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據有力的攻敵地理位置與保持軍隊的隱蔽性,兩者我們都得兼之。如果只能讓我們在這兩者之間選擇其一的話,我情願選擇佔據有力的攻敵地理位置。因為保持軍隊的隱蔽性只能達到突其不意的效果,但其實質上的對敵殺傷效果不得而知,而佔據有力的攻敵地理位置,可以從敵人最薄弱的地方攻入打擊敵人,其對敵的殺傷及整體影響不言而喻的。即使就是這樣暴露了部隊的行蹤,敵人也必須調動部隊來預防啊?這樣不是打亂了敵人的部署了嗎?不是在一定的程度上打擊了敵人嗎?」第7師師長胡光翼覺得打擊與隱蔽有矛盾,但怎得找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他把自己最終的想法說出來,希望有助於軍部作出最後的決定。
「是該到下決定的時候了!」許侖將軍聽到胡光翼師長的話之後,覺得大家也討論得差不了,心裡想。
「佔據有力的攻敵地理位置與保持部隊的隱蔽性,這是一個矛盾,但我們不能因為矛盾的存在而什麼都不做,或是怕去做,或是猶豫不決。就如胡光翼師長所說,我們必須兩者兼之,那是最理想不過的了。但如真的不能兩者兼之,我也同意胡光翼師長的主張,選擇佔據有利地理位置。幸好!事情還不至於如此之糟,我們有許多的辦法可以兩者兼之。為了保證我們隱蔽的最大可能性,我們可以稍晚點佔領信宜,也就是說在最後三天我們才動手。這樣做的前提是我們必須具備有在短時間內佔領信宜的能力,我們有這個能力嗎?我們一萬多裝備精良的人民軍精銳之師,對付僅二千多人的清軍信宜守軍,我想我們有的。具體怎麼樣攻取信宜城,由第5師負責,第5師盡快把作戰計劃報上來。第7師負責保密工作,全面封鎖金垌鎮以北地區,所有人等有進無出,等佔領信宜後,全面封鎖信宜城周邊的北界鎮、水口鎮、大全鎮,至少應保持這種嚴密封狀態兩天時間。」許侖將軍下了最後的決定,並分配任務。
「第6師目前什麼位置了?」許侖佈置完任務後,問旁邊的副軍長郭昂。
「第6師目前正在向軍部靠攏,下午最後的情報報告他們到了馬貴鎮,估計一天半之後,他們將會與軍部會合。」郭昂回答。
「這個王光良怎麼這麼拖拖拉拉?既然軍部決定奪取信宜縣城了,第6師再與軍部會合已無意義,讓他暫時不要向軍部靠攏了,第6師在大田頂休息五天吧!五天之後,令其向信宜南面的水口鎮進軍。」許侖想了想,側頭對郭昂說。
自從聯軍推進至桂粵交界作出全面進攻人民軍合浦——博白防線的姿態之後,馬貴鎮與大田頂的聯軍早已撤走。第6師離開好不容易開闢出來的陽春小根據地一路西進並沒有刻意隱蔽,到了滿是戰爭傷痕的大田頂山腳,接到第二軍軍部就地休息的命令,第6師全體官兵高興著呢!經歷了一段時間的風吹雨打,地上、樹上,石上人的血印依然清晰地留在上面,不知是西洋人的還是中國人的,卻都是一樣的血紫。
高州府北面的信宜地區出現的異常現象,引起了信宜清軍的疑心,這幾天進城的人越來越少,特別是從北面進城的人更是少得可憐!一些早上出城北上的人,準備下午回城的,卻一個也沒有回來,這些不僅引起了出城老百姓家人的擔憂,也引起了信宜清軍的高度警惕。他們把這份擔心報告給在高州府合江鎮的聯軍,警告他們說,可能在信宜北面有一支強大的人民軍存在。
信宜清軍的警告引起聯軍司令部極度的恐慌,他們不敢想像在信宜北面真有大股人民軍的存在。奇峰險峻的雲開大山山脈,人民軍大部隊真能翻越?他們不相信。帶著這一份疑惑,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聯軍司令部準備對北面擔任掩護任務的聯軍作出調整。這時,在陽春地區突然消失的人民軍第6師在馬貴又突然出現,這讓聯軍司令部釋然,原來信宜北面出現的異象是這一支部隊所為,他們認為清軍大驚小怪了,隨即也未再作任何的兵力調整。這對於人民軍第二軍來說,萬幸啊!
