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那麼多,林逸感覺有點累,想結束會議,突又想起軍務秘書安平匯報的有關基層部隊士兵違反軍規軍矩,下面政治部門處理不力的問題,便又強打起精神,很不滿地道:「王學范部長!總政治部的工作要加強了,以前的總政治部工作過嚴,而現在的總政治部工作則過松!」
王學范不知所指,惶惶道:「林主席!出了什麼事嗎?」
林逸睇一眼,有氣地反問:「難道一定要出了什麼事,你們總政治部才會引起注意,才會加強工作嗎?」
王學范不敢再吱聲,林逸接著把馬憂之夫婦在海南島的遭遇簡單地說了一番,完了還惱火道:「隨意捆綁,隨意踢打,是嚴重地侵犯人民的人權,人民軍還是不是人民的軍隊?」
大家這才明白林逸所指,馬憂之夫婦是馬紫芳的父母,是林逸未來的岳父母,難怪林主席會生這麼大氣了!這裡在座的幾位,除吳命陵不知其中的關要外,其餘人等均對此一清二楚。
林逸看著大家那古怪的表情,心中瞭然,怒色稍霽道:「並不是因為馬憂之夫婦是馬紫芳小組的父母,我才對這件事特別生氣,相反,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與我有某種關聯,我還不知下面的士兵已亂到這種程度了呢!這與清兵、湘軍、土匪何異?」
懵懂的吳命陵一直聽不明白馬憂之是誰?林逸為何要提馬憂之夫婦,此時方恍然。見林逸越說越氣憤,知其不是借題發揮,而是一葉知秋,下面士兵的紀律問題真的很嚴重了。王學范臉色極不自然,狠咬唇,猛然抬頭道:「林主席!請您放心,我會狠抓此事,讓齊江波具體負責。」
林逸點點頭,緩和語氣:「這也不能怪你,以前文明將軍具體負責此方面的工作,可他又因要管新解放區的問題,他沒有三頭六臂,一心不能多用,情有可原,不過,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聽到、看到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停頓片刻,又道:「這方面的工作是長期性的,什麼時候都得常抓不懈,不能搞一陣風,」
說完這件事,林逸站起來,大家也知趣地站起來,一路的勞累令林逸看起來精神不振,他們知道林逸想休息了。大家往外走去,劉汝明慢下腳步,走在最後,林逸收拾好文件,趕上劉汝明問:「汝明還有什麼事嗎?」既然劉汝明在會上沒有說,林逸猜測可能是私事。
劉汝明欲言又止,林逸也不逼他,轉說其它:「汝明!公費選派留學生的事情辦妥沒有?號召國外留學生學成回國的事辦得怎樣了?」
劉汝明回答:「從去年九月至現在,已有六千留學生回國,他們散佈在根據地的各行各業中,而公費新選派的留學人員早已出發。」
林逸滿意地點點頭:「每年公費選派留學生要形成制度,讓教育部負責,一定要公開、公平、公正地選拔出有用人才出來!派往的國家要廣泛,現在不比以前了,不要再局限於德意志聯邦一個國家,而在德意志聯邦學習的留學生也需盡快回國,如有條件也可分散到不同國家去。」瞥一眼劉汝明,林逸不停道:「選派留學生只是培養人才的一個方面,我們更應該吸引各國的優秀教師來中國講學、任教、搞研究,要捨得出錢,要肯答應別人開出的條件!」
劉汝明道:「請林主席放心!這方面政務院都有安排,這次選派的公費留學生一千人,便分佈於十五個國家,但以美國、英國、法國、德國、西班牙為最多!關於吸引外國人才的問題,政務院已令民政部與警察總局完善『綠卡』制度,對各國優秀的人才實行最簡單的入籍標準,而對加入中國國籍無甚興趣的人才,則教育部有優厚的薪金與獎勵制度與之配套!」
林逸腳步加快,邊走邊說:「這就好!自費留學生方面,教育部也要鼓勵,做好引導,只要能在留學人員歸國後的工作安排上做好文章,學子們的留學熱情自會提高。」
劉汝明頻頻點頭,到了轉彎處,林逸輕說一聲,撇下劉汝明一個人加快離開。
「林主席!請再稍等片刻!」劉汝明終下定決心。
「汝明還有什麼事嗎?」林逸早想到劉汝明有事。
「林主席!劉佳微回南洋了!」劉汝明注視林逸的表情。
林逸心巨震,但很快平靜下來,問:「怎麼?」
劉汝明進一步道:「表妹奉其父母之命回南洋,可能是有關婚姻方面的事,她這一去,可能便不會再回來了!」
林逸表情瞬息萬變,輕歎:「佳人已去,滄海滔滔!」「她走後,你我兩家合作的企業怎麼辦?」
