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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是馬鹿我是馬鹿我是馬鹿……」我神經質地重複著彷彿多說幾次就能驅趕心中的陰霾。
玻璃上的女孩子露出近乎瘋狂的表情抱著頭呢喃著那口形分明就是——「我是馬鹿」……
我「騰」地站起身揮起拳頭狠狠地向那塊玻璃砸去——「光當」一聲玻璃碎了一地。
血紅的顏色染滿了整條手臂鑽心的疼痛讓刺激了我的神經:組裡對關鍵語句卡得相當嚴格就算是「我是馬路」或是「我是馬6」甚至是「我是媽魯」、「我是麻盧」都會被系統消音。
這句話我還能說出來說明……我的確是馬鹿?……但是……蛋蛋也說得出這句話……
如果她真的是馬鹿……那我就是多古拉公主?
「主人?殿下?您沒事嗎?」來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適時提醒我這個選項的可能性。
我是多古拉公主的話那我……為什麼會馬鹿的記憶?難道說……和來福一樣我的記憶是被輸入的?但那樣的話……不代表我連實體都沒有只是一個由內核控制的人格嗎?
這個想法太過可怕我從頭到腳激凌凌地打了個寒顫強迫自己把這樣的顧慮壓了下去重新開個頭-
如果我是真的馬鹿那麼蛋蛋就是假的。
既然這樣她應該說不出「我是馬鹿」這句話來……不……鑒於十三可以入侵系統系統的安全程度並不想我所想像地那麼高。所以……她有可能借助系統bug躲避關鍵字?
於是「我是馬鹿」這句話就不足以作為認定標準了。
那麼……除了「我自己的記憶」。還有什麼可以證明我是馬鹿?
臉?
笑話。
單看臉蛋蛋絕對比我有正牌資本。
身材?
矮小得不相上下平攤得半斤八兩略過。
胎記?
我想起蛋蛋掌心的痣——她似乎是全盤複製了「現實中地馬鹿」的一切外觀特徵。以真實外觀進入遊戲地……
……血順指尖滴在地上出「叭嗒」、「叭嗒」的聲音。
馬鹿……只是臉、身材或者胎記嗎?
不。
王丹。
我想起這個名字——我的真名從我離開家以後幾乎沒有用過了。
那張臉那樣的身材那個胎記受之父母是屬於王丹的。
而馬鹿……
我想起媽媽從鋼琴凳裡搜出漫畫來暴跳如雷。號啕大哭揮舞著毛衣針刷刷刷地就斷了半把。夕陽下房前地空地上。我親手把那些遠方出版社的小開本們。一本一本地拆開。一頁一頁祭奠般莊重地扔進火裡。從此以後我相信。每一束火焰都是大地傷口滲出的鮮血——
毛衣針抽在身上該是很痛的吧可我卻全無知覺。
我想起爸爸看到我的遊戲劇本的時候。他是那麼絕望:像是股民聽聞了東南亞金融危機的風聲;像是農人遭遇了意外的春寒。他說:「女兒啊這樣的東西是不能當飯吃地…………怎麼能把精力放在這種東西上面呢?」深沉嚴肅語重心長。
我看著他鬢邊灰白的絲無言以對。
「都這麼大了還看小人書啊。」
「眼看就要考試了怎麼不會緊張一點呢?」
「你看看隔壁的再看看你為什麼別人一放學就是學習你一放學就不務正業!」——
語言是傷人地利器。
可我竟沒有被勒死反而像借助了非自然力的外星植物一樣在寸草不生地鹽鹼地上在酸雨沙塵暴地灌溉下自顧自地生機勃勃這實在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我不是堅強的人。
創造這個奇跡地人是d。
只有d告訴我說也許遊戲這東西還是有搞頭的。
只有d告訴我說雖然不切實際吧可有點夢想總是好的你說人要是沒了夢想和一條鹹魚又有什麼差別。
只有d他自學程序他找到了美工他也找到了聲音監督然後他告訴我說:馬鹿我有了一個組就缺劇本了你來吧。是的從那一刻起我才成了「馬鹿」。
馬鹿之為馬鹿不是因為長得怎樣身材如何;而是因為「馬鹿」有咬牙離家的決絕有堅持到餓死前最後一秒的決心駕馭全or1d數十萬個npc和數百萬條任務支線的天賦有就算十次一百次也要返工到最佳的執著有每天工作2o小時以上的幹勁。
「嗚……媽媽對不起……」
小女孩嗚咽的哭聲打斷了我的思緒——糟了。
「現實只會讓你受苦的。」我在腦海裡告誡她堅決地。
那聲音果真漸漸變小然後消失了——
時間太久我竟然把她忘了……沒想到她竟然跟來了。
這麼看來我……應該就是我。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紹:
雖然現在佔用著多古拉公主的身體然而我的確就是馬鹿塵風的主腳本師。
在現實中我是「王丹」兩個人格中的一個。
順便說剛剛被我趕走的那個哽咽的小女孩就是「王丹」的另一個人格為了方便我總是叫她「王丹」而她似乎並不是很清楚身體裡還有一個我。她是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最聽爸爸媽媽話的好孩子。
不知是我為了排泄我的負罪感而創造了她還是她為了宣洩對夢想的熱情而創造了我。
從我跟著夢想私奔那天起她就帶著無法實現父母要求的挫敗感和內疚感在記憶的角落裡流著愧疚的眼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永遠不願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