人民軍第6師的西進,並出現在聯軍高州府的背部,儘管一個師的兵力不足以影響到聯軍的全局,但對於聯軍來說也猶如芒中刺,這促使他們不得不加快全面進攻人民軍合浦——博白防線的步伐。他們為了安心進攻人民軍,命令在高州地區的清軍北上嚴防人民軍第6師,但他們怎麼信得過清軍那脆弱的戰力呢?
林主席!聯軍可能要發動進攻了,其南部的第二集團駐於石嶺與雅塘一帶的美第12師、美第20師、美第68師三個師開始向龍潭鎮移動,走在最前頭是美第20師;其駐於石圭坡與息安圩一帶的西班牙第9師、奧地利第31師開始向高橋鎮移動,走在前面的奧地利第31師已與我前哨部隊發生了短暫交火。而聯軍北面擔任掩護任務的第一集團因為有雲開大山山脈阻隔,不用擔心我軍從北面進攻,也開始向西南移動,除其駐於合江鎮的法第11師與英第15師繼續擔任進攻部隊右翼安全的掩護外,其駐於中垌與官橋一帶的法第2師、第4師已進至那卜鎮與沙陂鎮,他們與聯軍第二集團的所屬師已連成了一線;其駐於蘭山鎮的法第7師移動至新田鎮,也與我前哨部隊發生了短暫交火。如此估計,聯軍很有可能就在這兩天之內會發動全面進攻。」吳命陵拿著聯軍最新部隊移動的情報對林逸說。他經過兩天的熟悉,已很快進入了角色。
林逸接過吳命陵手中的報告,對著掛在牆上的地圖看了看,參謀部的作戰參謀早已在地圖上標記好聯軍各師移動的線路及其目前的地置了。「你對此有什麼看見?」林逸沒有回頭,隨口問道,他自己也在快速地思考。
「我認為我軍在合浦公館鎮一帶的兵力部署,有點薄弱!」吳命陵回答,想來他心裡早有打算。
「此話怎講?」林逸追問,他直腰來,剛剛他的眼睛也一直緊緊盯著地圖上插著紅旗的公館鎮。
「公館離海岸線過近,我擔心它不僅會遭受到聯軍陸路打擊,還可能會遭受到聯軍海軍艦艇的打擊。在公館鎮前面與之對應的龍潭鎮,現在聯軍可是有美第12師、美第20師、美第68師三個師的兵力啊!而且在這三個師背後還有進至高橋鎮的西班牙第9師、奧地利第31師兩個師作後援,其實力相當驚人。我軍在公館防禦的部隊僅僅為一個師,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聯軍的強攻。」吳命陵分析。
「你認為我們該怎麼辦?」林逸認真地看著吳命陵,他對吳命陵看得很高。
「放棄!」吳命陵語不驚人死不休,他的回答乾脆而果斷。
「放棄?」林逸吃了一驚,剛他看地圖時也有過這個念頭,但僅是一閃而過。戰還未打,就開始撤退,這對士氣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何況人民軍剛從粵西大撤退下來,正需要一場勝利與頑強的戰鬥來鼓舞士氣呢!
林逸從政治的角度考慮問題,當然所有顧慮,而吳命陵純從軍事角度考慮,所以他什麼都敢想。
「放棄公館鎮,我們可以不用調動目前我軍早已佈防好的防禦陣線,也避免了我們在公館鎮與敵展開惡戰的可能。在這裡與敵展開惡戰對我方不利啊!公館鎮是一個死角,誰佔領誰難受。聯軍佔領後,他們將面臨我合浦、石康、石湧幾萬大軍的壓力,這幾萬大軍像一把展開的扇隨時可以包裹下來。」吳命陵詳細講解棄公館鎮的好處。他看到林逸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但他仍堅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你覺得我們還應該放棄閘口鎮嗎?」林逸反問,現在他心裡很難決定,如果放棄公館鎮,那麼其後下方的閘口鎮將遭到聯軍致命的威脅。
「不!閘口鎮絕對不能放棄,它是合浦縣的前沿屏障,他與石康鎮、常樂鎮構成一個鉗子型,正面可擋聯軍向西突進,右側面可擋聯軍南下北海。」吳命陵說,他有點疑惑林逸主席怎麼會提出這樣一個白癡的問題?「難道林主席連閘口鎮的重要性也沒有看出來嗎?這是很明顯的啊?」他心裡覺得很蹊蹺。