劉汝明聽到林逸的一輕歎,暗忖:「也不枉表妹劉佳微對林主席的一番深情了!」他走近一點,道:「我這一方,我已做好排,已全權委託給家族的一個堂兄管理,但我建議兩家合作的企業由夏紅出任總裁!」
林逸沉思片刻,同意:「可以!具體的事情讓他們去商量吧!」
言吧,林逸悵然轉身,劉汝明追上兩步:「表妹佳微走時,留有一封信,她讓我轉交給你!還有一個香囊!」他從公文包中,拿出信與香囊遞過去。
香囊很大,信封上有水打濕的皺印。林逸迅速接過信封與香囊,木然離去。儘管林逸刻意掩飾,劉汝明還是在其接信封與香囊時,發現了他那瞬間的顫動。
悵然回到書房,林逸猶豫著是否該打開信封,沉默良久,最終他還是沒打開信封,而是沉重地把信封放入抽屜,壓在最底層,永久封存了!而那大大的香囊,林逸拿起湊近鼻,輕輕嗅聞,然後細細拉開口,慢慢傾倒,赫赫然倒出一桌的「紙心」,頃刻間,他雙眼濕潤。
知悉蒙古騎兵潛入後方屠殺築路工後,第一集團軍司令部甚為震驚,知責任在己,不用總參謀部下令,怒火中燒的司令胡野林與政委雷明即刻下令部隊尋找蒙古騎兵決戰,並令人民軍第一騎兵師分成若干股,四處搜尋蒙古騎兵的蹤影。但蒙古騎兵打定了主意,只是騷擾絕不與人民軍交戰,人民軍第一集團軍始終不能捕捉到他們的主力,而人民軍第一騎兵師多股出擊,多次出擊,也僅是撈到一些小米蝦。
這種情況直到四月中旬,人民軍第二騎兵師與第三騎兵師北上增援後,情況才得到根本改變。自林逸要求第一騎兵軍盡快組建成軍後,人民軍各大部通力合作,總政治部從幹部配備上,總參謀部與編制上,總後勤部從兵源上、武器裝備、馬匹提供上均以最快速度使第一騎兵軍組建成軍,時間僅用了兩個月。
第一騎兵軍採取邊招募邊組建,邊訓練邊北上的原則,迅速部署到陝西北部。第一騎兵軍的主力騎兵團兵源大多來自於原清軍投降騎兵部隊或西北牧馬少數民族,而第一騎兵軍的後勤部隊、機關人員、輕炮部隊、重機槍部隊、通信部隊等則從人民軍幾大新兵營或軍隊院校抽調。
第一騎兵軍中有些部隊還沒有訓練一個星期,便被派出執行任務,他們在戰鬥中成長,在成長中戰鬥,雖說他們也遭受到挫折,但他們也取得了不俗的戰績。以第一騎兵師為主力,其它新騎兵師配合,第一騎兵軍成功設伏圍殲了三萬蒙古騎兵,並不斷驅趕,趨漸把蒙古騎兵逐出了陝西與山西境內。
有了第一騎兵軍的護衛,人民軍第一集團軍可以大膽向北挺進。接人民軍總參謀部發起北京戰役令:第一集團軍第一軍、第二軍、第三軍出陝西,進入蒙古,向東北挺進,繞到北京城的北部,第一軍佔領承德府一帶,封堵住清軍的北退之路,第二軍與第三軍從北面與西面向北京城發起攻擊;第二集團軍奪下保定城後,逼近北京城,從西面與東面向北京城發起攻擊,其第十軍向西南警戒,務必阻止山東清軍北援;第四集團軍的第十六軍出河南向東挺進,進入山東省,以牽制山東清軍!
第一集團軍接到這份命令,下面的將士們大發脾氣,這不是厚此薄彼,大偏心嗎?我第一集團軍離北京城上千里,而他們第三集團軍就在北京城大門口,等我們趕到北京城時,可能第三集團軍連湯都喝得不剩一點渣了!
胡野林理解下面將士們的心情,他作司令的不能與老資格的第三集團軍的魯萬常司令相比,但下面的將士們可都是人民軍中最老的最驕傲的元老啊!不能最後參與到最有意義的一場戰役中,這將使他們留下終生的遺憾。
胡野林一邊下令部隊加速前進,一邊寬慰下面的將士們:「雖然我第一集團軍離北京城千里,第三集團軍就在北京城大門口,但第三集團軍並不一定就會趕到我第一集團軍之前到達北京城!因為,在第三集團軍進軍北京城的途中,有一隻攔路虎——保定城橫在他們面前,他們一定要打死這支攔路虎,方能順暢地、無後顧之憂地到達北京城,而要想打死這只攔路虎,勢必要花費第三集團軍不少的時間!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因此,我英勇的第一集團軍將士們不需灰心喪氣,不需滿腹牢騷,我們只需抓緊時間,快馬加鞭,我第三集團軍不僅可以喝到上好的湯,還可以吃上鮮美的肉!」
他的政治動員極為有效,第一集團軍挺進神速,不到五天時間,他們已看到了蒙古境內的長城。
而在太原的魯萬常接到人民軍總參謀部准允其繼續北上的命令後,喜上眉稍,他躊躇滿志,即刻下令擺在最前面的周寧濤的第九軍逼近保定城,他則親率第十一軍與第十二軍跟上,而楊誠志的第十軍警戒西南山東方向,護住整個集團軍尾部之安全。這時,他心裡美滋滋得很,他決心讓遠在千里之外的第一集團軍連湯都沒得喝!
