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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蘇藍先生顯然對我很不滿意。
他以「驢道」為名拒絕為我服務。
因此現在我只能一邊後悔為什麼沒有阻止某d在寵物身上附帶完整內核一邊一腳深一腳淺地跟在他後面蹣跚地在山路上行走。
與其說是山路不如說是樹縫。
厚厚的落葉堆積在地上腳下軟綿綿的使不上勁。間或腳一歪陷入枯葉之中半天才能拔出來。
蘇藍始終在我前面三兩步的地方不緊不慢地走著如果我拉得遠了他就停下來啃兩片樹皮嚼幾口草甩甩尾巴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像是在等我又像是存心氣我。
「好吧」我終於沉不住氣了「蘇藍先生我很抱歉。」
——我終於主動向一隻驢道歉以求息事寧人了。
我的人類的尊嚴在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挑戰。
可畢竟走山路這件事我實在不擅長我們又不知道要迷路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確切的歸途這種時候和交通工具生衝突實在是不理智的。
蘇藍君只是抖抖耳朵繼續昂前進——從脖子到蹄子寫滿了「傲骨」兩字。
「……好吧您對我到底有什麼不滿?」
我腳上傳來的酸痛感終於迫使我徹底放棄了人類的堅持尋求和解途徑。
大概是我語氣中的那種越種族的……妥協觸動了蘇藍先生他終於停下了腳步轉回身來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長輩眼神望著我:「哎……現在的女孩子啊……」
說著擺了擺大腦袋甩了甩尾巴。
沉默。
「是是您是長輩我是晚輩有什麼做得不好的您得給晚輩提個醒兒。」
爹娘我對不起你們你們辛辛苦苦給我掙來個人的軀體我卻在這裡和一隻驢子論資排輩。
「你還不明白?」蘇藍的臉上寫滿了「朽木不可雕」。
「……」要是我明白我至於這麼低三下四誠惶誠恐生怕一個馬屁拍到驢腿上嗎?
我茫然搖頭。
他深沉歎氣。
談話又陷入了漫長而尷尬的空白裡。
「蘇藍先生有什麼話請直說。」
我憋不住了——才從十三的魔爪中逃離出來身心俱疲尚未恢復便又落入了這深沉驢手……啊不蹄下這種輪番的心理轟炸讓我煩燥——我本就不是脾氣好的人面對人類尚且容易爆表何況對方是隻驢。
下一秒我就為我的衝動付出了代價。
蘇藍轉過頭來斜了我一眼撒開蹄子跑掉了。
我大駭:「喂!蘇藍先生你別生氣有啥話咱們好好說喂……」
話音未落他已經一個急轉消失在樹和樹的縫隙裡了。
「什麼嘛!果然驢脾氣!你這個戀主驢!」
我咬牙切齒地狠踹地上的落葉兩腳以洩憤。
「唰」地一聲地上落葉揚起來新的老的。空氣中瞬間逸滿了落葉的氣味:淡淡的葉香混雜著腐殖質的陰氣。
「蘇藍——」
我懷著最後的希望放聲大喊。
——我所期待的那陣蹄聲並沒有響起。
「十三——十四——」
離開十三的石室已經很遠——這是一吼純粹是病急亂投醫。
沒有人回答只有我自己的聲音在山谷裡絕望地迴響。
飛起的落葉一片接一片緩緩地緩緩地落回地面。
我環視身邊周圍是樹、樹、樹和樹。
抬起頭是濃密得幾乎讓人見不到天日的綠蔭;低下頭是層層疊疊日積月累厚實的使人踩不到實地的落葉。
我被樹木圍困了。
而且我失去了交通工具失去了嚮導失去了可以用人類的語言溝通的唯一夥伴……
值得慶幸的是我尚且能夠清醒地分析目前的形勢。
然而悲哀的是就算我把形勢分析得再絲縷分明也無法改變這殘酷的現實。
我呆立在樹林中不知所措。
「啊嗚——」
遠處隱隱傳來野獸的嚎叫。
我想起了昨天的蒼狼警覺起來:密林是危險的地方這麼在原地呆站著很有可能沒過多久就在野獸的圍攻下變成系統循環數據。
我得盡快走出這片樹林。
我摸了摸腰包。不管怎麼說新人的所有裝備——除了留在無害家的牙刷——都還在我身邊。
「or1d」有22%的新人出生點設在密林裡也就是說有22%左右的人在一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是這樣單靠這些簡單的裝備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在這濃密得近乎恐怖的森林裡孤獨地摸索著開始遊戲的。
既然他們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
這麼想著我終於有了勇氣抽出新人刀在身邊的樹上刻下一個十字記號。
就讓這棵樹成為我獨立行走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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