「閘口鎮不與公館鎮一樣離海很近嗎?而且它比公館鎮更靠近大海,它遭受到聯軍海軍艦艇的炮擊不是更甚公館鎮嗎?」林逸嘴裡在問吳命陵,可他的主要心思全都放在是否該放棄公館鎮身上了。
吳天陵一怔:「林主席這個問題問得好幼稚哦!今天林主席是怎麼了?」他有種與林主席討論不下去的感覺,很淺顯的問題,林逸居然也問到底,他感覺有點累,有種好像在與白癡在討論問題的感覺。
「雖然閘口鎮與公館鎮都臨海,而且閘口鎮比公館鎮還要離海近些,但其坐落的位置不同,也就是說公館鎮如果遭受聯軍陸海軍的聯合進攻的話,是正面與側面兩面受敵。而閘口鎮遭受聯軍陸海軍聯合進攻,則基本上是正面一個面受敵,因為閘口鎮的地形是凹進去的。還有他們的重要性也不能相比啊!」吳命陵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詳細解說,很有點氣,可他卻不敢在林逸面前表現出絲毫生氣的樣子。
林逸面無表情地看了吳命陵一眼,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有進有退,還是以最後的勝利為最終的目的吧!」他已有了決定。「按你的方案實施吧!你來口述作戰命令!」林逸對吳命陵說。他從吳命陵眼中讀出一種興奮,一種渴望,一種炙熱,他準備給予吳命陵更多的機會。
「楊莘秘書!請你記錄:駐公館鎮的南寧預備1師退至常樂鎮;駐於高德至北海市區一線的合浦預備役師與第七軍第28師及駐於鹹田與北海天下聞名的銀灘背部的第七軍第27師進至閘口鎮防守;駐防博白的第二軍第8師及高州預備役師進至東平鎮與博白預備師協防已進至新田鎮的聯軍;駐於石湧的第三軍第11師、湛江預備役師進至旺茂鎮,作駐於此的第三軍第9師、第10師的預備隊;其餘各部不變。完畢!」吳命陵指著地圖,一步一步地口述完畢,然後瞪眼看著林逸。
林逸的眼神一直隨著吳命陵手中所指在移動,他的大腦也在快速的思考,盡量跟上吳命陵口中吐出來的話語的意思。
「林主席有什麼要補充的嗎?」楊莘把記錄下來的命令遞給林逸看,也是在等著林逸簽字。
「另:防守閘口鎮的合浦預備役師、第七軍第28師、第七軍第27師退離海岸線五里,設防禦陣地於閘口鎮鎮外;通知潛入敵後高州府信宜地區的第二軍軍長許侖將軍,他們可以行動了!」林逸沒有接楊莘秘書遞過來的記錄命令,補充說。
吳命陵聽林逸有所補充,開始心裡有點緊張,以為自己的命令有很多錯誤,後來等林逸補充完畢後,才放下心來,林逸只是從很細小的地方,也就是從具體的戰術上指導了一下,還有就是從很宏觀的大局上,也就是從戰略配合上點明了一下。吳命陵想了想林逸的補充內容,深以為然,他意識這些微觀的指導與宏觀的佈局就是他與林逸的差距。
林逸對吳命陵很滿意,作為一個戰略性的參謀,能達到這種程度很不錯了。他不刻意要求吳命陵跟他一樣,很小的戰術細節也過問,因為作為高層參謀,過多的干涉下面的具體戰術反而會壞事;他也不怪吳命陵沒有想到要通知潛入敵後的第二軍行動的時間,因為必竟第二軍出發時,吳命陵還沒有到合浦前線,而且這整個作戰計劃也不是吳命陵制定的。
合浦預備師接到調往閘口鎮的命令,全師官兵高興了好一陣。由於聯軍海軍陸戰隊的覆沒,吳命陵敢於大膽地調防禦北海市正面防止敵軍登陸的部隊北上至閘口鎮,也由於雲開大山的阻斷以及人民軍第二軍的深入敵後,他也敢於調防禦信宜方向敵軍的第三軍第11師、湛江預備役師進至旺茂作其它部隊的後備部隊,這一點,林逸想到了,也認同了吳命陵的調動。從這裡面可以看出許都將軍率領的第六軍第25師與第五軍第24師殲滅聯軍海軍集團那支海軍陸戰師的重大意義了,不計在人民根據地其它沿海各碼頭被拖住的兵力,僅是在合浦與博白防線就為人民軍至少解脫出三個師的兵力。