隨著魯萬常的命令發出,整個山西太原地區熱鬧起來,不管是晚上還是白天都是一片繁忙。這裡西風急吹,關河冷落,人如流水,成千上萬的部隊與後勤支援民工從山西湧入直隸,向華北地區開進,浩浩蕩蕩,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第三集團軍三個軍趕到保定城外,魯萬常在於家莊召開第三集團軍軍以上幹部軍事作戰會議,討論攻打保定城相關事宜。
「司令!打保定城何需如此勞師動眾?把它交給我們第九軍不就得了?」第九軍軍長周寧濤大大咧咧,不像是在參加嚴肅的軍事會議,倒像是在菜市場與人殺價。
魯萬常蹙眉,周寧濤是原古華將軍的手下,他不好發作,卻也沉下臉色:「周軍長自認為憑第九軍三萬人便可把保定城拿下?保定城內有十萬綠營,三萬新式清軍,及四萬八旗兵,他們的火炮數量並不比我第三集團軍少!」
周寧濤不以為然:「清軍已成驚弓之鳥,無甚戰鬥力,他們的火炮雖多,性能卻與我軍的相差甚遠,司令不需憂慮,您儘管放心好了!我定可在三日內拿下保定城,司令您則可令一部分部隊先期逼近北京城,另一部分可攻取東北角的天津城!」
魯萬常倒是小覷了這位人民軍中除許奐之外年齡最小的將軍了,周寧濤的算盤打得准,他讓人民軍其它部隊威脅北京城,保定清軍還不撤兵回援?北京城才是清廷的心臟啊!難怪他敢打三天之內拿下保定城的保票。而且,周寧濤還頗有戰略眼光,他的眼睛不僅僅只是盯著保定與北京,他還注意到了天津,打北京是整個戰役的中心,而不能首先解決北京城周邊的清軍軍事力量,則人民軍根本不可能安心攻打北京城。
人民軍第三集團軍政委施南寬微笑,接著周寧濤的話:「周軍長所言極是,在攻打保定城的同時,安排一支部隊攻打天津是非常有必要的,但在我人民軍其它部隊還未上來之前,倉促攻打北京城,則不可取了!」他停頓片刻,掃視眾將領一眼,接著道:「這不是軍事戰略、戰術問題,而是政治與歷史問題!政務院下派隨軍的文物特派專家小組已鄭重向集團軍政治部提出了對北京城的文物保持要求,在他們還沒有列出文物保護名單之前,人民軍對北京城的攻打不得發起。」
在人民軍第三集團軍最受人尊重的不是司令魯萬常,而是施南寬,因為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曾是他的學生,就連魯萬常也不例外,魯萬常也曾在南寧軍校高級將領班短期輪訓過。施南寬如此說,沒有一個人敢反對,周寧濤只得悻悻地低下頭,牽涉到政治方面的事,再好的想法都成泡影。
第三集團軍副司令許都沉思片刻,打破會間的沉默,建議:「我看,攻打保定城可以讓第九軍負責主攻,第十二軍協助,而第十一軍東進,攻打天津城!待掃清北京城周邊的清軍軍事力量後,我集團軍三個軍再合圍北京城!」他與魯萬常一個樣,總想著拋開第一集團軍「吃獨食」。
魯萬常站起來同意:「可以!成立攻打保定前線指揮部,由第九軍軍長周寧濤將軍擔任前敵總指揮,第九軍負責主攻,第十二軍協助,第九軍與第十二軍火炮集中使用;薛青將軍的第十一軍東進,務必在七日之內拿下天津城。」
保定城是一座歷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建城歷史已逾千年。保定史稱北控三關,是南達九省的畿輔首善之區,譽為「天下孔道,京師門戶。」歷代以來一直是京畿重地。明惠帝建文四年,都督孟善加固城牆,以磚石砌城,築女兒牆堞口3710雉。隆慶年間,張烈文等三任知府將土城逐步改建成磚城,加固並增築城樓,城周長6公里有餘,牆高3丈5尺,並有寬3丈、深1丈5尺的城壕。城牆頂部每隔60步修築一個向外凸出的矩形墩台,可以使防守者從側面攻擊敵人,這就是軍事術語中所稱的敵台,此種敵台共設81個。城週四面建4個城門,東門名「望瀛」,南門名「迎薰」,西門名「瞻岳」,北門名「拱極」。城門正樓上建有城樓,並築半圓形甕城。整個城周雖似方形,但城西南部向外凸出200餘米,並略呈弧形,往北又呈直線,城周形狀似足靴,故素有「靴子城」之稱。因此,保定城並非如周寧濤所言,手到擒來,何況城中還有十多萬的清軍把守。
