大功,似乎也要被這人三言兩語推個一乾二淨。
白白出兵一場,死傷無數,卻毫無作用,這可不是他可以甘心面對的局面。
許漠天心念電轉,淡淡一笑,直起腰,不再執禮如儀:「諸國都有對待王侯之道,雖破國滅城亦不得辱。若閣下只是普通軍士百姓,那就恕我不客氣了。」
他面色一凜,喝道:「來人,將這二人拿下,男的拖出去斬了,女的打為軍妓,給兒郎們快活。」
一旁應和如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