合浦預備役師的成明效與楊娃自從那次被聯軍海軍法國尼茲編隊佯攻北海的行動炮轟得差點埋在地裡後,他們倆心裡都憋著一口惡氣,只想上戰場與西洋鬼子真刀真槍地狠狠地幹上一場。這次參謀部對合浦預備役師的調動,開始他們還擔心了一陣子呢!特別是楊娃還特意地跑到團部去問團長。
「團長,我們這次是往哪裡調啊?」楊娃急切地問。他的擔心是有點道理的,因為前不久,擔任北海西面防禦的百色預備役師,就被調往石康鎮的背部擔任預備部隊去了。
「怎麼?你順風耳啊?你神候諸葛亮啊?你怎麼就知我們會被調動啊?」團長逗著楊娃,楊娃的好多事他這個作為團長的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外面都傳得沸沸揚揚了,你們不也在收拾行李嗎?」楊娃天真得很,還未明白團長是在逗他。
「哦!你聽到什麼了?說來聽聽!」團長問道。跟楊娃聊了一下,他還沒有覺得楊娃有哪不正常,僅是覺得有點天真,「可楊娃必竟年紀小啊?」他想。
「下面戰士們說我們要開拔了,我就想知道我們往哪開拔?」楊娃猴急。
「這是你問的嗎?現在能告訴你嗎?」團長臉上一正,嚇唬楊娃。確實這不是下面任何人都應該知道的事。
楊娃怔了一下,有點悻悻然,嘟著嘴說:「哦!那我走了,不過,如果是往後調,那我就回去睡覺了!」說完轉身就想走。
「站住,你小子還真是沒有大腦啊!你還懂不懂規矩啊?」團長大聲喝住,「進來沒有叫『報告』,出去又想這樣走了完事嗎?」
「哦!」楊娃有氣無力地舉手,做著軍隊的規定動作,然後往門外走去。
「站住!」團長又是一聲大喝,「給我回來!」
「團長又怎麼回事啊?」楊娃無奈的回轉身,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團長比他大了好幾級呢!
「我們合浦預備役師往閘口鎮調!」團長面無表情地說,自顧自忙自己的事,連眼都未抬起。
「往閘口鎮啊?哦!」楊娃沒有反過神來,「閘口鎮是前面還是後面啊?啊!閘口鎮啊?好耶!」這回他醒過來了,合浦預備役師的士兵大多是本地人,楊娃還是合浦郊外不遠的人呢!他當然知道本地這些小鎮的位置了。
聽到此消息後,興奮過度的楊娃老毛病又犯了,他跑近團長,想把團長那有點肥壯的身體抱起來。想來可能是團長聽過楊娃神質反應的故事太多了,早有防備,怒喝道:「你別過來啊!你警告你,你別過來啊!」現在他相當後悔把結果告訴了楊娃,「這楊娃還真是傳說中的楊娃啊!」他心裡苦苦的。
楊娃人沒抱著,聽到團長的怒喝,人清醒了一些。他停下來,稍退遠點,正經地跟團長說:「團長!我這裡有一封臨戰絕情書給你,你看看!」楊娃挺時髦的,現在流行什麼,他也不落後。
團長接過楊娃的書信,才看了兩句話,就氣得跳起來。「天啦!別人寫臨戰絕情書是寫給自己的女友或是老婆的,這個楊娃倒好,居然給我寫!」團長強壓下湧上咽喉的一團血氣。
「團長!有什麼不對嗎?」楊娃看出團長臉不對,擔憂地看著團長問道。
「楊娃,你這信是寫給誰的?」團長厲聲問道,手揚著那封書信嘩嘩作響。
「給領導的啊?」楊娃無辜地說,他被團長恐怖的臉色嚇死了。
「給領導?給領導怎麼能說『想你的,好想你』啊?」團長大聲責問。「看來,這楊娃還真有毛病!」
「啊!怎麼是這樣啊?快拿來給我!」楊娃急道,現在可是他著急了。
「怎麼?給錯人了嗎?」團長問。他見楊娃那急切樣,意識到事情並不是如他想像的那樣。
「好個小關子!敢耍我!看我找你算賬去!」楊娃心裡暗罵。原來楊娃大字不識幾個,又怎能寫出那樣的臨戰絕情書來呢?一天,他見戰友小關子在抄寫著什麼,湊上前去想看個明白。小關子說是寫給領導的請戰書,要求領導批准其上前線打戰。楊娃想上前線正急著不知如何辦才好呢?這下好了,居然可以採用這種辦法,於是嚷嚷著讓小關子幫他也寫一封。
「團長!你給我嘛!」
「你不是寫給領導的嘛!我讓其它的團領導都看看!」
聽到團長這話,楊娃可嚇壞了,跳將起來,搶過團長手中的書信,邊跑邊叫:「我重寫一封給團領導,這一封錯了,我收回去了!」