第二天,周寧濤將軍以前敵指揮部的名義下達作戰命令:第九軍第33師攻擊保定東門——「望瀛」,第34師作預備隊;第九軍第36師攻擊南門——「迎薰」,第35師作預備隊;第十二軍第48師攻擊西門——「瞻岳」;第十二軍第47師攻擊北門——「拱極」;第十二軍的第45師與第46師作總預備隊,駐守於東北小河村附近。
東門與南門是人民軍的主攻方向,因此,兩個軍的火炮均集中於此。是日中午攻城開始,人民軍炮兵自東門與南門陣地向保定城轟擊,步兵向攻擊目標前進。第33師各團攻抵東門——「望瀛」城腳時,第36師動作遲緩,他們還無法跨過保定城的護城河。待他們剛接近城垣,部隊卻已出現較大傷亡,因為清軍那落後的火炮數量多,火力亦不容小覷。由於各部配合不善,至晚八時,周寧濤下令全線停止攻擊。
第二日凌晨六時許,人民軍再次攻城,人民軍炮兵陣地前移,再次向東門與南門一帶展開猛烈炮擊,東門炮兵陣地向保定東面城牆清軍綠營炮擊;南門炮兵陣地則向保定城南面城牆的清軍新式清軍炮擊。
第33師第99團突擊隊涉過護城河,冒著清軍如雨般的槍林箭雨,架梯登城,與清軍展開血戰,戰況極為慘烈,突擊隊死傷達三分之一,未能奏效。第36師的第108團突擊隊亦潛進至南門城腳,奮勇登梯。第1營突擊隊官兵十幾人全部陣亡,第2營突擊隊繼續增援,終因清軍不怕死,前仆後繼,殺不甚殺,登上城後,守不住,又被趕了下來。
此時天已亮,突擊隊只得暫伏於城基壕溝內待命。晚上,第33師各團再次竭力接近城垣。清軍筐下開水沸油、巨石滾木同時擲下。突擊隊雖將梯子靠近城垣,但損失慘重。第99團剛將梯子架好,準備登城,清軍便澆下油再扔下無數火把,把登城梯燒得「啪啪」作響。第108團為烈火所阻,也無法登城。
久攻不下,周寧濤遂決定讓擔任佯攻的第十二軍的第48師從西門——「瞻岳」挖坑道到城根,準備炸城。此舉弄得清軍措手不及,經一番激烈爭奪,清軍抵擋不住擁有手榴彈、機槍的人民軍的猛攻,清軍扔下近萬具屍體後,敗退下去,西門首先被破!
第48師衝入城中,迅速向兩邊發展,登上西門城樓後,人民軍控制了這一俯瞰全城的制高點,即刻向北門與南門攻去,城內清軍頓時軍心動搖,慢慢向城內退卻。
中午,人民軍從四條門進入保定城中,並投入特種兵作戰,一個一個地清除清軍的明暗炮台,開始向保定城縱深發展。第33師此戰打得很辛苦,他們攻入城中後,負責奪取清廷的直隸總督府。巷戰開始後,因事先未將敵人的部署偵察清楚,直隸總督府附近地區集中有大量新式清軍及許多的暗炮台,而人民軍的炮兵還未跟上,不能給步兵以有力支援,第33師還是舉步維艱。第33師馬上給第99團的突擊隊調入火炮配合,進展立刻快起來。
黃昏時分,保定城大部被人民軍佔領,目前僅剩總督府附近一塊還有清軍在負隅抵抗,第33師還在與清軍血戰,戰鬥異常激烈。第九軍特種兵營奉令從其它方向趕來增援,他們的爆破作戰與精確射擊,立刻令清軍感到頭痛,清軍防線慢慢被突破。第99團逼近至總督府大院,他們本欲從四處放火,把清軍燒出來,可第33師政治部下令禁用火攻,第99團只得與特種兵營配合,準備強行打進總督府。
在火炮的支援下,十多門大炮一齊轟擊,爆開一堵堵圍牆,人民軍一舉衝入督署,依靠圍牆進行頑抗的清軍,見大勢已去,大部投降,一部被擊斃,保定城徹底被佔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